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老人 少年
看那玉山真人死在眼前,那小乞丐臉上露出茫然之色,想起仆人爺爺說過,自己的木牌絕不能見人,要不然定會被仇家所追殺,小乞丐有些明白了,那這群人便都是自己的仇人,除了那漂亮姐姐,還有這拼死過來死在自己面前的道姑。
那胖掌柜看著小乞丐茫然的表情,有些不忍,但是想到他是那明家之人,也退卻沒敢出言。
王沫舒一劍逼開安山先生,看著被馬槊釘死在地上的玉山真人,和跪倒在地一臉茫然的小乞丐,心中也有了一絲絕望。
“噗”王沫舒只感覺嗓子發(fā)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看著搖搖欲墜的王沫舒,安山先生心中自是暗喜。
王沫舒只感覺全身劇痛,那霸道的劍意現(xiàn)在仿佛要破體而出,自己修的這顛倒決怕是再也無法壓制這劍意了。
既然壓制不住,那便不要壓制了,反正今日已是必死之局,心中也無甚牽掛。
心中有了決定,王沫舒本來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那就放開這道劍意,在用一次這滄瀾劍訣。
安山先生劍如流火,就要一劍殺掉這搖搖欲墜,卻一直不肯倒地的少女。
就要死了么,王沫舒忽然感覺視線一陣模糊,心境卻感覺從未有過的平靜,生時只有在自己年幼之時,在母親尚在時開心過,再就是前幾日遇見那海塵之時,痛快的笑過。
滄瀾劍訣、劍意之三、滄瀾。
心中從未有過的平靜,卻沒想到在這臨死之前,將這困擾自己五年的顛倒決修通了第三層,可惜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安山先生忽然感覺到一股強(qiáng)大的危機(jī)感,全身的汗毛仿佛都立了起來,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籠罩在安山先生的心頭。
忽然在場的眾人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海腥味,眾人都感奇怪,在這大山一側(cè),內(nèi)陸之中為何會有這濃郁的海腥之味。
天上的飛雪忽然停了,不是停了,而是已經(jīng)落不進(jìn)這片天地,眾人看著眼前的景象,久久的說不出話來,仿佛有個看不清卻透明的碗,扣住了這片天地,碗外大雪紛飛,碗內(nèi)卻無一絲風(fēng)雪。
驀然,狂風(fēng)吹起,在場眾人耳畔傳來來一陣巨大的海浪之聲,王沫舒縱身一躍,人卻停在了半空之中,持劍而立,此刻狂風(fēng)吹著少女的頭發(fā),少女雙目緊閉,欲將體內(nèi)的劍意納入這一劍之中。
安山先生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絕望和無力感,那女子面色蒼白,身軀也微微顫抖,鮮血先是從鼻孔中沁出,然后嘴角接下來雙目,而后是雙耳,持劍的右手也顫抖的越發(fā)厲害起來。
安山先生能感覺出,那道王闌留下的劍意,正一點一點的融入,這少女的劍意之中。
這感官,聽、聞、嗅、觸均感覺身在巨海的巨浪之中,滔天的風(fēng)雨,巨大的天威無一不昭示著,這一劍已經(jīng)到達(dá)了天命境。
女子身后有一道虛影慢慢浮現(xiàn)而出,安山先生雙目迸裂,他認(rèn)出了那虛影,他年幼之時在上玄宗見過此人的畫像,劍神王闌!
隨著那虛影的出現(xiàn),在這一片天地出現(xiàn)了一股莫名的威壓,安山先生首當(dāng)其沖,被這威壓壓的跪倒在地,其余眾人只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巨浪之中,自己與其比起來就如同一只小螞蟻掉入那千米巨浪之中,就感覺那萬米巨浪就置身與頭頂,那巨大的恐懼壓迫著眾人跪伏在地。
景然強(qiáng)行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手持馬槊,嘴角已經(jīng)咬破而不自知,而周邊的龍麟衛(wèi),修為低的已經(jīng)昏倒在地,景然忽感身后一雙有力的手拍在肩膀上,景然艱難的回頭望去,卻是那張旭站在他身后,站立的筆直。
景然驚訝的看著張旭,開口說道:“先生,為何……”
張旭拍了拍景然的肩膀說道:“心中無懼,自然不怕,你若能挺過去對你的武學(xué)修為大有益處。”
張旭在這狂風(fēng)之中環(huán)顧周圍,那安山先生已經(jīng)嚇的倒地,后腿不停的打顫,那周景已經(jīng)臉色蒼白不省人事,至于那小乞丐已經(jīng)直接昏死過去,嘴里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嗤笑,看了身旁的周景,心中更是滿意。
抬頭看著那漂在天中的少女,張旭心中充滿欽佩,自語道:“這姑娘看來是想用這一劍殺光所有人,來為這明家的小子博一條生路了。”
虛影已經(jīng)融入大半,那虛影全部融入之時,怕是那天命境的一劍就要砍下來了。
外城風(fēng)雪還在下著,這進(jìn)城的路上出現(xiàn)了兩個人影,一老一少,老人仙風(fēng)道骨,一身白衣,少年一身破爛皮襖,頭頂一頂破爛氈帽,手指上、臉上滿是凍瘡,眼神卻明亮的驚人,這不正是在山上迷路的那兩人。
此時那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的老人忽然面色一怔,看向前方大驚失色道:“天命境?“
那少年則直接開口罵道:“你這混球老頭,自己迷了路,卻讓小爺在雪山上瞎跑了三天,剛才明明說好要明天在進(jìn)城,現(xiàn)在又想騙老子讓老子今夜進(jìn)城是么你要不是小爺師傅,小爺今天就直接砍了你!”
那老者卻一臉嚴(yán)肅,手抓向少年的手臂,一瞬間便已出現(xiàn)百米之外,那少年臉色被嚇的慘白。
“老頭!小爺錯了,放開小爺,小爺信你了,你還是自己先去吧,我隨后就能追上你!”
老者伸手抓住少年的衣領(lǐng),像拎著一只小狗一樣,也不多言語,施展輕功身法向便城內(nèi)趕去。
張旭面色凝重的看著眼前的少女,那虛影馬上就要融入其中,自己想來就算暴露了自己會武的事情,怕是也接不了這一劍,還未有十足的把握能帶著景然離開。
王沫舒渾身顫抖,渾身上下沁出無數(shù)細(xì)小的血血滴,王沫舒心中明白,就算自己顛倒決已經(jīng)到了第三重,怕是自身完好狀態(tài)下,也只有一成把握能融合這劍意,也只能靠時間慢慢一點一點感悟這霸道的劍意。
雖劍意正在慢慢融合,但是王沫舒明白,自己那怕是拼上了這性命,怕是也揮不出這一劍了。
“只能到此了么?“王沫舒心中苦澀。
安山先生在驚恐中忽然發(fā)現(xiàn)這天地的壓制正在慢慢消退,張旭也能看出那女子怕是用不出那一劍了。
安山先生從絕望到看到希望,心情大起大落之下,發(fā)現(xiàn)自己雙腿之間竟有些濕潤,安山先生心中大是惱怒,還好這是在黑夜之中,而附近也沒人注意自己這丑相。
那女子渾身顫抖,這天地異象則慢慢在消退,那虛影竟也不在融合,忽然一片雪花從天上飄落。
王沫舒明白自己恐怕終究無法創(chuàng)出奇跡,王沫舒蒼白的臉色上漏出一絲慘笑。
眼看這女子已經(jīng)堅持不住,大家都明白,女子力竭之時,便是女子喪命之時。
“咦,竟是明家那丫頭的女兒!“
“嘔…嘔…”
伴隨著一聲蒼老的聲音,還有一陣劇烈的嘔吐之聲也傳了過來。
不知何時,王沫舒身前出現(xiàn)了兩人。
一老一少,老人正抬頭看著那天上的女子,少年則正趴在地上劇烈的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