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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三國策

第十二章 西行無路

新三國策 晶晶亮 4401 2004-11-19 12:45:00

    陸遜揮動旌旗,拔劍指向朱治軍方向,道:“諸公請看——。”

  顧雍、張允等人順著方向望去,只見前方敵軍自動分成左右二隊,正迎著兩冀的嚴輿部殺將過去,锃亮的刀槍在閃爍著寒光,整齊的行軍腳步敲打在地上,發(fā)出“咚咚咚”的悶響,未嘗接戰(zhàn)便給予了敵人強烈的壓抑感。

  “殺——!”朱桓當先一聲大吼,率本部向左側的嚴輿部沖了過去。

  聽到朱桓這一聲吼,憋悶了多日的四姓子弟齊聲高呼,在一片“誓殺賊寇”的叫喊聲中,在左右兩冀游弋的嚴輿部率先崩潰。

  其它豪族首領見戰(zhàn)局突變,靈活一點早就動了倒戈的念頭,紛紛回轉身欲找許貢的晦氣,正好遭到許貢準備對付四姓的強箭手的當頭痛擊,八百多人在二輪沖鋒之后,損失大半,余部完全喪失了戰(zhàn)斗力。

  不過正是由于他們的這二波攻勢,幾乎消耗了許貢儲備的箭枝的一半,待真正的敵軍主力出現(xiàn)時,許貢軍已是無力相抗了。

  對于戰(zhàn)局的發(fā)展,朱治在那邊看得真切,一揮令旗二路大軍如鮫龍入海般,直插向許貢的中軍心臟,隨即朱治一聲大喝,當先沖在頭里,拍馬挺槍殺入敵陣,在他身后是三百名精銳親卒。

  面對如潮般殺來的敵兵,平日里擅長詭謀的許貢完全亂了方寸,而他手下那些持勇斗狠的江湖豪客面對訓練有素的軍隊,單兵對敵時的優(yōu)勢已蕩然無存,孤立無助的私兵慘叫著,被朱治大軍巨磨洪流碾壓得粉碎。

  僅在一個時辰后,由拳一戰(zhàn)便在毫無懸念中結束了,這一仗,嚴輿的一千多人幾乎是全軍覆沒,只嚴輿一人逃脫,而許貢的私兵也是損失慘重,二千多死士只逃回一半不到。

  而取得勝利的這一方,除了臨陣跟著倒戈的豪族部曲傷亡了五六百人外,吳中四姓及朱治主力傷亡不到二百人,這一仗可以說是大勝。

  次日,朱治在顧雍、張允等人的陪同下,乘勝直取吳郡,而據(jù)斥候探報,許貢在大敗之后,知吳郡不可守,已棄城南就嚴白虎,吳郡現(xiàn)已是一座空城。

  這返城的一路之上,顧雍、張允、朱桓對陸遜是刮目相看,論及此戰(zhàn)之首功,他們都以為陸遜居功至偉,若不是他設法與朱治取得聯(lián)合,哪又會有現(xiàn)在的風光。

  我看著陸遜神采奕奕的樣子,心里也為他高興,無論以后怎樣,這一次我總算是回報了一次陸家對我的救命之恩,看到陸家的重新崛起,這也是陸緹心中的愿望吧,恍然中,我看到陸緹逆著光,笑著朝我走來。

  “少沖兄,這一次多虧了你,元嘆在此謝過了!”不知什么時候,顧雍、張允、朱桓幾個圍了過來。

  我臉上一紅,知道陸遜坦坦蕩蕩,已將事情的全部經過說了出來。

  我道:“顧公過獎了,小子只不過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何敢擔一個謝字?!?p>  朱桓虎目一瞪,大聲道:“想不到神亭嶺上的血性英雄就在眼前,我真是有眼無珠,少沖兄,我朱休穆生平以來未敬服過他人,這一次是真服了?!?p>  陸遜見朱桓口中無忌,忙止聲道:“休穆慎言?!?p>  正說話時,卻見后陣塵頭大起,一彪軍飛快得追了上來,前頭一員大將,虎背熊腰,面黃睛赤,手中持著一把大刀,不是陳武是誰!

  那邊朱治早迎了過去,兩人交談了幾句后,朱治便領著陳武向這邊而來,若是陳武過來,必然一眼認出我是何人,以我在神亭嶺上與陳武結的梁子,他豈能善罷干休,我見事起緊急,向陸遜使了個眼色,隨后下馬擠入擁擠的士卒中間。

  陸遜會意,大聲喊道:“各部聽著,向吳郡急行軍進發(fā)!”

  當行過陳武身畔時,我壓低頭盔,用眼角的余光掃向陳武,卻不料與陳武的目光對了個正著,我一愣,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停滯了一下,同時我也看到陳武臉上顯出驚鍔的表情。

  糟了——。

  我搬動著腳步,一邊拼命的擠向前方,一邊腦子飛快的轉動著,神亭嶺上的那一場血淋淋的撕殺,在我們的記憶中都太過深刻了,以至于這短短的眼神交接就能猜想到對方是誰,等到陳武完全明白過來,一定會親自領兵來抓我的,再留在陸府的話,恐怕會連累陸家,我必須盡快的離開這里。

  吳郡城外。

  “寵哥哥,你走了以后,我會想你的。”陸績緊拉著我的衣角,死死的不肯松開。

  陸遜的眼睛通紅,他一邊幫我將行李放到馬上,一邊說道:“少沖兄,此一別不知何時才又能再見——?!?p>  我的眼睛早已濕潤,聲音也是哽咽著,我揉了一下眼睛,故作輕松的道:“這冬天的風可真大,沙子都吹到眼睛里去了?!?p>  陸遜握緊我的手,衷心道:“有句話我梗在心里很久了,今天不說恐怕就沒機會了,少沖兄,其實在伯言心里,早已把你當作是敬重的大哥了?!?p>  我使勁拍了拍陸遜稍顯瘦削的肩膀,一股濃濃的兄弟情誼激蕩于心中,一切的言語都已然變得蒼白無力。

  我轉身策馬奔馳——。

  在落日的余輝下,向著未知的前方,無畏而行。

  路,彎彎曲曲的。

  它通向的,是我曾經揮灑過熱血和激情的地方。

  ……

  我下意識的裹緊了衣衫,江南的冬夜雖然沒有北方來得冷,但更有一股刺入骨髓的徹寒,仿佛這周身的棉衣都不存在似的,這一路之上孫策占據(jù)的城池都有重兵布防,盤查得甚嚴,我怕再被人認出招致麻煩,遂乘舟水上或繞遠道通行,一晃離開吳郡已經有十來天了,我卻才到達秣陵地界。

  秣陵,便是以前我曾為家奴時呆過的地方,現(xiàn)在這里幾乎和以前沒什么兩樣,戰(zhàn)亂時逃離的百姓大多已回了故土,田里翻耕過的泥土裸露在地表上,透著新鮮的氣息,這便是來年辛苦勞作的百姓的全部希望。

  秣陵城頭的旗幟由劉換成了孫,原先的那些掌握著權勢的士族豪強逃跑了,取而代之的是跟隨孫策渡江南來的將領謀臣,他們有的是跟隨孫堅轉戰(zhàn)多年的舊將,有的是剛剛投效欲舒大志的士子。

  于是,原來大豪居住的房子有了新的主人,而對于底層的百姓來說,大豪依舊是大豪,奴仆還是奴仆,生活并沒有什么改變。

  我覓著秣陵城外山野的小路而行,只待到天快黑的時候再混進城去,正傍徨時,從道旁的樹林中卻跑出三匹馬來,馬背上的人皆是錦衣皮裘,穿著華麗,手上彎弓搭箭,連所乘馬匹也是江南難得一見的戰(zhàn)駒,看樣子分別是當權的世族子弟出來行獵。

  “幼平,聽說你與城門上被懸賞檄捕的高寵是結義兄弟?”隱約間有說話聲傳來,聽這口氣很是老到,但聲音卻透著稚嫩。

  另有一人回道:“稟二公子,我周泰雖與那高寵結交,但若是今日遇上了,我當不徇私情,以公事為重!”

  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周泰——,他要以公事為重,他要不徇私情,是口頭說說而已,還是真的要這么做,我的心感到了陣陣的悸動。

  馬蹄聲碎,漸行漸近,我打眼望去,只見居中一人,形貌奇?zhèn)?,骨體不恆,方頤大口,一對碧眼放著精光,不過年紀倒是不大,只在十三四歲上下,行止間現(xiàn)出稚氣未脫的樣子。但那眼神卻分別透著大人才有的精明。

  在他左首一人,正是周泰,這一打照面,周泰臉色大變,不自禁脫口而出:“高寵,你怎在此地——。”

  未等我回答,中間那少年哈哈一陣大笑,態(tài)度很是傲慢的說道:“原來你便是那卑奴——,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呀!” 這一句極是無禮,我氣上心頭,即便你出身高貴,瞧不起我等卑微下人,也不可當著面羞辱他人。

  “我是高寵。有何見教?”我忿忿答道。

  那少年忽的從馬蹬上取下一把刀來,那刀鞘古色古香,看來是一把利刃,只見他刀持手中,大喝道:“高寵,好小子,讓二公子今日用手中刀取了汝的小命?!?p>  說罷,便拍馬舞刀殺將過來。這少年馬快刀急,象一道閃電一樣,直向我而來。我根本來不及問清楚是什么一回事,便被卷入了戰(zhàn)團,倉促之間,我不及細想,拔出身后短戟奮力一架,只聽得“鏘——。”的一聲響,少年手中刀頓時彈得老高。

  兩馬一錯蹬,少年回手一個反背刀,向我后背砍來,這一招原是我貫使的招數(shù),這一下我早有防備,一個蹬里藏身,很是從容的閃了過去。

  “汝是何人?”我大喝道。

  這少年一橫大刀,傲然道:“我乃孫權是也,烏程侯孫堅便是吾父,殄寇將軍孫策是吾大哥?!?p>  原來這少年是孫策的二弟,怪不得周泰在旁唯唯諾諾,說話也陪著小心,看著他這個樣子,一種莫名的悲痛襲上心頭,人生無常,這短短的數(shù)月不見,我原先印象中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泰已不復存在了。

  對面的孫權見我默然不語,以為我被他的大名所震憾,一臉的得意之色,摧戰(zhàn)馬繼續(xù)不依不僥向我殺來。

  孫權——,呵,便是孫策我都沒怕過,這孫權也太狂傲了點吧,今日便算是長矟不在手中,我也能勝得過你。想到這里,我的眼神銳利和凌厲,手中短戟斜挑,力貫戟身,正對著孫權沖過來的方向,若是他不躲閃的話,那我就毫不客氣的刺它個透心涼。

  也算孫權識得厲害,側身躲過戟勢,再舉刀與我戰(zhàn)在一處,自傷勢復元之后,我還未曾好好的施展過武藝,今日正好可練練手。

  我左手拔刀,右手擒戟,一路路招式施展開來,虛虛實實,連綿不絕,更若大河滔滔,波浪翻騰,片刻就將毫無實戰(zhàn)經驗的孫權圈在正中,十余合后,孫權的花架子就露了原形,只得疲于招架,他的臉上也全無了方才耀武揚威的神色。

  “休傷了吾主!”周泰在一旁看得真切,拍馬舞刀擋住我的去路,在右側的那個使吳鉤的中年漢子這時也圍了過來。

  我盯著周泰,沉聲道:“兄長,你我二人難道真得要兄弟相殘嗎?”

  周泰避開我的眼神,大聲喝道:“誰跟你是兄弟,你若要傷害二公子,先問問我周泰手中刀答不答應!”

  周泰的話說得斬釘截鐵,當初的那些個誓言尤在我耳邊,如今我們這一對結義兄弟卻要落到這般反目的境地,究竟是因為什么?

  此時此刻,我心已大亂,真的與周泰交手,我現(xiàn)在還做不到。

  “你周泰不認我這個兄弟,我卻還認得——?!蔽掖舐曊f罷,虛晃一招,拔馬朝著斜刺小路奔了下去。

  過了秣陵,我終于打探到主公劉繇與太史慈的消息,劉繇與許邵率一眾兵士退守到了豫章郡的彭澤,而太史慈在神亭嶺突圍之后,引殘兵退往了丹楊郡中最偏遠的涇縣。

  我心中大喜,只要出了這秣陵地界,就不用再過這東躲西藏的日子了,我向知曉山路的鄉(xiāng)民問明了方向,備足了干糧向著涇縣出發(fā)。。

  涇縣為群山環(huán)抱之地,多山賊宗寇聚集山林,前年為山越大帥祖郎所占,去歲年中孫策攻涇縣,被祖郎圍困在陰陵,而幸得程普驅馬疾呼,舍死沖殺,方突圍而出。這涇縣人口本就不多,歷經戰(zhàn)亂之后,境內更是人煙稀少,百姓紛紛逃難而去。如今僅在縣治所在和陰陵兩處聚攏了些山民。

  一路風餐露宿,餓了我就吃一口凍得咯牙的干糧,渴了喝一口冷入心脾的泉水,盡管辛苦但我的心里卻是甜的,更有一種鳥兒離開籠子展翅高飛的喜悅,看著周圍的群山密林,山谷深澗,冥冥中我只覺得這一片土地正是我高寵施展身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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