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第九輪,江蘇隊的棋手和四川隊的棋手交鋒十三次,四勝九負,處于絕對劣勢。而江蘇隊的棋手在面對四川隊的楊旖ni、陳理、陳念這三個人的六次交戰(zhàn)中,保持全敗。
馮存義臉一陣紅一陣白,終于叫來了尹晴、吉住、梁亮和證人羅秀,怒吼道:“去年你們和楊旖ni、陳理、陳念他們三個人下的三局棋,真的是你們以二比一獲勝嗎?”
尹晴答道:“去年我輸給了陳理?!?p> 吉住回憶道:“我好像是贏了吧。”
梁亮抱著馮存義的大腿不停地搖晃,求饒道:“馮院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啊,去年我可是輕松戰(zhàn)勝了陳念。如果我所說的要是有一個字是假的,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死無全尸——”
一個“尸”字剛說出口,羅秀抬頭望向窗外,只見外面天空烏云密布,雷雨云迅猛發(fā)展,突然一道奪目的閃光劃破長空,接著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她笑了,落井下石道:“小亮,你發(fā)的誓這么快就靈驗了啊!”
馮存義也忍俊不禁,但他還是問羅秀道:“羅秀,他們所說的,都是真的?”
“你不相信,那就算了?!闭f完羅秀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馮存義正想攔住羅秀,但自己的BP機響了,一看回電號碼的區(qū)號是0514,暗想:這不正是揚州的區(qū)號嗎?眼前的四個人都來自揚州,難道是他們家中發(fā)生了變故?于是,他不再阻攔羅秀他們,放他們回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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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晚上,揚州籍的棋手們就坐在一起拆棋。而馮院長照例在八點鐘的時候敲門進入,給他們布置作業(yè)。馮院長先喝了一口茶,然后對他們說:“我給你們做的這些死活題都是有一定難度的,有的連沈鴻威、關雎他們都沒做出來,你們可要小心呀?!?p> 一聽說是連沈鴻威、關雎這樣的四段棋手都做不出來,眾人皆摩拳擦掌。可做了一會,大家才知道題目的厲害。起碼像梁亮這樣的棋手是真的做不出來,吉住只是在一旁旁觀,并沒有參與進來,也不知道他是解出來了不說還是也解不出來。這次的作業(yè),梁亮的表現(xiàn)差強人意。大家在做死活題時,他也認真地思考。雖然他做不出來,但馮存義隔一會就給他一個提示,他就能動幾步;過一會馮存義又給他一個提示,他又能算出幾步。最后馮存義告訴他應怎樣去思考圍棋——“要點的旁邊一定不是要點,手筋的旁邊一定是異筋!”
可羅秀卻速度奇快,她總是率先破解,很多題往往幾秒種就擺出了正解。她唯一錯的一道題卻是最簡單的一道。
“哈哈哈,你總算錯了一道。羅秀,你也有今天?!瘪T存義開心地在原地又叫又跳。
羅秀微哭笑不得,抱怨道:“這題出來一秒鐘之后我就沒再想,哪知道你還有那么賴皮的著法?!?p> “兵不厭詐!”馮存義嘴里輕輕地吐出了這四個字。
羅秀也回敬三個字:“算你狠!”
馮存義看看死活題難不住羅秀,干脆給她擺個白子無憂角,外邊黑棋很厚,讓她殺死這無憂角。
羅秀只是略微一看,就反駁說:“這題范圍太大,我一看就頭疼。”
馮存義笑道:“不頭疼,我還會讓你去做?”
倔強的羅秀還是說:“做這題沒意義。因為實戰(zhàn)的時候,還等你外邊很厚,我早就在無憂角補棋了?!?p> 但說歸說,羅秀還是和大家一起埋頭去思考這題的解法,不敢有所怠慢。今天江蘇隊戰(zhàn)績糟糕透頂,而且適逢雷雨天,不能讓馮院長借題發(fā)揮。
馮存義走到吉住面前,輕聲說:“到外面來,我有話要跟你說?!?p> 吉住抬頭看了一眼馮存義,有些吃驚,但還是站了起來,跟他走出了房間。尹晴察覺出來,和擺棋解題的他們說自己要去一下洗手間,就起身來到了門邊,偷聽馮院長和吉住的談話。馮院長將聲音壓得很低,具體講什么聽不大清楚,只聽出幾個詞語“爸爸”“情緒”“陳靖緣”“回去”……但見他們的談話到了盡頭,有返回房間的苗頭,尹晴忙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低頭裝模作樣地研究如何破解白棋的無憂角。
羅秀感到好笑,對尹晴說:“尹晴,你不用想了。剛才我們已經(jīng)解出來了?!?p> “解出來了嗎?”回到房間的馮存義難以置信地問羅秀,“你是怎么解的?我都——”他及時剎住,才沒說蹓了嘴。
當羅秀把正解告訴了馮存義后,馮存義連連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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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段賽第十輪,此前九輪四連勝的尹晴和三連勝的楊旖ni相遇,她們先后進入對局室。
尹晴微笑地說:“去年你混入裕成高中,參加了我們學校的圍棋大賽,并殺入了勝者組的決賽。令人惋惜的是,決賽你棄權了?!?p> “呵呵,真的要我這個成都人去搶走你們揚州人的高中圍棋冠軍嗎?那你們揚州人的臉還往哪擱?”楊旖ni抬眼,瞧見了一張親切帶笑的臉,不由也以同樣的笑容問。
“那盤棋未下,孰勝孰負,尚未可知?!币珙D了頓,眉毛上揚,輕輕地反問道,“又何來奪走冠軍一說?”
“你——”楊旖ni秋波流轉,將自己原本動氣的情緒給壓制了下去,反以柔和的聲音說,“雖然去年那盤棋沒下,你我未分出勝負。但是,今天我們終于可以有了決一雌雄的機會。我相信你應該了解到這局棋的重要性吧,而定段賽的殘酷想必你也早有所聞吧?”
“嗯?!币巛p咬著嘴唇,“勝的一方上天堂,輸?shù)囊环较碌鬲z?!?p> “天堂?地獄?”楊旖ni用扇掩嘴而笑,“雖沒你說的那么夸張,但也八九不離十了?!?p> 尹晴用很輕的聲音說:“所以我一定不會輸!”她的臉上是很淡定安然的神色。
“哦,是嗎?”楊旖ni不置可否地笑笑。
時間一到,裁判長宣布比賽開始。前17手,進展平穩(wěn)。由于此局是兩名定段賽排名靠前的女棋手的對局,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馮存義和一些職業(yè)棋手來到了研究室,研討這局棋。當然,研討的男一號是馮存義,畢竟他是江蘇隊的領隊兼教練,又是一名九段。男二號是四川隊教練宋雪林,他剛剛在段位賽中晉升為九段,成為西南地區(qū)第一位九段。
宋雪林點評道:“楊旖ni憑借右上的定式,在黑13手之前選擇了最為穩(wěn)健的進展方式,避開了大型定式?!?p> 被宋雪林搶先發(fā)出觀點,奪去了風頭,馮存義也不甘示弱,接下來道:“而尹晴面對楊旖ni的實利策略,也是緊咬不放,未來恐怕將形成持久戰(zhàn)?!?p> 王哲上輪輸棋后,也提前告別了本屆定段賽,因此才有機會陪同馮院長一起在研究室研討。他不停地在對局室和研究室兩頭跑,傳送最新的棋譜。
對于宋雪林和馮存義的判斷,研究室內別的棋手也點頭同意,沒有異議。
然而,之后盤面形勢遽變,右上開始戰(zhàn)斗。楊旖ni強硬打入后,宋雪林表示:“這是一著險棋?!币缫鄰?6手起顯示出強硬姿態(tài),馮存義也不斷地擦汗,替她擔驚受怕。
上午12時02分,執(zhí)白的尹晴在第*手封盤,結束了上午的比賽。
“一起出去吃個飯吧?”楊旖ni充滿誠意地邀請道,“我請客!”
“多謝你的好意,真的不用了,我們的院長管得很嚴的。”尹晴婉言謝絕道,“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會和你一起去?!?p> 楊旖ni點頭道:“也好,免得你背上里私外隊的罪名?!?p> “尹晴——”身邊有男生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楊旖ni抬頭一看,見是吉住,笑道:“原來是才子有約,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倆口了?!?p> 待楊旖ni微笑地離開了,尹晴見吉住口唇掀動了幾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主動問道:“怎么了,吞吞吐吐的,你找我有事?”
吉住終于開口:“爸爸昨晚給馮院長打了電話,要我立即回去?!?p> 尹晴無奈地說:“既然叔叔要你回家,那你就回去吧。”
“尹晴,謝謝你的理解,我會等你凱旋回來。”吉住心中的顧慮解除了,興奮不已,飛也似地跑了。
尹晴背過身,眼眶里轉著淚花。
“就這樣輕易放他走了,你難道不后悔嗎?”羅秀走近,輕聲問。
尹晴抹抹眼睛,苦笑道:“我也不想讓他為難?!?p> “是嗎?”羅秀對尹晴的回答不甚滿意。
“你怎么過來了?”尹晴忙轉移話題,關切地問,“別光說我,你上午的棋怎么樣?”
“我運氣還不錯,那個七段在完全占據(jù)主動的情況下,竟大發(fā)神經(jīng),將一條大龍輕易走死,讓我白白地揀了個便宜?!绷_秀現(xiàn)在想來,仍覺得不可思議。
“在職業(yè)棋賽中出現(xiàn)如此低級失誤,實為少見?!币缧Φ?,“你運氣好得可以去拉斯韋加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