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說完,你父親趙康是誰,家人何在?”顏如雪阻止道,“府尹大人,你別急啊?!?p> 苜城府尹抖了抖胡子,只能退下半步,眼睛卻是死死盯著那三個孩子。
“罪臣之子趙子云謝過殿下!”磕頭的男孩眼中閃過希翼,拉著旁邊兩個孩子一起跪倒,“這兩個是我的同胞弟弟,趙子龍和趙子星。我們的父親是原苜城府丞趙康,三年前被人誣告貪污獲罪,被抄家充軍,母親和我們則被貶為奴籍。只是那家主人對我們十分苛責,動不動就鞭打謾罵,我母親勞碌致死,我兄弟三人想賒錢給母親買口薄棺,主人不但不許,還將我們一頓毒打,我不得不帶了弟弟們逃了出來,又無處賺錢,只能做起這盜竊的行當?!?p> 話說到這,最小的男孩已經(jīng)嗚嗚咽咽哭了起來,似乎想起了往日的傷心事。
眾親兵都是低垂腦袋,大氣不敢出,一副“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的樣子。
苜城府尹連忙跪倒申辯:“城主大人明察,那趙康是真的貪污失職才被處罰的,這可是左相大人親自處理的!”
“這府丞是個什么官職?”顏如雪低聲問向杜鵑。
“這府丞是府尹的副職,負責輔佐府尹處理地方政務(wù)。”杜鵑答道。
看來若這府尹算是個市長,那府丞就相當于是個副市長。這案子聽起來就不是個簡單的事情,她有不知前因后果,眼看這冬風蕭瑟,三個孩子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不由得道:“你們先起來梳洗干凈,隨我去吃點東西,再說此事也不急?!?p> “起來,快起來吧!”敖五一個箭步上去拉起那些孩子們,喜笑顏開道,“我這寶石一顆都沒少,你們真是好人!”
顏如雪翻了個白眼,這個敖五還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只怕被人賣了還要給人數(shù)錢呢。
敖五領(lǐng)著那三個孩子前去驛館梳洗,苜城府尹躬身道:“城主殿下辛苦這半日,只怕也該乏了,小的在酒樓定下一桌酒菜,雖沒有什么珍饈佳肴,卻也是當?shù)氐奶厣∈?,城主殿下?quán)當嘗個新鮮?!?p>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府尹款待了?!鳖伻缪┰倏戳搜蹖ぱ浚琅f沉靜無恙,也知道再搜查也不會有收獲,看看正午的太陽高懸,心中打定主意,要等夜里再探這西園。
一個市長級的高官要請一位中央前來的頂頭上司吃飯,那地點自當是十分考究的。
顏如雪抬頭望向面前的兩層小樓,屋頂青瓦在陽光下燦燦生輝,,屋檐翹腳上都是通紅的燈籠,高大的木門上是精致又不乏氣派的牡丹雕花,門兩側(cè)掛著一副對聯(lián)。
匾額上金光燦燦三個大字:風滿樓。
門口有穿著得體的侍從躬身行禮:“恭迎城主殿下和各位大人。”說罷,引著眾人上了二樓。
顏如雪看這酒樓裝修氣派,處處考究,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沉香,樓下有個戲臺子,放著些散座,卻都是空的,兩邊的包廂捂得嚴實,也不知是否有人。
“你們這里怎么沒人?”顏如雪嘀咕,這個時間已經(jīng)是飯點,剛才一路過來,旁邊的飯館里都是座無虛席,怎么這里卻門可羅雀,莫非菜肴很難吃?
“回殿下的話,”引路的小二笑道,“昨日聽說今天是城主大人大駕光臨,特意留了空場,以免驚擾城主大人清靜?!?p> 顏如雪微微皺眉,說起來是他們好意,但傳出去,只怕別人要說她這城主架子大,自己去吃個飯都要酒樓清場。
眾人剛落座,便有人奉茶,一個身影踱步進屋作揖:“再下剛才去查看后廚的準備,不想來晚了,城主殿下和各位大人見諒。”
顏如雪抬頭,旁邊的小二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大當家,嚴掌柜?!?p> 原想著能開這樣一座酒樓的,恐怕是個富態(tài)的中年人,誰知抬頭一看,卻是個俊朗的年輕男子,眉目間雖然在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顯得淡漠疏離,與旁邊一種點頭哈腰極盡奉承的官員截然不同。
顏如雪覺得頗為有趣,忍不住上下打量起這男子,卻見他劍眉星目,髖背窄腰,一身花青的長袍卻是遍地滿繡,像是一只曲線完美的青花瓷,這人行完禮就負手而立,倒像個傲視群雄的劍客。
“嚴掌柜無須多禮?!鳖伻缪┬蕾p他這不卑不亢的姿態(tài),也免得那些溜須拍馬的客套,直截了當?shù)溃拔揖褪莵沓燥埖?,麻煩上菜吧?!边@個年頭還不流行菜單,請客的人在訂座的時候往往都已經(jīng)把菜式訂好了,一來顯得誠意,二來也方便店家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