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往常,石楠是被一股燥熱,熱醒的。
石楠睜開雙眼,先是被眼前一片漆黑,弄的一愣。等他變換成了人形,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白茅的小木屋里,石楠正要起身,就被腰上的手攔住了。
石楠驚悚的順著那手看到其主人的臉——白茅,這才松了一口氣。
本來化作原形,就夠丟人了,如果是何淼,那豈不是得丟臉丟上天界去。
至于白茅,說實話,石楠早多年前就免疫了,這家伙可以說是抱著石楠的原形長大的,沒什么好丟人的。
石楠小心的拿開白茅的手,不料那人大逆不道的伸手一摟,石楠就被拉著一頭撞在了床頭上。
堂堂四府八營尊主破天荒的被人這樣別出心裁的砸出一個包,罪人還一無所知。
石楠齜牙咧嘴的揉著腦袋,心里惡狠狠的想:“臭小子,一天到晚就會闖禍,早晚兜不住。
何淼這幾天都快急死了,尊主已經消失七天了,青龍一族的族長非但不著急,還關門謝客了,鬼知道還有三個時辰,天族太子就要被淹死了。
何淼站在白茅家門口是左走三圈,右走三圈。她已經登門拜訪了不下十次,白茅連門都不給她開,顯然是不管什么太子的死活。
就在何淼打算最后試一次,實在不行,她再想別的辦法。
還不等何淼敲門,她就驚悚的看著那門自己開了,露出個石楠的臉。
何淼:“尊...尊主?”
石楠正擔心這一覺耽誤了多少事,這一開門,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石楠:“張耀軍怎么樣了,你怎么還在這摸魚?不管你們太子的死活了?”
何淼簡直被石楠一記惡人先告狀給整笑了。
何淼:“我這膽戰(zhàn)心驚,前后到處整活,才把本來在上午的祭天活動拖延到晚上,您倒是挺會掐點出現(xiàn)啊?!?p> 石楠摸摸鼻子,說實話,她好像不小心又把別人惹毛了。
石楠哈哈一笑,道:“這不還有幾個時辰,放心,作為四府八營的尊!主!別說幾個時辰,就是只有一刻鐘,我也給你把人完完整整的送回去。年輕人,不要焦躁,也就那么回事?!?p> 石楠自以為是安撫何淼,何淼聽到的卻是——在我這分分鐘解決了,你一直解決不了,是你太菜,不能怪我。
何淼想破口大罵,但生生被多年的教養(yǎng)堵住了嘴,最后被石楠一臉正色的表情堵住了心。最后不了了之了。
“上次我在張耀軍身上探查時,就發(fā)現(xiàn)張耀軍此人十分奇怪,此人下半身并沒有被結界損害的痕跡,但上半身卻是有結界的氣息?!笔f到這,停頓了一下,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免疫結界的法寶也不是不可能,也就是說張耀軍是帶了什么法寶,想偷偷躲過四府八營下人界,結果這個倒霉蛋,穿一半了,法寶沒拿穩(wěn),掉了?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了,這怕算得上天界太子生來做過的最愚蠢的事了吧,哈哈哈?!?p> 何淼聽到前面才反應過來,她之前好像誤會了什么。
何淼:“尊主你是說——你讓張耀軍脫衣服,是因為你找東海倒灌的原因?”
“啊?”石楠正分享她自認為十分好玩的太子八卦,結果人家根本沒跟他在一個頻道上,“我們不就是為了這個下界的么?誰和你一樣一天到晚摸魚?!?p> 何淼:“.......”何淼終于知道下界前的那句“不要和尊主一般見識”是指的什么時候了。
何淼心中十分抓狂,她要把她誤會了的事告訴石楠么?就她一個人誤會了就算了,她還害得白茅也誤會了。
更要命的是,天知道,她那天只看到白茅一個人出來,沒看到石楠——心里是多么的精彩繽紛?從不做虧心事的何淼是天天晚上做噩夢夢見石楠白茅輪番呵斥自己,毀滅世界好么?
最后何淼心中的良知戰(zhàn)勝了惡魔,把前應后果說給了石楠聽。
何淼真誠的道歉:“對不起啊,尊主,白族長沒把你怎么樣吧,我看他氣的不輕。都是我理解錯了,我真的很對不起?!?p> 石楠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你那天有沒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生物,比如——鳥什么的。”
何淼被這莫名其妙的問題整的一愣,下意識回道:“沒有啊,什么鳥?尊主,你要找鳥么?”
自降身份把自己比作鳥的石楠,暗自松了口氣。
混賬徒弟,還算可靠,妖怪的原身和裸奔其實沒什么區(qū)別,這要是被天界的人看見,不亞于石楠裸奔到敵軍面前并溜達了一圈,來的刺激人。
石楠這才笑呵呵的摟著何淼的肩,一臉大度的擺擺手:“小事,都是小事,上神不必放在心上,再說我堂堂尊主,可上九天攬月,可坐地日行萬里!就我那混賬徒弟,能把我怎么樣?不要放在心上啦?!?p> 白茅在石楠離開不久時就醒了過來。
白茅下意識的去找石楠,結果這一找,沒找到人,差點把這本就是三無產品的茅草屋給掀翻了。萬幸這破房子不隔音,石楠的聲音清晰的傳進草屋阻止了白茅的暴行。
白茅才醒,就被石楠游刃有余的吹牛給刺激了一下。他一向知道石楠說話多半是不可信的,這第一次從局中人去聽,這才知道,哪里是一半,石楠說話是十乘以十的不可信!
白茅:“石楠,我們還是說說你如何打算的吧,是救張耀軍,還是先回天魔界,找找那個能避開結界的法寶掉在了東海的哪里?!?p> 石楠吹牛那是輕車熟路,對菜下碟。從來沒被人當場抓包個,忽悠人的本事是忽悠一個算上一個,從未失手。
如今倒是從白茅語氣里聽出一絲揶揄,當下十分心虛,隨后一向說懟就懟的小炮仗默默在心里誹謗道。
神氣什么,小樣,就你那點本事,還不到本尊的膝蓋骨呢!
何淼見石楠摸摸鼻子不說話,白茅在一旁詭異的笑。心中下定了以后離這兩個遠一點的決心。
何淼:“對,尊主說的對,白族長說的對,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對策。”
白茅百年一遇石楠心虛,倒是覺得稀奇,開始不依不饒起來。
白茅:“石楠就沒有什么“按不住”的人么?”白茅說到“按不住”三個字幾乎算得上刻意的放緩了語氣,三個字顯得十分突兀。
石楠哪里想的到地牢里帶點教育意味的話,被白茅換個語境用來消遣起自己,心里頓時覺得好笑。
但石楠活了那么久的臉皮,哪里是白茅三兩句就可以點穿的,眼下是心不跳臉不喘。
石楠:“沒有!就這四海八荒,還沒有我石楠...盡全力按不住的人。”
這刻意停頓聽的何淼是沒品位出什么,白茅全卻生生品位出了石楠厚臉皮下的嚴謹。
白茅被這股嚴謹當頭一沖,竟然生出了一股石楠可愛的意味來,當即就紅了臉。
這下是鬼扯的人是云淡風輕,消遣的人卻羞澀了起來。
白茅控制不住,翻來覆去的想:“石楠這是最后不胡扯的倔強嗎?!?p> 胡說八道也要保證自己說話是正確的,就算沒人知道,暗搓搓的也告訴自己說的是事實不是鬼扯么?這個別扭精。
白茅想到最后,心里已經像是春天的山坡——開滿了鮮花。
何淼好不容易把二人拉到小院子里坐好,自己背靠著豬圈,把外面的好位置留給師徒二人。沒想到還要面對一個笑的更奇怪了的白族長和一個不知道為什么老是開屏的母孔雀。
何淼尷尬的左右看了看,十分確定這兩個人和她不在一個頻道,但她又惹不起,只能老實本分的把話題十分生硬的扯回來。
何淼:“尊主,白族長。要不,我們分兩隊,尊主回去找法寶,我和白族長留下來救人?”
本以為雖不說是良計,但總比這兩個不干事的來的有主意,也算是能解決問題。
誰知何淼話音剛落,就被兩句鏗鏘有力的“不行”打斷。
何淼:“.......”
白茅冷笑一聲,道:“我巴不得張汶一脈死絕了,你讓我離開我媳婦救張汶兒子?”
白茅話才說完,就被石楠下了頭。
石楠:“重說?!?p> “......”白茅這才想起來石楠說過收泠羽的事,當即臉色一臭,妥協(xié)的換了個詞:“我巴不得張汶一脈死絕了,你讓我離開石楠去救張汶兒子?”
何淼:“......”
石楠氣的用腳猛踹了白茅一腳,白茅雖然動都沒動一下,但臉上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委屈巴巴的看著石楠。
石楠被這一看,脾氣也下去了三分。
石楠:“咱明里暗里里弄他就行了,人家手下還在呢,搞得我們只會背后說人,這樣顯得很差勁,會被人瞧不起的?!?p> 何淼:“......”
何淼很想反駁一句自己不是張汶手下,只是掌人間水運,在天界任職罷了。但想想他們扯就算了,自己再扯——張耀軍是真的要涼了,這才繼續(xù)自己扯回話題大業(yè)。
何淼:“那白族長有什么建議么?”
白茅冷哼一聲:“讓他被淹死算了——天界也能安穩(wěn)個百八十年,省心?!?p> 何淼:“......”那估計人界就直接和天界開打了,估計開打前你們四府八營還要和天界先干一仗。
何淼這下是放棄了白茅,轉而看向石楠。
何淼:“尊主有什么高見?”
石楠顯然知道其中厲害,低頭想了一下,才道。
石楠:“張耀軍要死也不能死在人界,除非你愿意沾染人界因果,否則全憑你空口白牙絕對說服不了這些愚昧的人們?!?p> 何淼被說的一噎,感情您老的意思是張耀軍死在神魔界就行了唄。還有我都做好犧牲的準備了,你還一臉懷疑是什么情況。
石楠在正事上從來不拖沓,兩句話說完,就直接說出自己的打算。不許旁人反駁的那種。
石楠:“東海的水再倒灌它個三五年,海平面都不見的會下個一寸。當務之急是救張耀軍,我早就想好了,其實很簡單——人界祭祀講究恭敬虔誠,祭祀過程中,是絕對不會有人膽敢打擾神仙。我們只要混入祭品中,把人帶走就行?!?p> 何淼點點頭,表示贊同,石楠在身邊皺起了眉。
何淼:“那怎么混入祭品?。咳私绮荒苷慈疽蚬?,自然不能在凡人面前使用法力,我們總不能真讓他們做成吃到喝的吧?!?p> 石楠搖搖頭,道:“你忘了,張耀軍說過,到時候凡人會選擇一個女子和張耀軍一起祭天。我們只要派一個人去扮成那個女子?!?p> 白茅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截胡道:“這事要麻煩何淼上神了?!?p> 何淼:“......”現(xiàn)在你倒是客氣。
石楠皺眉,道:“不行,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張耀軍帶出來,何貌秀性格溫柔,估計做不到果斷的把人帶出來,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岸上的凡人發(fā)現(xiàn)一次,下一次就不會這么容易了?!?p> 白茅咬牙,反問:“石楠你的意思不會是你去吧?!?p> 石楠漫不經心點點頭:“我甚至有把握讓張耀軍自己乖乖的跟我走,反正他也說要去天界,大不了我就辛苦一下,勞駕真的帶他去唄?!?p> 白茅原本放在腿上的手一握,道:“不行!祭祀講究的是一對新人,表示的是美滿和睦,這樣你和張耀軍就算沒什么,也會因為這有了一段紅線了?!?p> 何淼:“......”那你剛才讓我去?感情我就無所謂?
石楠不在意的揮揮手:“和我有紅線的多了去了,你見哪個順著線真賴上我的?不要命了?”
白茅目光黝黑,像是下了什么決定似的一拍桌子,站起來。
白茅:“不行,我不同意。大不了...我去!”
何淼:“?。?!”
石楠一臉迷之表情,她掀起眼皮,瞅了白茅一眼,當場被白茅英勇就義的表情整笑了。
石楠笑著勸說,道:“我的老天爺啊,就算你真長看一張雌雄莫辯的臉,也不要想不開搞基啊,還和仇人的兒子,敖婉凝知道了,得從棺材板里跳出來,把你塞回肚子里去。”
白茅臉上表情變了又變,最后泄氣般的坐下。
白茅:“你不許去,反正就是你不許去?!?p> 石楠敷衍的點點頭:“好好好,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