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李泰對孔雀能夠弄來七八萬次等的麻布,已經(jīng)非常滿意。
這種東西如果讓李泰去弄還真弄不過來,也就鄭家這種大商鋪能一下子弄出這么多來。
作為這些百姓的第一件衣服,李泰本來就沒準備要讓他們穿一輩子,甚至只穿三個月時間就夠了。
自己需要得就是要讓他們?nèi)齻€月時間能夠賺到買一件新衣服的錢,換掉這件舊衣服。
畢竟李泰想要得是貨幣在百姓手中流通起來,而不是百姓死死拽著錢幣,恨不得把這些錢幣給帶入到墳墓中。
簡單的說,除了這件小插曲外,李泰對流民轉(zhuǎn)化平民的節(jié)奏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整個關(guān)中地區(qū)涌來的人雖然多,但高陵形成了一套屬于自己的安民體系,這些涌來的人很快就被有秩序消化,相反成為了高陵發(fā)展的動力。
在不懂得人看來,李泰就好像嘩啦啦的播撒錢財,仿佛散財童子似的用錢驅(qū)使百姓行動。
但李泰自己清楚,只要朝廷還支付得起糧食,那自己的把戲就能夠繼續(xù)的玩下去。
首先在這個年代糧食本身就是貨幣的一種,其次自己看起來好像是一直在掏錢,而實際上來說,掏出來的只是物資。
至于錢這種東西看起來好像在消耗,但只要沒大量流出高陵,那就一切在可控范圍內(nèi)。
所以李泰給他們穿破衣服,就是希望他們會主動買新衣服,目的就是讓錢幣在高陵內(nèi)流動起來,衣食住行就是百姓的根基。
而李泰的維穩(wěn)在撐到七月時,終于來了一場暴雨。
暴雨傾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而李泰自然也是一樣。
雖然現(xiàn)在還沒到冬小麥的播種季節(jié),但這幾個月時間,自己可以試著種植豆類滋養(yǎng)土地。
等到了冬天播種冬小麥的時候,那明年的收成會更好。
當然,如果旱災再持續(xù)一段時間,給自己剩下來的時間不夠,那就沒時間種植豆類了。
要知道,新開墾出來的田地最好還是種植上一批豆子來肥沃土壤,否則開墾出來的田地不能說顆粒無收,但能將之回本,就算老天給臉了。
高陵因旱災原因整個節(jié)奏是以工為主,李泰通過以工代賑的方式讓這些百姓活下來。
但隨著雨水到來,種田才是第一正事。
別因為李泰通過以工代賑建立了港口,還是疏通了一部分的河道,從而使得高陵的商業(yè)貿(mào)易變得繁茂起來。
但李泰清楚,封建時代的商業(yè)不過只是無根之萍,不值得過度投資。
因為這個時代,真不是資本的時代,而是土地的時代,因為生產(chǎn)力不夠!
無可否認商業(yè)對整個社會的巨大作用,但封建時代的社會生產(chǎn)力決定了脫產(chǎn)人口上限。
自己鼓勵商業(yè)且不說會受到朝廷的打壓,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基本盤都會出現(xiàn)動搖。
所以,在生產(chǎn)力沒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前,李泰都沒要鼓勵商業(yè)的意思。
因為資本主義出現(xiàn)的前提,就是要有足夠的脫產(chǎn)人口能進入到第二產(chǎn)業(yè)。
此刻隨著旱情減緩,李泰馬上便是開始鼓勵百姓前去耕田。
至于碼頭或者其他地方的工作也開始有意識得下降,就是為了把一部分人轉(zhuǎn)到農(nóng)業(yè)上。
李泰知道工人階級的潛力,但在生產(chǎn)力沒有發(fā)展到一定水平前,工人階級潛力再大,那也只是潛力而已。
就好像洪荒封神時,西方一直在叫西方將興,如果沒封神大劫,準提怕是要喊一輩子。
而就在李泰把這些事情處理得七七八八時,卻也到了八月份,李世民派人傳召,讓李泰來太極殿一趟。
嗯嗯,隨著李世民這些年成功掌握了權(quán)柄,尤其是把李淵留下來的舊臣一個個拔出掉后,李世民也總算是在今年就不用在自己的東宮繼續(xù)待著了,而是搬到太極殿處理政務。
面對李世民的召見,李泰自然不敢有絲毫的耽擱,馬上便乘坐牛車來到皇宮。
在內(nèi)侍的接引下,李泰來到李世民的面前,行禮道,“見過阿耶,阿耶安康?!?p> “平身吧!”李世民看著李泰道,“這次旱災做得很是不錯,尤其是呈上來的奏章,寫得條理清晰,言之有據(jù),最重要得是多用數(shù)字,少了些辭藻,讓人一看就明白,誰寫的?”
“越王府掾馬周!”李泰對李世民推舉道,“此人見事敏速,性甚慎至,才華當世罕見!”
“看起得意的樣子!”李世民笑了笑道,
“這次旱災雖然來得酷烈,但你的高陵吸納了災民,維護了整個關(guān)中的穩(wěn)定。
協(xié)助處理災情的朝廷人員加爵一等,身上沒有朝廷職務的計功一件,等到將來為官再計。
倒是這個馬周……”
“馬周怎么了?”李泰聽到李世民的話,有幾分疑惑更有幾分緊張。
別看馬周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負責,但實際上來說,李泰對于馬周用得還是相當順手的。
畢竟自己做規(guī)劃,馬周能夠做具體的內(nèi)容,若是換了別人,李泰還真一時找不到這么優(yōu)秀的能夠掌控全局的人。
說到底,李泰現(xiàn)在的年齡還是太小了,親政是不現(xiàn)實的。
很多規(guī)劃都需要馬周這種能夠調(diào)節(jié)上下的人才能夠把自己的政策施展下去。
“克明舉薦馬周,覺得他在你手下作個越王府掾有些大材小用,
玄齡也上書贊揚了這位馬周,我原本打算直接將其調(diào)走。
可是考慮到你還需要他來幫襯,便是等到你在高陵三年任期滿,我會將馬周調(diào)入中樞。
所以就先不獎賞他了?!崩钍烂裼行┨谷坏膶钐┑?。
李泰笑著回答道:“如此真乃是賓王之幸,他乃宰相之才,跟著我的確是委屈了。
此次賑災賓王費盡心力,他向來喜歡美酒,還請父親賞賜他一些宮中美酒嘉獎于他?!?p> 說實話,對于馬周能夠得到李世民的看中,這讓李泰是既是欣喜又是意外,但想一想,這又是在理所當然。
畢竟馬周實際上跟自己一樣,缺少得只是一個施展自身才華的平臺而已。
而不論是治理蝗蟲,解決冬災,甚至這一次的旱災,自己雖然制作了規(guī)劃,但真正把這一份規(guī)劃落實下來的人卻是馬周。
所以他干活的能力,自然而然便進入到李世民眼中。
李泰又不是那種容不得自己底下的人比自己更強的心理變態(tài)。
甚至李泰巴不得自己身邊能不斷有人才涌出被李世民看中,從而讓他們在朝廷上占據(jù)一席之地。
非常簡單道理,因為這樣做了后,自然而然會在官場之上形成口碑。
不論是自己身邊人才濟濟也好,還是自己一手遮天也罷,反正對于不清楚內(nèi)情的人來說,以越王為跳板,這就是一條終南捷徑。
也唯有如此,自己手上的人才才不會出現(xiàn)斷檔,更不會出現(xiàn)內(nèi)卷。
當然,這么做哪怕是太子也是很危險的事,因為一不小心就會給個結(jié)黨營私的罪名。
但李泰對于李世民有信心,且不說自己是不是結(jié)黨營私,作為歷史上少有太子真造反都能夠原諒的好爹。
說實話,李泰真不相信,自己僅因為結(jié)黨營私就會被李世民容納不下。
就在李世民準備夸耀李泰幾句時,卻見一個體態(tài)健碩的將軍在通報兵部尚書后走了進來。
李靖對李世民行禮道,“圣人代州都督張公瑾三百里加急送到?!?p> “無需行禮?!崩钍烂裆裆珖烂C道,“可是有突厥有什么異動,代州發(fā)生了什么!”
李靖聽到李世民的問話,目光不由看了一眼李泰。
雖然李靖是認識李泰的,但這件事情著實不是一件小事,李泰哪怕身為一品親王,但到底只是一個小孩而已。
擔心如果李泰無意間泄密,怕也會鬧得滿城風雨,畢竟這可能關(guān)乎與突厥之戰(zhàn)。
“阿耶,那兒臣就先回高陵去了!”李泰對李世民恭敬的行禮。
“嗯!”李世民對李泰的眼力勁很滿意,對李泰道,“繼續(xù)做好你的縣令,拿個上上的評價,然后給天下縣令都樹立一個榜樣!”
“諾!”李泰果斷應答下來,然后便退了出去,而李泰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
“代州最靠近突厥,此奏章要李靖這兵部尚書親自來送,看起來討伐突厥要開始了。
怕朝廷中所有人,甚至包括阿耶本人都認為這是一場曠日彌久的戰(zhàn)爭。
但卻沒有想到,李靖出馬直接把東突厥給滅了?!?p> 說實話,突厥差嗎?真不差!
至少在六世紀,可以說是突厥的時代,他們西邊跟薩珊王朝扳手腕,南下滅了稱雄一世的白匈奴,東邊收取北周與北齊的供奉,可以說橫得沒邊了。
甚至因為內(nèi)訌導致分裂成了東西突厥,但就實際實力來說還有著鎮(zhèn)壓周邊的力量。
比如東突厥依舊能鎮(zhèn)壓華夏北方,別得不說,要知道當初隋唐爭奪天下的北方諸侯,基本上都有突厥扶持的。
他們就好像是民國時期諸侯背后的代理人一樣,對東突厥來說,一個不斷紛亂的華夏,那永遠會被他所奴役。
而突厥可汗始畢雄才偉略,在他的領導下,東起契丹、室韋,西盡吐谷渾、高昌諸國,都降附東突厥,東突厥控弦之士多達百余萬,達到“戎狄熾強,古未有也”的空前強盛程度。
就在始畢可汗要趁著隋唐之亂分一杯羹,重現(xiàn)五胡亂華的景象時,他突然死掉了!
正是他的死掉,給了中原寶貴的窗口期,至少讓李世民一一剿滅了北方所有的敵人重建了北方防線,當突厥想要南下卻占不了半分便宜。
可以說沒有李世民,隋之后大唐能不能統(tǒng)一卻是誰也未知的事。
畢竟如果不能短時間內(nèi)解決掉北方諸侯,那等到突厥緩過氣來,想解決就沒這么容易了。
這有點像偉人趁著美國與蘇聯(lián)在德國對峙時,果斷發(fā)起三大戰(zhàn)役殲滅了國軍主力。
有時候國際給華夏的窗口期就這么點時間,錯過了很可能就要等上百年。
“不過這次戰(zhàn)爭我能做什么,李靖這種謹小慎微的人,怕是不會給我任何的機會??!”
李泰微微瞇起了眼睛,心中開始估摸起來,自己應該怎么樣分一杯羹。
無論怎么說,李泰感覺自己回去可以收割種植起來的草藥了,趁著這幾個月曬一曬,等到戰(zhàn)爭來臨自己也能用上。
隨著李泰離開,李靖便把這份奏章遞給內(nèi)侍,然后讓內(nèi)侍送到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看著這一份奏章,看著張公瑾所寫的請軍奏章,更是在理由處,輕聲誦讀起來:
“頡利可汗奢華殘暴,誅殺忠良,親近奸佞,此其一;
薛延陀等部落均已叛離,此其二;
突利、拓設、欲谷設均得罪頡利,無地自容,此其三;
塞北地區(qū)經(jīng)歷霜凍干旱,糧食匿乏,此其四;
頡利疏離族人,委重任于外族,胡人反復無常,大唐軍隊一到,必然內(nèi)部紛亂,此其五;
漢人早年到北方避亂,至此時人數(shù)較多,近來他們召聚武裝,占據(jù)險要之地,大軍出塞,自然內(nèi)部響應,此其六?!?p> “藥師,今日之事甚大,需得召玄齡,克明,承范……以及其他三省六部重要一同商議。
你且在這里等等,我這邊是命人把他們?nèi)慷颊羞^來,我們今日便是要商議出個結(jié)果?!?p> 李世民一臉嚴肅認真的對李靖道。
“臣遵旨!”李靖恭敬的對李世民回答,身子更是站得筆挺。
說實話,這世界上真的很少有將領是屬于混亂陣營的。
那就是那種只要能殺人他就高興,能打戰(zhàn)他就興奮,管他為什么打,能打就好。
正常將領講究的都是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簡單的說,一場戰(zhàn)爭你也要打到什么程度,達到什么目標,什么時候見好就收,什么時候乘勝追擊,甚至如果失敗了,怎么樣的情況下低頭認輸,而不是輸不起得死撐。
最怕得就是陷入到戰(zhàn)爭的泥沼,想要脫身無法脫身,想要獲勝獲勝不了。
而李世民對自己要不要跟著突厥打一戰(zhàn),心中肯定有幾分遲疑。
畢竟這幾年大唐情況是連年受災,這底子實在太單薄了,正常來說是不應該打這一戰(zhàn)的。
但若雙方都兵強馬壯,騎兵優(yōu)勢的突厥真發(fā)揮出優(yōu)勢來,又有多少大唐將領能在突厥騎兵的反撲之下站穩(wěn)腳跟呢!
所以面對張公瑾給自己的這份奏章,縱然是李世民此刻都變得有幾分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