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起伏
竹田走的時候是木森一個人去送他的,他原本還想在江城多呆幾天,將那座住了十多年的房子處理掉,但等到買主上了門的時候,卻終究是舍不得,最后竹田把所有的鑰匙都交給了彩鳳,讓彩鳳幫他照應著,并囑咐木森隔一段時間就回江城看看,幫彩鳳處理一些她所不能及的事情,并希望著,不久的將來他能再次回到江城,再次的回到他的家。
李理原本是打算和木森一道送走竹田的,但是突如其來的一個電話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接到的電話是秦思思的隊友張燕打來的,她在電話里說,秦思思在比賽的時候病了,希望他能馬上趕過去。心急火燎的李理向竹田說明了情況,然后就匆匆的走了,木森注意到,當時李理接到電話后,他的表情不僅僅是擔心與急躁,更有一種陰郁的神色隱隱的籠罩在臉上,這種神色讓木森有點不安。
木森的擔心并沒有錯,李理告訴他的并不是電話里的全部,張燕在電話里說到秦思思生病的時候,口氣很淡,淡的甚至讓李理以為她這是在開玩笑,自從贊助了秦思思所在的省隊參加全國女子聯(lián)賽后,棋隊的教練和隊員與李理的關系都不錯,特別是那些女隊員,經(jīng)常拿秦思思做幌子,要求李理請客,李理也總是心甘情愿的做這些奉獻,而張燕無疑是這些隊員里最愛鬧也是最愛開玩笑的一個,當然,李理請客請的最多的也是她。
就在李理笑著問張燕又在搞什么陰謀的時候,張燕告訴李理,秦思思確實是病了,她們現(xiàn)在在合肥比賽,并讓李理在二十四小時內(nèi)趕到,李理心中不安,急急的問到底出了什么事,張燕卻不答,仍是淡淡的說,不來的話,你會后悔一輩子。
當李理從合肥的駱崗機場匆匆的走出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張燕早就在等著他了。
張燕比秦思思小兩歲,她不僅是隊最愛鬧的一個,也是和秦思思關系最好的一個,大概是愛屋及烏,他對李理的印象也相當不錯,用她的話來說,李理雖然年齡大了一點,但很有男人味,而且還是一個超級大富翁,也算是勉勉強強配的上秦思思了吧。
今天的張燕穿一襲綠色的長裙,配上她那張娃娃臉,十足的一個女大學生的模樣。
一出機場就看到張燕,讓李理有些吃驚,他記得自己好象沒有告訴過張燕自己會坐這班飛機來。
“你怎么知道我坐這班飛機來?”李理驚訝的問道。
“二十四小時之內(nèi),從江城到合肥的航班只有這一次,所以我就站在這里嘍?!睆堁嘈χf道。
李理點頭笑了一下,沒顧的上客套,便急急的問道:“思思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張燕說道:“她很好啊,沒什么的?!?p> 李理不解的問:“你不是告訴我思思她病了嗎?”
張燕笑道:“是,思思是病了,不過只是感冒了而已,打了一天點滴后就沒事了?!?p> 李理長長的松了口氣,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張燕你差點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張燕看著李理似笑非笑的說道:“思思是沒事,可是你卻有事了。”
李理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哎,對了,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大老遠的讓我趕過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著我去做?”
張燕忽然嘆了口氣,說道:“李大老總,在你心里到底是你的公司重要,還是與思思的感情重要?”
李理楞了一下,說道:“當然是----哎,你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思思她----?”
張燕說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到底是哪個重要?”
李理苦笑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想說什么?。俊?p> 張燕又嘆了口氣,說道:“好了好了,我實話對你說了吧,這次叫你來思思并不知道,這是我們隊里的決定,當然,這是私下里的決定,領頭的是我和陳教練,另外還有隊里其他的幾個姐妹?!?p> 李理怔住了,說道:“思思不知道?你不是說----?”
張燕不耐煩的打斷了李理的話,說道:“哎呀,我真不知道你這個老總是怎么當?shù)?,我說到現(xiàn)在,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是什么事情嗎?”
看了一眼張口結舌的李理,張燕又接著說道:“好了,我明說了吧,這次叫你來,是因為兩件事情,第一件事和你有關,第二件事和思思有關,這兩件事加起來就正好和你們倆有關了?!?p> 李理聽到這里,隱隱約約的感到了點什么,但卻沒再開口,只是靜靜的等著張燕說下去。
張燕說到這里卻突然住了口,只是笑嘻嘻的看著李理。
李理問道:“你怎么不說了?這兩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張燕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不問我怎么說?”
李理搖頭苦笑,抬頭四處望了一眼,說道:“天太熱了,這樣吧,我們先到機場里找個地方喝點東西吧?!?p> 張燕笑道:“哎,這還差不多,我等你都等了大半個小時,就差沒脫水了?!?p> 李理仍是苦笑,但是面對這個小姑奶奶卻不敢再多說什么,只是轉(zhuǎn)身領著張燕向機場里走去。
等到張燕喝著冰涼的飲料,嘴里發(fā)出歡快的贊嘆聲時,李理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張燕,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這兩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燕吐出口中的吸管,說道:“好,我們先說第一件事,和你有關的事。”
李理點了根煙,說道:“說吧,說吧,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我什么事,但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好事?!?p> 張燕冷笑一聲,說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問你,你和那個韓國的記者是怎么回事?”
李理嘆了口氣,說道:“我猜你說的就是這件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都是些沒影的事情,純粹是空穴來風嘛!”
張燕似笑非笑的問道:“哦?是嗎?”
李理臉色一正,說道:“當然,該怎樣就怎樣,我沒必要說謊,我李理不是那樣的人?!?p> 張燕不屑一顧的說道:“現(xiàn)在說這件事的可不止是我們圍棋圈里的人,連報紙上都在開始影射這件事了,難道他們都是在污蔑你嗎?”
李理一楞,問道:“報紙上也有?是哪家報紙?”
張燕說道:“你別管是哪家報紙,我再問你一遍,這事到底有沒有?”
李理苦笑道:“我都說了這是沒影的事,你還要我說什么?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件事情,等見了思思的面,我會向她解釋的?!?p> 張燕輕笑了一聲,淡淡的道:“不用了?!?p> 李理一呆,問道:“不用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張燕說道:“人家都已經(jīng)找上門來了,你還解釋什么?晚了,你還是想想辦法該怎么補救吧。”
李理心中‘咯噔’一下,急急的問道:“她來找過思思了?”
張燕翻了個白眼,對李理的多此一問懶的理睬,自顧吸著杯中的飲料。
此時李理的心中便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除了酸甜苦辣,連同懊悔驚懼也一并涌上了心頭。他記得李音姬曾說過要去采訪秦思思,可那還是去年的事情,后來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這次采訪并沒有發(fā)生,李理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甚至已經(jīng)淡忘了這件事情。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原本恐懼著的事情到底還是發(fā)生了,而他對此卻一無所知------。
“唉,我真他媽的混蛋,當初干嗎那么心軟?干嗎非要手賤去抱那小丫頭?狠狠心不就完了嗎?唉,音姬啊音姬,你真害苦我了,完了!完了!”李理自艾自怨的如是想著。
“喂喂喂,想什么呢?是在甜蜜的回憶還是在痛苦的自責?干嗎不說話了?”張燕問道。
李理苦笑著問道:“她是什么時候來找思思的?”
張燕回答道:“半個月前?!?p> 李理嘆了口氣,決定將這件事先放一放,便又接著問道:“對了,你剛才說還有一件事情是與思思有關了,是什么?”
張燕嘻嘻的一笑,說道:“在我說這件事情之前,我勸你先有個心理準備。”
李理苦笑道:“說吧,沒有什么比剛才的那件事情更糟糕的了。”
張燕點了點頭,說道:“你應該知道,思思不僅棋下的好,而且人也長的漂亮,她的身邊從來就不缺乏追求者?!?p> 李理說道:“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p> 張燕搖頭說道:“這可不一定哦,人是感qing動物,當受到某種挫折的時候,容易在內(nèi)心產(chǎn)生一種空虛感----比如說受到了愛情方面的打擊,而這個時候,因為這種空虛感,其他的人可以趁虛而入。”
李理皺了皺眉,說道:“別繞圈子了,是不是有人現(xiàn)在正纏著思思?”
張燕說道:“不錯,這次算你猜對了,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這個人現(xiàn)在就在思思的身邊,思思住院的時候,就是他照顧的,嗯,真可以算的上是無微不至,衣不解帶了,比你可溫柔多了哦?!?p> 李理惱怒的問道:“他是誰?”
張燕輕輕的笑著,說道:“你這個情敵算得上是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了,他的名字你應該聽說過?!蔽⑽⒌念D了頓,張燕又一字一頓的說出那人的名字“張清弈”
“是他?”李理吃了一驚。
“對,新任的世界冠軍,分量不算輕吧?”張燕幸災樂禍的說道。
李理搖頭苦笑了一聲,重又點了根煙,卻沒在說話。
沉默了良久,李理抬起頭說道:“謝謝你張燕,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也謝謝你打電話讓我來合肥?!?p> 張燕撇了一下嘴,說道:“謝我?免了吧,就沖著你和韓國女記者的不清不白,我就不會幫你的?!睆陀謬@了口氣,接著道“唉----只是咱們領導說了,隊里的比賽還要靠你這個大財神爺來贊助,同時我們這幫姐妹也不想沒比賽打,所以也就勉勉強強的幫你一回嘍。再說,我看你還是有點良心的,應該還算的上是有藥可救的人,今天本來是我們教練來接你的,但我怕他一個大老爺們說不到點子上,所以就自告奮勇的來了。行了,已經(jīng)說了這么多了,就差沒把思思給賣了,接下來該做什么,就看你自己的了?!?p> 李理點了點頭,說道:“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對你和你們?nèi)犝f聲‘謝謝了’?!?p> 張燕忽然嘻嘻一笑,說道:“對了,我?guī)湍氵€不僅僅是為了這些?!?p> 李理問道:“還有什么?”
張燕不屑的說道:“當然是為了那個張清弈了,瞅空撿了個世界冠軍就臭屁的不行,就差屁股沒翹上天了,哼,追思思追了這么久,連頓飯都沒有請我們吃過,整個就是一只目空一切的鐵公雞?!?p> 第八十二章情場
合肥棋協(xié)招待所,212室,秦思思的臨時住所。
一道匆匆而來的身影停在了門前,微微的頓了頓,來人伸手敲響了房門。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從機場匆匆趕來的李理,他從張燕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讓張燕帶著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這里。
隨著李理的敲門聲,虛掩著的門被緩緩的打開,那一剎那,映在李理眼前的是一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龐,依舊那么的清秀卻又略帶著蒼白。
看著這張憔悴的面容,李理的心口一痛,開口道:“思思?!?p> “大理?怎么會是你?”秦思思眼睛一亮,驚喜之情溢于言表。
“是我,聽張燕說你病了,就急著趕過來了?!崩罾碚f道。
“哦,是嗎?”秦思思忽然想起了什么,口氣陡然冷淡了下來。
這樣的冷淡讓李理的心口再次一痛,但秦思思剛看見他時所表現(xiàn)出的驚喜,卻又讓他感到些些的甜蜜,“病好清了嗎?聽張燕說你打了一天的點滴?!崩罾肀M量的使自己的聲音變的更加的溫柔。
“謝謝李總的關心,我的病已經(jīng)好了?!鼻厮妓家е秸f。
李理笑了笑,他知道秦思思這是為李音姬的事情在和他慪氣,雖然自問并沒有做對不起秦思思的事情,但是這種事無論發(fā)生在誰的身上,都不會泰然處之的,輕輕的咳嗽一聲,李理準備開始向秦思思解釋。
李理正欲開口,卻從秦思思的身后見到一個輕搖著折扇正朝著自己微微笑著的人,盡管那人坐在那里,離李理還有幾米遠的距離,也盡管房間的光線略顯的暗淡,但李理還是毫不費力的認出,那人正是自己見過幾次的張清弈。
盡管李理早有準備,但是他仍然沒有想到會這么快就見到張清弈,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
見李理不說話,秦思思的語氣更加的冷淡:“我想李總是來問陳教練住哪個房間的吧?”
看著房間里那張陰陽怪氣的笑臉,又聽著秦思思冷淡如斯的話語,李理心中的怒氣不由的上撞,說道:“我不是來找什么陳教練舊教練的,我是專門來找你的?!鳖D了一頓,李理又道:“你不會讓我在門口就這么站著吧?”
秦思思看著李理惱怒的臉龐,忽然輕輕的笑了,讓開了半個身子,說道:“李總想進來嗎?那就請吧?!?p> 看著秦思思忽然綻放的笑臉,李理不由的心一軟,在心底微微的嘆一口氣,走了進去。
“李總好啊,是來看思思的嗎?”張清弈笑著站了起來。
“媽的,你憑什么叫思思?”李理聽到張清弈對秦思思的稱呼,心里忿忿的罵道。
“是張先生啊,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是來參加比賽的嗎?不過我好象記得這次的比賽是女子的聯(lián)賽啊?!崩罾頍崆榈纳斐隽耸?,臉上堆滿了笑容,心中卻不無惡意的想道:“象你這種陰陽怪氣的家伙做個什么手術的話,參加女子比賽正他媽的合適。”
“李總真會開玩笑,我來這里的目的和李總一樣,都是來看思思的?!睆埱遛牡男χZ氣卻絲毫不肯退讓。
李理用力的握住張清弈的手,又上前幾步,輕聲的說道:“如果張先生不介意的話,我想和我的未婚妻說幾句悄悄話,您不會反對吧?”
“哦,李總和思思訂婚了嗎?我怎么沒有聽說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倒要說聲恭喜了?!睆埱遛牟粺o譏諷的說道,聲音卻同樣壓的很低。
“呵呵,是不是真的,等張先生接到我們的請柬就知道了,好了,張先生出去的時候,請別忘了關門?!崩罾矶⒅鴱埱遛牡难劬?,笑嘻嘻的說道。
“你們倆在說什么呢?聲音這么???”秦思思感到有些不對勁,走過來疑惑的問道。
李理哈哈一笑,說道:“沒什么,張先生覺得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是吧?張先生?!?p> 秦思思瞪了一眼李理,指著桌子上的棋局,問張清弈:“那咱們的這盤棋不下了嗎?”
張清弈笑了笑,說道:“算了,今天就到這里吧,只要你想下,什么時候都可以,思思你好好休息,千萬別累著,我就先走了?!?p> 張清弈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瞟著李理,故意將“什么時候都可以”這句話加重了語調(diào)來說。
秦思思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將張清弈送到了門口,李理卻在身后高聲說道:“不送了張先生,你慢走啊?!?p> 秦思思將張清弈送走后,用力將門重重的關上,看著李理冷冷的道:“你滿意了嗎?李總?!?p> 李理陪著笑說道:“思思你這是怎么了?左一個李總右一個李總的,你這不是在打我嗎?”
秦思思輕笑了一聲,說道:“打你?哈,你太抬舉我了,你是國華的老總,又是棋會最大的贊助商,更是我們棋隊的財神爺,我敢嗎我?”
李理嘆了一口氣,說道:“思思,別孩子氣了,我知道你是為了什么生氣,可是你總得聽我解釋一下吧?!?p> 秦思思淡淡的說道:“我沒生氣,更不敢生李總的氣,我想你也不必解釋什么,好了,我有點累了,李總走的時候別忘了替我將門關上?!?p> 李理皺了皺眉,說道:“思思,有些事情并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樣,我們在一起不是一兩天了,你即使是有什么信不過我的地方,但總不能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吧?”
秦思思微蹙著秀眉,咬著嘴唇道:“我說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了?!?p> 李理說道:“思思,我其實-----。”
秦思思打斷了李理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我說了,我現(xiàn)在累了,我很想休息,可以嗎?李總?!?p> 李理看著秦思思倔強的臉,知道她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無論自己說什么怕都是聽不進去,不由嘆了口氣,輕聲的說道:“好,我不說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來看你?!?p> 等到李理輕輕的將門帶上的時候,秦思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兩行淚水泉涌而出,嘴里輕輕的道:“死大理,爛大理,叫你欺負我?!?p> 再說李理出了秦思思的房間,心中也是煩雜無比,他雖然知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完全可以向秦思思澄清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他也完全有把握和秦思思和好如初,但是一想到還有一個張清弈在一旁虎視眈眈,心中不免有幾分不爽。
李理一手夾著煙,一邊低頭想著心思,不知不覺來到了招待所的后院。整個后院有半個足球場那么大,里面郁郁蔥蔥栽滿了樹,有鵝卵石鋪的小徑與其間環(huán)繞,看上去,倒是個休閑的好地方。
“李總好啊,咱們又見面了,怎么,李總的悄悄話這么快就說完了嗎?”
李理抬頭看去,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同樣因為郁悶而來此閑逛的張清弈。
李理見了張清弈,心中暗道一聲好:“正想去找你這小子,沒想到竟自己送上門來了?!?p> 李理心中這么想著,嘴上也不再客氣,冷冷的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世界冠軍啊?!?p> 張清弈笑道:“不敢不敢,李總面前我又算的上什么?”
李理嘿嘿一笑,說道:“你有什么不敢,連挖人墻角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張先生還有什么不敢的,我原以為下棋的人不敢說個個都是好人,但最起碼的禮儀廉恥總是要的吧,真沒想到,今天倒真給我見著了一個?!?p> 張清弈見李理說的毫不客氣,臉上也泛起一絲怒氣,說道:“我不知道李總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因為思思的事情,那么我想你這些話,我還當不上?!?p> 李理輕笑一聲,說道:“張清弈,咱們把話挑明了吧,我和思思的關系早已明確,我希望你能自重一點?!?p> 張清弈說道:“笑話,思思還沒和你結婚,算什么明確了關系,而在這之前,我想任何人都有權利追求思思,你可以,我也不例外。再退一步來說,即使是思思結了婚,她也還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只要她愿意,誰也阻止不了她?!?p> 李理深深的吸一口氣,說道:“張清弈,有些事情我不想做的令你太難堪,同樣,我也希望你不要做的太過分。你說的不錯,思思是個好姑娘,任何人都可以追求她,喜歡思思本就是你的權利,嚴格的來說,這也沒什么錯。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在這里好言好語的勸你,還是那句話,希望張先生能自重?!?p> 張清弈搖了搖頭,滿臉的不屑,說道:“你這是算什么?是威脅嗎?哈哈,我真弄不明白,你到底是憑什么樣的身份來對我說這些話,思思的朋友?未婚夫?丈夫?哈哈,算了吧李總,我想你可能什么都不是。好了,我還有點事,就不奉陪了,再見?!?p> 李理聽了這番話,差點沒把肚子氣破,又見張清弈轉(zhuǎn)身欲走,不由的大吼一聲:“張清弈,你他媽的給我站住?!?p> 張清弈緩緩的轉(zhuǎn)過身,看著李理冷冷的道:“李總還有什么事情嗎?”
李理氣極反笑,道:“姓張的,我原來以為你還是個人物,但今天才知道,你他媽的根本就是個王八蛋。”
張清弈楞了一楞,隨即反應過來,怒道:“你罵人?”
李理笑道:“我罵你怎么了?難道你不該罵嗎?是的,你說的不錯,你有權利追求思思,但你應該知道,我和思思是什么樣的關系,是的,我和思思并沒有領結婚證,但是圍棋圈里的人都很清楚,我叫思思一聲未婚妻這決不過分,你只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好,這些我們暫且放在一邊不說,就按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每個人都有追求思思的權利,你有我也有,張清弈,如果你還是個男人,是個帶把的男人,你就應該面對面與我公平競爭,我李理如果真的輸給你,那也沒什么話好說,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在思思感情最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你的這種行為不僅讓我鄙視你,更讓我看不起你!是的,我今天罵了你,你知道這是為了什么嗎?那是因為你賤!是因為你不象個男人!”
第八十三章解惑
聽了李理的這一番怒斥,張清弈的臉上是陣青陣白,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陰著臉說道:“真看不出來,李總不僅會賺錢,這罵人的工夫也很了得,好,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那么我倒要問問你,你剛才說思思現(xiàn)在的感情正是脆弱的時候,那么請問這是誰一手造成的呢?還有,思思生病的這段時間里,那個自詡為正牌未婚夫的人又在哪里呢?哼,倒是我這個所謂的外人在照料思思,李總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李理聞言怔了怔,心中自覺張清弈的這番話卻也不無道理。
張清弈又道:“商賈重利輕離別,李總,你和思思實在是不適合在一起的?!?p> 李理眉頭一跳,問道:“你這是在暗示我配不上思思嗎?”
張清弈淡淡的道:“我并沒有這么說,但是有些事情是明擺著的,只是有些人看不見罷了?!?p> 沉默了片刻,李理忽然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你走吧,剛才我的話可能有點過分了,如果對你造成了什么傷害,我表示抱歉,另外,我還要謝謝你這幾天來一直照顧著思思。”
張清弈皺了皺眉頭,他顯然不能明白李理的態(tài)度為什么會轉(zhuǎn)變的如此之快。
李理說道:“張先生,不管我對你這個人有什么看法,但是你剛才的話確實是有些道理的,也使我想明白了很多,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一個人在這靜一下?!?p> 張清弈疑惑的看著李理,直到李理點上一根煙,自顧著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張清弈才搖搖頭,嘴里叨咕了兩句“莫名其妙”,便一頭霧水的走了。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但是天上的太陽卻絲毫沒有減弱它的威勢,一縷縷灼熱的光線從輕搖的葉片里漫漫的透進來,混著地上蒸騰的熱氣,讓人越發(fā)的煩躁。
汗珠從李理的額頭上慢慢的沁出,又順著臉龐一滴滴的滑落,偶爾的,李理會眨一下眼,讓眼睛從汗液的侵襲中暫時的掙脫。
忽然嘆了一口氣,李理仰面倒了下去,用手遮住了眼睛,靜靜的躺在那里。
隨著時間的流逝,太陽終于漸漸的隱去,氣溫也有所下降,李理仍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仿佛已是沉沉的睡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天已完全的黑沉了下來,有腳步聲漸漸響起,由遠及近,停在了李理的身旁。
來的人并沒有出聲,只是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李理。片刻后,來人輕嘆了一聲,也坐了下來,雙手抱膝,默默的想著什么。
“咱們結婚吧,思思?!碧稍谀抢锏睦罾砗鋈婚_口說道。
“你知道是我來了?”秦思思問道。
“是,我知道,腳步響起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李理吃力的坐了起來。
“我想了很久了,思思,真的,我們結婚吧?!崩罾碓僖淮握f道。
秦思思將頭埋在膝蓋里,輕聲的問:“你這是算什么?是求婚?還是給我的安慰?”
“承諾,知道嗎?思思,這是我給你的承諾,我知道,象我這樣的人可能沒有能力給你一份完美的愛情,但是我卻可以給你一個承諾,一個生生世世永不離棄的承諾?!崩罾砭従彽恼f著,眼睛里有莫名的光亮閃閃的跳躍著。
秦思思抬起頭,看著李理說道:“我不奢求什么完美的愛情,因為我知道那只是一種傳說,我要的只是一份真誠的愛情,一份完完全全屬于我自己的愛情,它沒有任何的雜質(zhì),有的只是彼此的相悅。”
李理說道:“思思,咱們在一起有一年多,在我的記憶里,我們從來沒有紅過臉,也沒有爭吵過,你說,這樣的愛情它算不上是真誠的嗎?”
秦思思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是的,它曾經(jīng)是真誠的,可現(xiàn)在卻不再是了?!?p> 李理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思思,你知道我一下午躺在這兒都在想些什么嗎?”
秦思思問道:“什么?”
李理笑道:“我在想,我應該用什么樣的方式向你解釋我和音姬之間的事。”
秦思思淡淡的問道:“哦,你想出來了嗎?”
李理點了點頭,說道:“是,很簡單,那就是將這件事情的前后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當然,前提是你必須相信我。我知道,這件事情傳到你的耳朵里的時候,怕早已是變了味了,而且你也見過了音姬,我不知道她對你說了些什么,我所擔心的也是這一點?!?p> 秦思思微微的笑了笑,說道:“你說吧,我聽著呢?!?p> 李理問道:“你肯相信我說的話嗎?”
秦思思點頭道:“也許你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但是你并不是一個喜歡說謊的男人,這一點我還是相信我的眼光和判斷力的?!?p> 李理看著秦思思秀麗的臉龐,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種莫名的感動,說道:“謝謝你,思思?!?p> 李理見秦思思不再說話,便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煙,點上,然后將自己和李音姬相識的過程和后來的倆人之間所發(fā)生的事情一一的說了出來。
李理幾乎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將事情完整的說了出來,說完后,他只是默默的看著秦思思,靜待著她的反映。
良久,秦思思咬著嘴唇問道:“你抱她了?”
李理怔了一下,說道:“是,我是抱了她一下,可是那只是輕輕的碰了碰她,我承認,當時我是有點糊涂,但我是一點歪心思都沒有?!?p> 秦思思又問:“真沒有嗎?”
李理漲紅臉說道:“真的,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怎么可能有歪心思呢?”
秦思思忽然嘆了口氣,說道:“你把她當妹妹看,可是人家卻不這么想呢?!?p> 李理抓住秦思思的手,說道:“思思,我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管別人是怎么想的,我只希望你是這么想的就可以了?!?p> 秦思思看著李理滿臉的汗污,忽然“撲哧”的笑了一聲,然后掏出紙巾在李理的臉上輕輕的擦拭著。
李理大喜,激動的道:“思思,你肯相信我了?”
秦思思嘆一口氣,幽幽的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從現(xiàn)在開始,再也不許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記住了嗎?大理?!?p> 李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秦思思一把攬在懷里,說道:“不會不會,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你知道嗎?思思,我一下午都在擔心你會不會相信我,想著想著,我差點都絕望了?!?p> 秦思思說道:“大理,你知道我為什么相信你嗎?”
李理搖搖頭,問道:“為什么?”
秦思思吃吃的笑道:“因為同樣的故事我已經(jīng)聽過兩遍了?!?p> 李理吃驚看著秦思思,說道:“兩遍了?你是說-----”
秦思思點點頭,說道:“是,你的那個記者妹妹已經(jīng)對我說過這件事情了,她說的和你說的并沒有什么兩樣,只是她走的時候很傷心?!?p> 李理不解的問道:“那----那你為什么今天見到我的時候還那樣的冷淡?”
秦思思翻了個白眼,嗔道:“誰讓你抱人家的?女孩子是那么隨便就可以抱的嗎?不讓你吃點虧,你以后怎么會記得呢?”
李理哈哈大笑,說道:“是這樣???虧我在這里躺了一下午,還差點和人打了一架,感情是你算計好了的?。俊?p> 秦思思奇怪的問道:“和人打架?”
李理嘿嘿一笑,將碰到張清弈的事情說了出來。
秦思思笑道:“我是聽燕子說這件事來著,只是我當時還在氣頭上,后來天黑了還不見你回來,便找了過來,誰知道你竟在這兒睡大覺?!?p> 李理笑道:“思思,這張清弈對你可真不錯啊,嘿嘿,只可惜他碰上了我,這輩子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p> 秦思思在李理的胳膊上輕輕的扭了一下,說道:“別臭美了你,對了,你的那個記者妹妹該怎么辦?人家對你可也癡情著呢?!?p> 李理臉色一正,說道:“思思,咱們結婚吧,只要結了婚,音姬她自然就會斷了念頭,張清弈也不會再來纏著你了。”
秦思思眨了眨眼睛,問道:“你確信這是你所想要的嗎?”
李理點了點頭,說道:“是,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確信我愛上了你,第二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確信你一定會是我的妻子。思思,咱們年紀都已經(jīng)不小了,經(jīng)過這一次的風波,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會更加的成熟和堅定,所以,我們現(xiàn)在結婚是最佳的時機?!?p> 秦思思將自己的臉藏在李理的懷中,輕輕的道:“你明天和我一道回家,自己跟我爸說去。”
李理大喜,說道:“思思你答應了?”
秦思思從李理的懷這掙脫了出來,笑道:“就看你能不能過我父母這一關了,還有,即使要辦,也要等到今年的新人王賽之后再辦這件事情。”
李理一楞,問道:“你也要參加新人王賽嗎?”
秦思思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怎么了?”
李理大笑,說道:“那可真巧了,三兒也要參加新人王賽,我在想,要是你們倆碰到一塊,我該盼著誰贏呢?”
秦思思問道:“就是你那個象木頭一樣的朋友嗎?”
李理笑道:“是,就是他,你可別小瞧了他,他人雖然木了點,可棋下的卻一點也不木?!?p> 秦思思說道:“我聽歌磐說,他和你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的就象一個人似的,是嗎?”
李理哈哈大笑,說道:“是,思思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有三件事情是最值得我驕傲的,第一就是遇見了你,第二就是創(chuàng)立了國華,第三就是有三兒這么一個朋友。”
秦思思看著李理閃亮的臉龐,心都差點醉了,重又偎進了李理的懷中,也全不顧這夏夜里的酷熱。
良久,秦思思又問:“大理,你剛才說你的朋友也要參加比賽,要是我和他真的碰上了,你希望誰贏?”
李理沉吟了片刻,說道:“我想,我可能會盼著三兒贏吧。”
秦思思奇怪的問道:“為什么?我以為你會說希望我贏呢?!?p> 李理笑道:“是,如果你不碰上三兒,我會希望你贏下所有的對手。可是你知道嗎?這次比賽的冠軍對你來說,未必就比女子世界冠軍更重一點,但是對三兒來說就不同了,如果他能得到這次比賽的冠軍,很可能就會有更多的奇跡發(fā)生,嗯----應該怎么說呢,對,破繭,對于三兒來說,這次比賽的機會是他破繭的最佳時機?!?p> 秦思思笑道:“有這么夸張嗎?他畢竟只是一個業(yè)余棋手啊,在我看來,他能參加這次比賽,最多也就是一個鍛煉的機會,你要知道,這次比賽可匯聚了全國所有等級分靠前的年青棋手,而這次比賽呼聲最高的就是上屆冠軍費立新的弟弟費立文,我要是能進前八的話,就偷樂著了?!?p> 李理搖頭道:“你不了解三兒的,如果你看過他的棋和他那種對棋的執(zhí)著,你就不會這么說了,思思,不管你相不相信,這次比賽,只要三兒能正常發(fā)揮,冠軍將非他莫屬?!?p> 李理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并沒有看著懷里的秦思思,而是將視線投向了青藍色的夜空,他的語調(diào)清晰堅定,他的眼光閃亮自信。
第八十四章預測
“大理,快過來,這個布袋熊好漂亮??!”秦思思從禮品店的柜臺邊扭過頭來,朝正在一旁無精打采的李理喊道。
這是李理在半個小時內(nèi)陪秦思思逛的第五家禮品店了,倆人原本說好是一起出來吃晚飯的,但是在秦思思見到了路邊女孩手里抱著的布袋熊的時候,她的那種玩具情結便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李理無奈的走了過去,正準備敷衍幾句的時候,卻見秦思思的注意力早就被另外的玩具給吸引住了,李理苦笑了兩聲,便悄悄的走出了店外。
站在店門外,李理習慣的掏出煙來,正欲點上,卻忽然想起了什么,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通了一組號碼。
過了片刻,李理將手機從耳邊拿下,嘴里嘟囔著道:“奇了怪了,這兩天的電話都沒人接,應該是過來了,可是怎么還沒見著人呢?難道這家伙不想?yún)⒓颖荣惲藛??沒道理啊?!?p> 搖了搖頭,李理將香煙點著,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李理嘴里嘟囔念叨著的人正是木森,他嘴里所說的比賽也正是后天即將開賽的新人王賽的八強戰(zhàn)。
這次的新人王賽分成三個階段舉行,第一階段的比賽產(chǎn)生出前三十二名棋手,第二階段則是在這三十二棋手中產(chǎn)生出前八名的棋手來,而最后一階段就是后天在棋會舉行的八強戰(zhàn)了。這次比賽的地點也分成了兩個賽區(qū),一個是杭州賽區(qū),另一個是成都賽區(qū)。在分組抽簽的時候,秦思思被分在杭州賽區(qū),而木森則被如愿以償?shù)姆衷诹顺啥假悈^(qū)。
讓李理高興的是,這兩個賽區(qū)的劃分可以讓秦思思和木森不必過早的相碰,而秦思思和木森倆人通過奮戰(zhàn),也都順利的殺進了八強。而讓李理不高興的是,從昨天拿到的八強對陣表上來看,后天的比賽,正是秦思思對木森,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的未婚妻和好朋友必將有一個被淘汰出四強,這最后的失利者無論是誰,都將會讓李理沮喪上好一陣子。
秦思思作為一個女棋手,能殺入八強,這讓很多人都略感吃驚。秦思思雖然是女子的世界冠軍,但她的棋力相比起同年齡的男棋手來說,仍是差了一個檔次,也因為如此,眾多的媒體都將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也紛紛的猜測,在接下來的比賽里,她到底還能走多遠。
與此相反的是,以業(yè)余棋手參賽的木森,卻并沒有因為進入了八強而引起更多的關注,從媒體的報道上來看,這樣的成績對木森來說并不足以為奇。有媒體邀請了的八個職業(yè)的高段棋手來預測本次比賽的冠軍歸屬,而在他們的預測出的人選里,木森竟也赫然在列。似乎,人們都已經(jīng)淡忘了他還是個業(yè)余棋手。
李理是昨天陪秦思思去棋會報到的,他原以為會碰上木森,但是一直等了一天也沒能見帶木森的蹤影,無奈之下,只好向棋會的工作人員打招呼,只要木森一露面,就請他們轉(zhuǎn)告木森讓他和自己聯(lián)系。
現(xiàn)在的李理不免有些著急,今天一天他都沒能接到木森的電話,打電話去棋會也沒有結果。
“大理,發(fā)什么呆呢?”
李理猛一抬頭,卻見秦思思抱著一只碩大的布袋熊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東西買完了嗎?不錯啊,看起來挺可愛的。”李理違心的夸了兩句。
“是啊,一百多呢!”秦思思有些心疼的說道。
李理笑了笑,正欲開口說話,卻見秦思思的身后站著倆二十三四歲的小伙子,同樣的裝束,同樣的笑臉,便仿佛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這倆位是?”李理看著秦思思問道。
秦思思笑道:“來,大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倆位是我的小師弟,一位是費立新,一位是費立文,他們的名字我想你應該聽說過的?!?p> 李理笑道:“當然聽說過,只是不知道他們還是你的師弟?!?p> 秦思思說道:“我們是一個道場里出來的,立新和我還是同一年定的段呢。”
李理笑著和兄弟倆握了握手,說道:“你們倆不會是雙胞胎吧?我簡直都分不清誰是誰了啊!”
費立新笑道:“是,李大哥說對了,我們是雙胞胎?!?p> 李理驚奇的說道:“哎,是真的啊,這兄弟棋手在圍棋圈本就少見,這雙胞胎棋手可就更難得了!”
秦思思在一旁說道:“好了,好了,別只顧說話了,我們找地方吃飯吧。“
李理笑道:“你們兄弟倆都還沒吃吧,這相請不如偶遇,我們就找個地方一起聊聊吧。”
費氏兄弟倆客氣了幾句,便跟著李理一起來到了一家酒店。
四人點了菜,便一邊喝著茶一邊閑聊了起來。
李理笑道:“對了,我應該怎么稱呼你們兄弟倆呢?是不是應該一個叫大費,一個叫小費???”
費立文回答道:“李大哥說對了,認識我們的朋友都這么叫,秦姐也是這樣叫我們兄弟倆的?!?p> 李理看著秦思思說道:“對了思思,上次你說的最有希望奪得這次冠軍的就是小費吧?”
費立文笑道:“秦姐是這么說的嗎?那可太抬舉我了,我即使想拿這個冠軍,也還得過秦姐這一關??!”
秦思思瞟了一眼李理,笑道:“我?算了吧,進前八我就夠高興的了,后天我還得面對一個被人夸上了天的高手呢?!?p> 費立新問道:“高手?啊,對了,秦姐,你后天的對手就是那個姓木的業(yè)余棋手,對吧?!?p> 秦思思點頭道:“是,你認識他?”
費立新苦笑道:“秦姐你忘了嗎?上次的名人賽我就是輸給了他。”
秦思思吃驚的道:“是嗎?你上次就是輸給了他?不是說你輸給了一個叫什么一劫傾城的人了嗎?”
李理在一旁嘿嘿的笑道:“一劫傾城就是三兒,三兒就是一劫傾城?!?p> 費立新奇怪的問道:“聽李大哥的口氣,好象和木森很熟?。俊?p> 秦思思氣呼呼的說道:“豈止是很熟,倆人簡直就是穿一條褲子,他還巴不得我輸給他的朋友呢!”
費立新笑道:“是嗎?李大哥,那你可要當心了,秦姐可不是好說話的??!”
李理手一揮,正欲開口說話,卻見旁邊閃出一人,笑嘻嘻的說道:“啊呀,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該得我發(fā)條獨家報道了?!?p> 李理轉(zhuǎn)頭望去,卻見來人正是‘圍棋報道’雜志社的記者楊波。
李理笑道:“原來是楊大記者啊,什么風把你吹來了,不會是一路跟蹤我們來的吧?”
楊波笑道:“李總,我們‘圍棋報道’好歹也是全國最大的報道圍棋的期刊,你可別把我和那些‘狗仔隊’們相提并論啊?!?p> 李理笑道:“楊記也是來吃飯的嗎?那就一起坐吧。”
楊波笑著和費氏兄弟及秦思思打了個招呼,又對李理說道:“李總盛情,那我就不客氣了?!?p> 李理笑道:“得了吧你,我倒是想趕你走,可你們這些老記我實在是惹不起啊,記得筆下留情就行了。”
楊波呵呵一笑,說道:“李總你太夸張了,不過,今天有機會能碰上費氏倆兄弟,還有李總賢伉儷在一起吃飯,你說我能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嗎?要是不能挖點東西回去,我這個記者干脆也就別干了。”
李理哈哈一笑,心中對‘賢伉儷’這三個字很是受用,說道:“楊記,咱們今天也就是吃吃飯,聊聊天,你包里的那些破玩意就別掏出來了。”
楊波點頭道:“沒得說,哎,對了,李總,好象少了一個人???”
李理奇怪的問道:“少了一個人?誰?。俊?p> 楊波笑道:“你的那位朋友???他不是也進了八強了嗎?怎么沒看到他呢?”
李理苦笑道:“誰知道他跑哪去了,大概明天總能見到他吧?!?p> 楊波搖了搖頭,遺憾的道:“可惜了,要是他也在這,我的這篇報道就更精彩了?!?p> 秦思思在一旁笑道:“大記者,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這些人都不值得采訪,即便是的話,也只能作為配角?”
楊波一楞,隨即笑道:“哪里的話,秦小姐真是說笑了,在座的四位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能聚在一起接受我這個小記者的采訪,那是給我天大的面子。只是我這個人貪心了一點,想來個一網(wǎng)打盡,呵呵。”
楊波說到這里,又看了一眼秦思思,笑著問李理:“兩位能不能透露一下,這終身大事什么時候辦?。康綍r候我還想討一杯喜酒喝呢?!?p> 李理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打住打住,事關個人隱私,無可奉告。”
楊波哈哈一笑,說道:“好好,這個問題我就不問了,對了,秦小姐,我要是記得不錯的話,你后天對陣的正是李總的朋友,你有沒有什么想法???或者說,有沒有把握戰(zhàn)而勝之???”
秦思思笑道:“我和他從來沒交過手,這個問題我還真不好回答你,對了,大費曾經(jīng)和他下過一盤,你問問他吧,其實我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呢。”
眾人都將眼光一起投向了費立新,只有李理一付不以為然的樣子。
費立新沉吟了片刻,說道:“木森現(xiàn)在的水平我不是很清楚,畢竟那盤棋已經(jīng)快過去一年了,但當時他給我的感覺是好象缺乏點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那盤棋似乎也并不是很發(fā)揮??墒羌幢闳绱耍疫€是輸給了他,雖然主要的原因是我打了個勺子,但要是讓我和他重開一盤的話,我并沒有信心能戰(zhàn)而勝之。而且我聽幾個在四川的朋友說,木森現(xiàn)在的水平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和四川職業(yè)高段的對局戰(zhàn)績是勝多負少,我想,這次報紙上將他列為奪冠的人選之一,也是很有道理的?!?p> 秦思思聞言,不由得心中郁悶,嘟著嘴說道:“那照你的意思,后天我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李理見秦思思臉色不善,笑道:“李正選還有輸棋的時候,何況是三兒這家伙,我看,你們倆是一半對一半吧,輸贏都很正常。”
楊波見了秦思思郁悶的樣子,便知趣的將話題轉(zhuǎn)向了費立文。
“小費,你對這次比賽有什么想法呢?”
費立文看了一眼費立新,笑道:“我哥是上屆的新人王,我想我也不能落后,冠軍吧,冠軍是我唯一的選擇?!?p> 楊波又問:“那么,在這次比賽里,你認為誰會是你最大的對手呢?”
費立文抿了抿嘴,偷偷的看了一眼秦思思,說道:“我和我哥的意見一樣,木森吧,他是我最大的對手,如果不出意外,我想這最后的決賽,應該是在我們倆人之間進行的。”
第八十五章對局
清晨,在距離棋會還有五百米距離的街道上,木森緩緩的小跑著,現(xiàn)在是七點零六分,離新人王賽八強戰(zhàn)的開賽還有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
昨天木森去棋會報到時,碰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李理,在他的一通埋怨之后,木森知道了自己八強戰(zhàn)的對手正是李理的未婚妻秦思思。這樣的對陣結果讓木森有點不知所措,原本強烈的求戰(zhàn)意識在一瞬間跌落到了最低谷,他甚至有點不敢去直視李理的目光。當李理準備帶他去早已為他預定好的賓館的時候,木森下意識的拒絕了,那一刻,李理從他的眼光讀出了些些的陌生,隨即,又恍然明白了什么。倆人分手的時候,李理拍了拍木森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小子就是這個樣。
街道上開始熱鬧起來,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木森的周圍跳躍著行進,間或有拎著籃子買菜的老人奇怪的打量著木森,他們似乎很少見到一個穿著一身休閑裝,腳登著運動皮鞋的人來進行晨練。
這是一條并不寬敞的街道,兩旁的人行道每隔十來米就擺放著一個早點攤,這讓木森不得不穿繞著前進。
漸漸的,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多,自行車的車鈴聲和汽車的喇叭聲也此起彼伏,匯成了一曲嘈雜卻又生活氣息極濃的晨曲。木森也停了下來,漸多的人群已讓他無法從容的再跑下去,微微的喘口氣,木森嗅到了街道旁的早點攤傳來的好聞的味道,“嗯,豆?jié){和油條,真香啊!”木森咽了咽口水,徑直的向誘惑他的方向走去。
當木森吃完了早點,滿足的擦著嘴的時候,他忽然明白,這個看起來不錯的早晨里的所有的美妙的事物,在他享受了這頓早餐之后,都已離他遠去。接下來,迎接他的將是令他頭痛的棋賽,或者說,是一盤輸贏皆不宜的對局。
木森知道,倘若自己真的贏了這盤棋,秦思思會如何想,他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李理決不會因此而責怪自己。
“作為一個職業(yè)棋手,秦思思想必也能坦然的接受這樣的輸贏吧?”木森如是的想到。
如此的推斷下來,木森倒覺得自己是這盤棋里唯一尷尬的角色,輸了也就罷了,倘若真的贏了,即使李理和秦思思不說什么,他也會覺得很別扭。但是無論如何,木森決不會輕易的輸?shù)暨@盤棋,與棋道的信念讓他無法做出這樣的事來。
“這大概就是功利圍棋帶給自己的困惑吧?哎,真的是很想念以前的日子,輸就是輸,贏就是贏,關乎的只是棋,卻再也沒有人為的因素,是不是自己走的太遠了呢?”在接近棋會的大門的時候,木森滿臉苦笑的如是想著。
“三兒,精神似乎不是很好???昨晚沒睡好嗎?”正在棋會門口等著木森的李理笑著的問道。
“木先生你好,我們又見面了,你昨天怎么不和大理一道回去呢?賓館的房間都給你預定好了呀?!鼻厮妓荚诶罾淼纳砗笮ξ南蚰旧斐隽耸?。
“我聽大理說,你怕今天贏了我會不好意思,才不去的,是這樣嗎?”秦思思不等木森開口,又直接問道。
木森楞了楞,慌忙說道:“呃,秦---秦小姐你好,我這個---這個----”
李理笑道:“好了好了,三兒,你不用說什么了,思思這是在逗你玩呢?!?p> 秦思思捂住嘴,在一旁‘咯咯’的笑著,說道:“我才不是逗他呢,我聽說木先生還沒有結婚,你今天要是輸給了我,我一定幫你介紹一個女朋友,我們隊里的姐妹可一個個都是如花似玉哦?!?p> 這一番話將木森說的滿臉通紅,心中暗暗埋怨李理怎么找了這么一個女朋友。
李理在一旁笑道:“思思,你就不怕到時候有人給你穿小鞋嗎?”
秦思思笑道:“誰?是歌磐那小丫頭嗎?我才不怕她呢。”
秦思思的笑聲愈盛,用眼得意的看著尷尬的木森,李理在一旁向木森聳了聳肩,做出一付無辜的樣子。
木森看這倆人,心中不由的一陣輕松,此時便是一個傻子站在這里,也能明白李理和秦思思的這一片心意,
李理見木森的臉色逐漸放松,心中大是高興,說道:“好了,三兒,你以后可不能再叫什么秦小姐了,你得改口叫一聲嫂子了?!?p> 木森眉頭一揚,驚喜的問道:“怎么,你們要結婚了嗎?”
李理點了點頭,笑道:“是,你就想著怎么準備給我的賀禮吧?!?p> 木森在心中忽然輕輕的嘆了口氣,他想起自己和李理一個是為了心中的理想而在商海里拼命的奮掙,一個是為了心目中的棋道而默默的潛行,這匆匆的一彈指,三十多年就這么過去了,而今,李理終于找到了自己生命里的歸宿,在為這位朋友加兄弟感到高興的同時,木森也有些些的失落。
木森握住李理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想說些什么,卻終究是沒能說出來,只是朝著李理用力的點點頭。
李理也拍了拍木森的肩膀,笑道:“好了,時間快到了,有什么咱們晚上再聊吧,記住了三兒,今天無論你是輸是贏,我都等你喝酒。”
木森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秦思思,便兀自轉(zhuǎn)身走進了棋會。
看著木森的身影,秦思思忽然有些些的感動,笑道:“大理,你知道嗎?我看見你們倆,真的是有點嫉妒呢,這就是友情嗎?怎么在咱們女孩子里就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李理淡淡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友情,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兄弟。”
秦思思走進對局室的時候,木森早已坐在了棋盤前,看到秦思思,便立刻站了起來,微微的點了點頭。
秦思思小聲的說道:“大理和我打了個賭,他說你一定會贏我,你可別讓你的好朋友失望哦,你可要千萬小心一點,我也很厲害的呢?!?p> 木森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接下來棋局正式的開始,猜先的結果是木森執(zhí)黑,秦思思執(zhí)白。
木森的第一手棋照例是落在了星位上,秦思思沉吟片刻,應在了對角的小目上。木森不假思索的也應了個小目,他研究過秦思思的棋譜,知道她執(zhí)白時喜歡以星小目開局,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接下來,自己的第三手棋便可以布成一個完整的中國流了。
自從劉長風去世之后,他對中國流的布局便有了異乎尋常的偏愛,執(zhí)黑的時候,十盤棋倒有九盤是以中國流來開局的。其實在木森的心里,他對中國流并無特殊的喜愛,他知道布局不應是一成不變的,這樣容易限制自己的思維,也容易給對手以有乘之機。但是往往在對局的時候,他經(jīng)常會不由自主的下成中國流,他不知道這有什么必然的原因,他只知道,當自己布成了這樣的開局后,會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心間縈繞,那是一種熟悉的,可以讓他心安的感覺。
木森清楚的知道,這樣的感覺來自于他對劉長風的緬懷,來自于黃鶴樓外那悠悠的白云深處。
這次比賽的對局室對木森來說并不陌生,他上次參加的名人賽也是在這間對局室里進行的,那一次恰巧也是八強戰(zhàn)。
與上次相比,對局室的格局并沒有發(fā)生任何的變化,同樣的桌椅,同樣的棋具,唯一不同的,只是參賽的棋手有了根本的變化,對木森來說,除了秦思思之外,參加這次比賽的棋手他一個也不認識。
再次的坐在這里,木森的心情有了不同與上次的感受,他不再局促,也不再緊張。沒有了記者刻意的追問,也沒有了那些異樣的眼光,這使他可以很平靜的坐在這里,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這里原本就是屬于自己的天地。
秦思思果然是以星小目來開局的。
木森沒有猶豫,信手布下了中國流,落子的那一刻,他有些恍惚,仿佛又見到了什么。
這一次對局對于秦思思來說,完全是一場遭遇戰(zhàn),她甚至沒有看過木森的棋譜,她不知道木森的行棋風格,也不知道木森是喜歡實地還是喜歡模樣,她更不知道倆人之間到底有沒有差距,如果有的話,這種差距又會有多大呢?
秦思思有些苦惱,她知道木森對自己必然有過一些研究,她的大部分正式比賽的對局棋譜在所有的圍棋網(wǎng)站都可以隨時的查閱,與此相反的是,她竟很難看到一張木森的棋譜,她對木森所有的了解只來自與李理的介紹,但是讓一個勉強算的上是業(yè)余五段的棋手去記下一張完整的棋譜,這實在是有些勉為其難。
所幸的是,費立新曾介紹了一點他與木森的那盤對局,但這幾乎是一年前的對局,對秦思思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幫助,而讓她印象深刻的只是雙方彼此互送的幾個勺子。
秦思思再一次的落子,她掛在了黑棋的星位角上。
木森跳守,標準的應對招式。
秦思思小飛進角,木森守住了三三,秦思思再打大飛,倆人都有意識的將開局下的很平穩(wěn)。
木森沉吟了片刻之后,掛在了白棋的角上。
秦思思抬頭看了一眼木森,她聽李理說過,木森的中盤力量很大,算路也極深,官子也相當?shù)牟诲e,而他唯一欠缺的是布局的工夫稍差,如果想戰(zhàn)而勝之,必須在布局時就要取得一定的優(yōu)勢,否則的話,等進入了木森擅長的格局,再想去贏棋,怕就是難上加難了。而到目前為止,秦思思顯然是忘了李理的話,她只想著對手的實力可能會高出自己一籌,而且自己對木森也沒有什么直觀的了解,心里不自覺的就想下的平穩(wěn)一些,期望著能以穩(wěn)求勝。
念及此處,秦思思不由的有些猶豫,按現(xiàn)在的局勢來看,雙方的布局都極為平凡,也極為平穩(wěn),現(xiàn)在想在布局上做點文章,怕是為時以晚,中國流的特點便是攻守兼?zhèn)?,如果自己想有意識的打亂對手的陣勢,必然要冒一定的風險,只是這樣的冒險究竟值不值得呢?
“是繼續(xù)按現(xiàn)有的步調(diào)行棋,還是下的強硬一點,力求打亂對手想平穩(wěn)布局的意圖呢?如果是后者的話,那么下面的一手棋應該在什么地方呢?”
患得患失的秦思思在布局伊始,便陷入了她在這盤對局里的第一次長考。
第八十六章布局
木森沒有想到,秦思思的棋風竟然如此的兇悍,在初盤時便率先的發(fā)難,她在中國流的陣勢里坐碰右靠,極盡無理之能事,而自己想平穩(wěn)開局的意圖也被徹底的打破。
只是這樣的局面對木森來說,已然是碰到太多太多了。在成都的這段時間里,他與職業(yè)棋手有了數(shù)百盤的對局,剛一開始,那些職業(yè)棋手無不是以上手的姿態(tài)來與木森對局,甚至有的人把這樣的對局當成了指導棋來下。他們經(jīng)常會將自己研究的一些布局上的新手在與木森的對局里加以演練,而這些新手經(jīng)過實踐,往往并不能成立,也因為如此,這些新手就變成了實際意義上的無理手。而剛開始與他們對局的木森因為經(jīng)驗的欠缺和布局功力的薄弱,也經(jīng)常會被這些無理手所困擾,但久而久之,也讓他練就了一套開局時就與對手纏斗的工夫,也因為如此,木森對布局也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相比較而言,對付秦思思此刻的戰(zhàn)法,木森更顯得游刃有余。
棋至中盤時,因為秦思思貿(mào)然的打入,白棋竟被木森生生的割出了兩塊孤棋,而此時雙方的實地倒是相差無幾,但毫無疑問,接下來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無關乎與雙方實地的多少,而在于秦思思是否能將這兩塊孤棋成功的做活。
而此時,面對這樣的局面,秦思思在心里對李理所說的話,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和認識。第一便是對木森中盤的力量有了更為直觀的認識,秦思思在女子棋界里也素以力量著稱,而她的這種力量在與男棋手的對局里也未見得差,往往還能戰(zhàn)而勝之,但是今天在與木森的對局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而讓她更為吃驚的是木森的計算力,在數(shù)個局部的爭斗中,對手每一步都算的很精確,而自己經(jīng)常是棋差一招,從而導致了全局的被動。另外,始于李理說的木森的布局稍差的話,秦思思也有了認識,但是這種認識卻是迥然不同于李理的說法?;诶罾碓鹊恼f法,秦思思為了在布局時取得領先,下出了一系列的強硬的著法,她原以為木森會在此做出一些讓步,但是在對手做出了相應的反擊之后,她終于明白,木森的布局水平只可能在自己之上,卻決不會在自己之下。但是這時候的醒悟似乎有點晚了,秦思思為了不至于立即崩盤,便一招強似一招,下出了近乎于無理的著數(shù),而隨著木森的反擊,秦思思體會到了什么叫騎虎難下欲罷不能的滋味,基于第二點的認識,在秦思思的心里,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棋局結束后怎么對付李理的打算。
“叛徒,叛徒,死叛徒,臭叛徒,害我吃這么大的虧!”秦思思在心里忿忿的罵道。
“啊切”正在錢立的辦公室聊天的李理忽然打了個噴嚏。
“咦,李總怎么了?是受涼了嗎?”錢立關心的問道。
“沒什么,鼻子有點癢?!崩罾沓榱顺楸亲诱f道。
“是嗎?這年輕人可要注意保養(yǎng)身體哦,千萬別那什么的啊?!卞X立笑嘻嘻的說道。
李理楞了一下,隨即反映了過來,笑道:“老錢啊,真看不出來,你也有花花腸子啊,唉,可惜啊,你老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年華已逝,青春不再嘍,嘿嘿,你就羨慕我吧?!?p> 錢立哈哈大笑,說道:“李總啊,我覺得現(xiàn)在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一句話,對我的胃口。”
李理將剛喝進嘴的一口茶‘撲’的一聲噴了出來,說道:“老錢啊,拜托你說話檢點一些好不好,什么喜歡不喜歡的,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p> 錢立呵呵一樂,說道:“對了,李總,你今天怎么不和我打賭了?”
李理笑道:“這個賭怎么打?我賭誰輸賭誰贏呢?賭思思贏的話,實在是沒把握,賭木森贏的話,要是讓思思知道了,我不死也得脫層皮?!?p> 錢立笑道:“你敢說思思贏不了?當心我告訴他哦?!?p> 李理搖頭道:“老錢你不是這種人,再說,就是當思思的面我也敢說她贏不了,只是賭卻是打不得的,性質(zhì)變了,那可是要鬧出人命的啊!”
錢立也搖頭,嘆道:“看來又一個‘氣管炎’誕生了?!?p> 李理笑道:“什么叫又一個?看來老錢你也不例外?。 ?p> 錢立大笑,說道:“彼此彼此?!?p> 李理也笑,說道:“同好同好。”
倆人相對大笑了一陣,引的室外的人紛紛探頭進來張望。
李理好容易止住了笑,說道:“老錢,你是不是打賭打出癮頭來了?要真是這樣的話,我這有個賭你打不打?”
錢立笑道:“打不打賭我倒無所謂,只是你的烤鴨的滋味還是不錯的。”
李理掏出煙來,敬了一只給錢立,錢立卻伸手擋了回來,說:“戒了?!?p> 李理也不勉強,自顧著點上煙,說道:“這樣,老錢,咱們就打這次新人王賽的冠軍是誰,怎么樣?”
錢立問道:“這怎么打?八個人,誰都有可能獲得冠軍,而且實力也都相差無幾?!?p> 李理說道:“這好辦,我就賭這次的冠軍是木森,如果是其他人獲得了冠軍,不管是誰,都算老錢你贏了?!?p> 錢立笑道:“那你豈不是吃大虧了嗎?”
李理笑道:“我要的就是這口氣,再說了,這獲得冠軍也不過就是連勝三場的事情?!?p> 錢立一拍腿,說道:“好,要是這樣的賭我都不打,那我豈不是成傻子了嗎?我賭了,咱們還是老規(guī)矩,全聚德的烤鴨。”
對局室內(nèi),秦思思輕嘆了一聲,將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缽里,向裁判示意自己中盤認負。
此時棋盤上的形式對秦思思來說,再無一處可爭勝負的地方了,她原先的兩塊孤棋倒是頑強的活了下來,只是這活的代價卻未免大了點----她原來的實地倒沒有消減,但也并未增加,而木森通過攻擊她的兩塊孤棋,卻至少長了二十目的空。在秦思思這樣的職業(yè)棋手的眼里,這棋已經(jīng)無法再繼續(xù)下去了,即便是扣除黑棋的貼目,這剩下來的十幾目的差距,在大官子的階段,這絕對是不可逾越的。
木森見秦思思認輸,雖早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但還是微微的怔了一下,等簽過字之后,他輕聲的問秦思思,是否馬上復盤?
秦思思輕輕的笑道:“等有機會咱們再復盤吧,我現(xiàn)在要去找一個人算賬?!?p> 木森呆了一呆,問道:“算賬?”
秦思思笑而不答,將棋盤上的棋子收拾完之后,便轉(zhuǎn)身兀自離開了對局室。
木森嘆了一口氣,隱隱的料到某人要倒霉了,想了片刻,自覺自己還是呆在對局室里比較好一點,搖了搖頭,便轉(zhuǎn)身來到其他的比賽臺前,靜靜的觀望著。
木森慢慢的踱到四號臺前,他因為怕打擾到對局的棋手,只是離著兩米遠的地方靜靜的瞧著。
對局的雙方一個是和木森年齡相仿佛的人,另一個看上去要年輕了很多,大約二十二三歲的樣子,圓圓的臉,一雙小小的眼睛。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圓臉的小伙子抬起頭四處看了看,當眼光轉(zhuǎn)到木森的身上的時候,不由的微微的怔了一怔,忽然張大了嘴,沖著木森笑了笑。
木森也是一楞,隨即微微的點了點頭,還了一笑。
木森見那小伙子表情友善,不由的近前了一步,仔細的觀看起倆人的對局來。
木森看得仔細時,不禁有些驚訝,原來此時的棋盤上不過寥寥的數(shù)十手棋,正是堪堪進入了中盤,而此時離中午封盤的時間大約只有十分鐘的樣子了。
木森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其他的對局,雖然進度比這盤棋要來的快一點,但是想在中午封盤前結束比賽幾乎是沒有什么可能。
木森又看了會圓臉小伙子的對局,等將整個的形式做了一個大致的判斷后,卻仍不見倆人落子,便心生無趣,轉(zhuǎn)身離開了對局室,走時又回頭看了圓臉小伙子一眼,隱隱的竟盼著他能贏下這盤棋來。
木森一出對局室,便被迎面而來的幾個記者圍住,這次新人王賽雖然不是頂級的賽事,但由于看點頗多,來采訪的記者倒也不少。
等木森好不容易從記者堆里鉆出來的時候,卻見李理正雙手抱胸,冷冷的盯著自己看著。
木森楞了一下,問道:“大理,你怎么了?干嗎這樣看著我?”
李理冷冷的道:“你小子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木森飛快的看了看四周,見人都走的遠了,這才問道:“到底怎么了?大理,你是怪我贏了這盤棋嗎?”
李理哼了一聲,說道:“你說呢?你小子贏就贏吧,干嗎殺的人那么慘?”
木森呆了一呆,正想說什么,卻見李理愈發(fā)的激動,道:“你小子干嗎一點情面都不留?好歹也要讓一點啊?就算不照顧你嫂子的面子,你也得為我想想吧?”
李理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自己的耳朵,說道:“你小子瞧瞧,我都慘成什么樣了?差點就成紅燒豬耳了?!?p> 木森看著李理通紅的耳朵,忽然想起秦思思算賬的那句話,不由的放聲大笑起來。
李理見木森笑的前仰后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三兒,你可真他媽的給我長臉,我明明對思思說你布局不行,你卻偏偏在布局上贏了思思,你知不知道,我剛才給思思罵的連上吊的心都有了,不行,你小子得補償我,今天中午的飯就歸你請了。”
木森忍住笑,說道:“行行,沒得說,中午我請。”
木森的話音未落,旁邊卻傳來秦思思的笑聲:“不行,晚餐也得你請,不,還有明天,還有后天,等你哪天不比賽了,咱們這才算完!”
李理一拍木森的肩膀,說道:“對,思思說的對,咱們就吃到不比賽的那天,要是你能拿到冠軍,咱們還要加三天,以示慶祝?!?p> 木森苦笑道:“我倒是很想拿冠軍,只是照你這樣吃下去,我怕是冠軍沒拿到,就給你吃的破產(chǎn)了?!?p> 秦思思笑道:“沒關系,沒錢我借你,反正這次冠軍的獎金很豐厚,不怕你不還?!?p> 木森呆了一呆,忽然一把摟住李理的肩膀,輕聲的笑道:“大理,你可真娶了個好老婆,恭喜你啊!”
第八十七章惡戰(zhàn)
木森斜靠在床上,悠悠的吸著煙,眼睛里不時的閃動著興奮的光芒,今天的這一盤棋帶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不同與前天和秦思思的那盤對局-----那盤棋里,許是因為李理的緣故,木森沒有絲毫必勝的念頭,那仿佛就是一場和朋友之間的普通的對局,無論輸贏,對木森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雖然到最后因為雙方實力上的懸殊,木森還是很輕易的拿下了比賽,也盡管這樣的結果與木森來說并沒有絲毫的勝利后的快感。
但是今天的這盤對局卻完全不同,在和對手猜先的那一刻起,木森的全身便涌起了一種無窮的戰(zhàn)意和一種對勝利前所未有的渴求,那一刻,木森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而導致全身微微的發(fā)顫,他有些驚訝自己的這種感覺,也有些彷徨或者說是恐懼這種感覺。但是這種驚訝和恐懼只是一瞬間的閃念,片刻后,對戰(zhàn)斗和勝利的渴望,又重新占據(jù)了他的大腦,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和應著這種渴求。
那一刻,也讓木森想起了竹田臨走前說的那一番話。。。。。。
今天的比賽依然是木森執(zhí)黑,他的對手是王衛(wèi)華五段。
木森對國內(nèi)大部分的棋手都有相當程度的了解,雖然大多未曾謀面,但這并不影響木森在一聽到他們的名字之后,就可以在自己的腦海里搜尋出與其相關的資料。王衛(wèi)華也不例外,當木森昨天得知自己在半決賽里的對手是素有‘小諸葛’之稱的王衛(wèi)華后,他的腦海里便立即閃現(xiàn)出王衛(wèi)華近期的對局棋譜。
與秦思思的苦惱是一樣的,對王衛(wèi)華來說,這是一場完全的遭遇戰(zhàn),他只知道自己的對手是一個成績不錯的業(yè)余棋手,除此之外,王衛(wèi)華對木森所有的了解僅限于前天木森和秦思思一戰(zhàn)所留下那張的棋譜。所謂的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這一戰(zhàn)還未開始,王衛(wèi)華便已失去先機。
木森的第一手棋依然落在了星位上。
一分鐘后,王衛(wèi)華同樣將子落在星位上。
木森的第二手棋再次的將子落在了水平的星位上,二連星的開局。
在木森落子的同時,王衛(wèi)華的眼里有一絲的詫異,他可能聽說過對手偏愛中國流的布局,沉吟了片刻后,面對對手的變招,王衛(wèi)華同樣應以二連星。
又是一顆星,二連星的開局衍變成了三連星的開局!
斜靠在床上的木森扔掉手中的煙蒂,他從興奮中已漸漸的走了出來, “今天的布局應該算是成功的吧?” 木森開始在腦海里重新的演算今天的對局里的每一步棋,“至少,從最后的結果上來看,當時的選擇還算是不錯的?!蹦旧缡堑南氲?。
沒有刻意的準備,甚至沒有在正式的對局里使用過這樣的布局,木森只知道,在今天的對局里,三連星將是自己最佳的選擇。
木森不知道對手是否研究過自己,但他知道在這樣高水平的比賽里,一成不變的布局將是自己最大的隱患。如果對手使出具有針對性的新手,也無論這種新手是否完全的成立,自己都必將耗費大量的時間來思考。而現(xiàn)在自己在布局上的改變,說不上是出其不意,但至少可以預防這些不必要的麻煩。
三連星的布局,最平凡的布局,卻也是包容了萬千變化的布局,這樣的布局對木森來說,也正暗暗的應和了他此時心中的那種無窮無盡的對戰(zhàn)斗和勝利的渴望!
比賽結束后,秦思思便對木森在布局上變通表示了贊同,據(jù)她所說,現(xiàn)在的年輕棋手都比較喜歡研究一些針對常見布局的新手,而在實戰(zhàn)中,他們的這些新手往往會讓對此疏于研究的老棋手們狼狽不堪,經(jīng)常是棋至中盤便投子認負了。
“如果說布局沒有落后的話,那么對手在中盤時的那一手扭斷應該是自己最后獲勝的根本原因吧?”房間里,已經(jīng)完全冷靜下來的木森從床上坐了起來。由于王衛(wèi)華在比賽失利后,可能是因為心情比較難過,并沒有和木森進行賽后的復盤,所以,已經(jīng)完全從興奮中平復過來的木森,開始不自覺的在腦海中對今天的這盤棋進行仔細的分析。
“他的那手扭斷似乎是沒有看見自己在二路度過,否則的話,他不會那么早的就要求戰(zhàn)斗,不錯,應該是這樣的?!?p> 上午的比賽里,王衛(wèi)華在布局稍微落后的情況下,下的依然是不緊不慢。由于本次比賽采用的是中國規(guī)則,即黑貼七目半,木森想要將自己的先手之利轉(zhuǎn)化成盤面八目的優(yōu)勢,確實有著不小的壓力,這也可能是王衛(wèi)華并沒有顯得著急的原因。當然,想讓王衛(wèi)華這樣的職業(yè)棋手在心底對一個業(yè)余棋手進行真正的重視,怕也是不現(xiàn)實的,無論如何,職業(yè)棋手與業(yè)余棋手之間的那種巨大的差距,以及人們對這種差距的認識,并不是一個剛剛打進新人王賽的木森就可以彌補的了的。
正是一種這樣的認識,或者說是這樣的一種輕視,當棋至中盤時,王衛(wèi)華發(fā)現(xiàn)布局時與對手拉下的差距正有漸漸擴大的趨勢,也正因為這樣的一種發(fā)現(xiàn),在他心生懊悔的同時,也漸漸產(chǎn)生了急躁的情緒。
棋從斷處生,扭斷!
在木森從容的化解了王衛(wèi)華一系列的強硬著數(shù)后,終于迫使王衛(wèi)華下出了這一手更加強硬的扭斷。
但正如木森賽后所想的那樣,王衛(wèi)華在下出這一手扭斷的時候,確實是忽視了木森在二路的度過。在王衛(wèi)華看來,這一手扭斷必然會使對手進行兩線做戰(zhàn),雖然這兩塊被斷開的棋都不大可能被吃掉,但是自己大可以通過攻擊來扭轉(zhuǎn)目前的劣勢,甚至因此確立最后的勝勢,也不無可能。在王衛(wèi)華的心里,這一手棋是戰(zhàn)斗的宣言,也是他最后的勝負手!
然而,此時的木森卻有著與王衛(wèi)華截然不同的看法,在他確信自己的一塊棋可以安全的度過的同時,他毫不猶豫的長出了另一邊的棋子,在他看來,只要安全的將這塊棋做活,這盤棋也就該結束了。
“如果這盤棋就象當時那樣平穩(wěn)的走下去,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如此的興奮,真是不可思議,此后的戰(zhàn)斗所帶來的刺激與快感竟是那么的強烈,這怕是自己以前從沒有體會過的吧?很難相信,在對手再一次下出強手的時候,自己竟然會產(chǎn)生那么強烈的戰(zhàn)斗yu望,那是一種想將輕視自己的對手撕裂的一種沖動!這算什么呢?是對對手無理的一種懲罰嗎?其實在當時,自己有很多種簡單獲勝的方法,但是為什么偏偏選擇了最強硬的一種呢?這種強烈的戰(zhàn)斗yu望到底是劉大哥帶給我的多一些,還是師兄帶給我的多一些呢?唉,不知道這樣的yu望到底是對還是錯,這真的是自己必須要走過的嗎?”木森嘆了一口氣,又再一次的沉浸到對棋局的思索當中。
在木森果斷的長出一邊后,王衛(wèi)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自己的這一手扭斷竟不成立!被斷開的這塊黑棋可以通過做眼來巧妙的將自己連回,如果自己先手阻度,那么黑棋可以就地做一只后手眼,在加上原本就存在的一只眼,這塊黑棋竟意外的是凈活,這一手度也忒巧妙了點!
從目前的局勢來看,雖然這手扭斷并不能馬上肯定就是惡手,但是要將它作為扭轉(zhuǎn)局勢的勝負手,卻未免可笑了一點。
木森長出一子之后,王衛(wèi)華陷入了開局以來的第一次長考,直至中午封盤的時候,王衛(wèi)華終于是選擇了一個打?qū)斫Y束了這次長考。
木森在中午的這段時間里,顯得比較輕松,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甚至喝了一瓶啤酒,然后又小睡了片刻。下午一點半,當他再次走進對局室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旺盛的斗志,然而當時的木森并不知道,在下午比賽開始的十分鐘后,他的這種斗志將得到最大限度的發(fā)揮。
王衛(wèi)華走進對局室的時候,臉色十分的陰沉,他甚至沒有去看木森一眼,而當時的木森也恰恰向他投去了一抹微笑。
下午的第一手棋,木森應了上午封盤前王衛(wèi)華的那手打?qū)ⅰ?p> 經(jīng)過一中午的時間,王衛(wèi)華已經(jīng)考慮的很清楚了,如果只是按部就班的走下去,這盤棋自己將必輸無疑,然而這種結局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尤其是輸給一個業(yè)余棋手更是讓他無法容忍。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面對的這個對手,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jīng)不是一個純粹的業(yè)余棋手了,無論是從他的戰(zhàn)績上看,還是從他的實力上來看,這都不是一個業(yè)余棋手所能擁有的。但是無論如何,他畢竟還是一個業(yè)余棋手,職業(yè)棋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輸給同一個業(yè)余棋手,這未免太可笑了點,這個笑話別人可以接受,但他王衛(wèi)華卻決不可以接受。輸一盤棋他可以接受,但他不能接受的是媒體的嘲笑----在木森完勝秦思思之后,媒體上大肆炒做的主題就是今天的這場對局――‘職業(yè)棋手能否對抗業(yè)余風暴?下一個倒下的將會是誰?’。
王衛(wèi)華很清楚,要想改變這樣的局面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戰(zhàn)勝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人,用盡一切的方法,不惜一切的代價,無論如何,自己都要笑著離開棋盤。
王衛(wèi)華壓住了木森長出來的白棋。
木森再長。
王衛(wèi)華轉(zhuǎn)向靠在了黑棋星位上的一子,它所對的方向正是長出來的那塊黑棋。
雙方的這三手棋加上木森下午開盤時的第一手棋,剛好用去了十分鐘。
“這一手棋不能不說是強硬至極,但卻又是無理之極,如果自己只是簡單的逃出那塊棋,雖然自己的角上必定會遭受對手的搜刮。但是按照當時的局面來看,自己只要安全運轉(zhuǎn),盤面十目的優(yōu)勢仍是不可動搖的。”房間里,木森點了根煙,然后又走過去將窗戶打開,憋悶的空氣讓他的神經(jīng)又有些莫名的興奮。
“如果是回到了幾個月前,自己想必會撿最安全的下法來走,但是當自己看到有可能會將對手中腹的一塊棋全殲的時候,竟然會那么的興奮,以至于因為這種興奮而全身微微的發(fā)顫,唉,如果那時候可以抽口煙該有多好??!”木森如是的回想著,他到現(xiàn)在還不清楚正式的對局是否可以抽煙,至少在他看來,這是很不禮貌的,也是不尊重對手的一種表現(xiàn),對于這個問題,他甚至不好意思去問一問李理。
第八十八章變化
木森夾住了王衛(wèi)華靠在星位上的一子。
這一手棋也意味著木森放棄了在角部的實地,他的意圖很明顯,他將全力的攻擊中腹的白棋,爭取以最大的優(yōu)勢來獲得最后的勝利,這一手棋比王衛(wèi)華剛走出的強手更加的強硬,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走出這一手棋,確實要冒一定的風險-----尤其是勝券在握的情況下。
這一子剛落,在研究室觀看這盤棋的職業(yè)棋手都不約而同的發(fā)出了一聲輕呼-----因為媒體的渲染,這盤棋吸引了大多數(shù)在研究室觀戰(zhàn)的職業(yè)棋手,職業(yè)對業(yè)余,孰優(yōu)孰劣,同樣是他們關心的話題。
這一陣的輕呼里,有贊賞,有疑惑,也有郁悶。
發(fā)出贊賞的呼聲的是那些酷愛戰(zhàn)斗的棋手,對局中,只要有可能,他們總會用自己手中的棋子最大限度的將對手的陣勢碾壓成齏粉,或在戰(zhàn)斗中歡呼,或是在戰(zhàn)斗中掙扎,無論輸贏,戰(zhàn)斗都將是他們不二的選擇,木森這一手強硬的反擊和因此而產(chǎn)生的氣勢,令他們擊節(jié),令他們神往。
而發(fā)出疑惑的呼聲的則是那些更講求勝負本質(zhì)的棋手,在他們看來,圍棋的世界就是勝負的世界,勝利對他們來說永遠大于一切,除了勝利,他們拒絕接受所有的一切。而千萬條取勝的道路,他們也總是選最安全和最有可能的那條來走。此時,同樣的一手棋,在這些講求實際的棋手們的眼里,木森至少是不明智的,甚至----是瘋狂的。
只有一個人是郁悶的,那就是一根接一根正猛抽香煙的李理,在木森的這一子未落之前,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替木森計算如何來收官了。但是現(xiàn)在的局勢顯然已經(jīng)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開始越來越不了解自己的這個朋友加兄弟,木森與以前迥然不同的棋風,讓李理在疑惑的同時,也開始在心里憤憤的咒罵起來,他不能容忍木森在勝利在望的時候,去瘋狂的戰(zhàn)斗,雖然李理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業(yè)余棋手,但他也能看出這種戰(zhàn)斗將要冒多大的風險。
而在李理苦著老臉狠狠抽煙的時候,同樣喜愛力戰(zhàn)的秦思思卻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他。
木森的這一手夾卻正是王衛(wèi)華所希望看到的,他很清楚,通過正常的手法已經(jīng)很難挽回敗局了,他剛才的一手靠也正是希望引起木森的反擊,唯其如此,方可亂中取勝。他已經(jīng)做好打算,如果木森退以求全,他將以更無理的著數(shù)來激怒對手,在此劣勢下,他已無所謂輸棋,他只怕對手不亂。
王衛(wèi)華從上面扳住了木森的這一子,如果對手打吃的話,他的下一招將會反打,雖然對手在角部會長出十多目的空,但王衛(wèi)華有七成的把握將木森長出的那塊棋絞殺,雖然他也知道,這種想法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而已
木森毫不猶豫的反扳,沒有絲毫的妥協(xié),中腹的那塊白棋對他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按捺住自己戰(zhàn)斗的yu望。
王衛(wèi)華并非不知道木森的想法,但是在已無法兩全的情況下,他選擇了奪取原本屬于黑棋的角空,在拉近雙方實地上的差距之后,將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中腹的孤棋上,活則勝,死則負。對王衛(wèi)華來說,中盤投子和最后的半目之負沒有根本的區(qū)別。
王衛(wèi)華明白,木森也明白,雙方都心照不宣的各自行棋,這一盤棋似乎更象是在斗氣。
“從當時的局勢來看,將長出的那塊棋與角部連接起來似乎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這樣的話,黑棋的盤面至少在十目以上。選擇當時的那種下法究竟是為了什么?可能是對手那種無理的手法和兇悍的氣勢激怒了我吧?又或許是自己在潛意識里根本就有這種好戰(zhàn)的欲求呢?”窗外的風悠悠的吹來,冷靜下來的木森對自己在棋局里的表現(xiàn)感到一些疑惑。
“其實在對手選擇了實地的同時,就已經(jīng)宣布了這盤對局的最終結果,接下來的戰(zhàn)斗更象是一種表演,或者說是一種單方面的屠戮,只是對手的那種頑強倒是很讓人吃驚,如果換了是自己,恐怕早就投子認負了吧?這樣的頑強是因為對勝利的渴望?還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業(yè)余的棋手呢?”木森輕輕的搖了搖頭。
最終,這一盤棋一共是下了兩百零八手,王衛(wèi)華在確信自己整塊棋只有一只眼的情況下,終于是中盤認負了。
賽后沒有復盤,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木森,王衛(wèi)華在收拾完棋子后就匆匆的離開了對局室,他到底還是輸了,而且輸?shù)娜绱说碾y看。
“業(yè)余棋手完勝職業(yè)棋手,明天報紙的標題會是這樣嗎?”王衛(wèi)華在離開對局室的時候,痛苦的想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木森又點了一只煙,當回憶完對局的全過程時,木森不禁有了一種放松的感覺,他看了看手中的表,現(xiàn)在的時間是十七點二十分。
“大理該過來了吧?肚子還真是有點餓了呢。”木森如是的想。
“后天自己的對手是誰呢?應該是那個圓臉的小伙子吧?離開對局室的時候,他的形式相當?shù)牟诲e,贏下來應該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吧?對了,他好象姓費,和大理似乎很熟的樣子?!?p> “按照自己現(xiàn)在的實力,贏下最后一盤棋應該還是有些把握的吧?今天的棋從內(nèi)容上來看,確實存在著很多漏洞,但是這一種必勝的氣勢卻是從未有過的,如果能在保持冷靜的思維的同時,也能保持這股必勝的氣勢,那么后天的比賽將不會有太大的困難。但這必竟還只是新人王賽?。∪绻麚Q了張清弈是我的對手,我還會有這么大的自信嗎?”
當木森沉浸在漫漫的思緒當中時候,他的房門被重重的敲響。
木森掐滅手中的煙蒂,走過去將房門打開,如他所想,門口站著的正是李理。
“問你一個問題?!蹦旧瓫]頭沒腦的說道。
“什么?問我問題?”李理楞了楞。
“是,大理你說說看,如果我現(xiàn)在和張清弈下一盤棋的話,我有幾分贏的可能?”木森問道。
對木森的這個問題,李理顯然是感到有些吃驚,沉吟了片刻之后,李理說道:“以我的水平,我無法給你一個確切的答案,但是我想你如果能發(fā)揮出今天的水平和對局時的那種氣勢的話,你至少有一半的機會?!?p> 木森點了點頭,說道:“你也認為今天的棋我下的很有氣勢?”
李理笑道:“何止是有氣勢,簡直就是他媽的恐怖,你不知道研究室里的人是怎么評價你的,他們說你也許不是最有實力的棋手,但絕對是最有天分的棋手,黃會長還拿你做例子,教訓了一頓那些小棋手,呵呵,那些職業(yè)棋手們算是恨上你了?!?p> 木森聞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李理說道:“哎,你是怎么想起問我這個問題的?這好象不是你一貫的風格?。俊?p> 木森反問:“你很吃驚嗎?”
李理笑道:“是,我是很吃驚,不過我很喜歡你提這樣的問題,這說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慢慢的在改變自己了,這樣的你更真實,也更生動一點。”
木森苦笑道:“我真的是改變了嗎?”
李理點頭道:“三兒你還記得嗎?自從你到了成都之后,我們倆第一次見面是在什么時候?”
木森回答道:“應該是我來棋會參加名人賽八強戰(zhàn)的時候吧?”
李理說道:“不錯,就是那次,你和張清弈比賽后,我就發(fā)現(xiàn)你變了,但當時你改變的只是你對生活的認識和態(tài)度,但這次再見到你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你對棋的認識也有了很大的改變,嗯,怎么說呢?具體是什么樣改變,我也說不好,我只是發(fā)覺你更自信了,也更好戰(zhàn)了,就拿你剛才問的問題來說吧,一年前的你是絕對不會問這樣的問題的?!?p> 木森仍是苦笑,說道:“你不說我也能感覺到自己的這種變化,只是我不清楚,我的這種改變究竟是好還是壞呢?我總覺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妥,卻又說不出來。”
李理不以為然的說道:“說不出來就不說,反正我覺得你的這種改變是好事情,好了,我們先去填肚子,思思還在樓下等著呢?!?p> 木森返回房間穿上外套,然后和李理一同走出了賓館。
“順便問一句,今天還是我請客嗎?”剛出了賓館門,木森就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李理笑道:“要不然我大老遠的跑來干嗎?哎,你明天還是搬過去住吧,你知不知道,我為了吃你這一餐飯,要整整走上十來分鐘?。 ?p> 木森笑道:“你這句話還真提醒了我,我今天晚上就換一家離這更遠的賓館,我讓你看到吃不到。”
李理冷笑道:“這就能難倒我嗎?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我要是盯上了一個人的口袋,他還能跑的了嗎?”
木森笑道:“是嗎?我還真沒看出,你還是一個三只手啊?”
“三只手?”李理楞了一楞,隨即想到了自己話里的毛病,“去,別亂說,我的意思是當我以一個商人的眼光盯上了某人的口袋時,我會讓他心甘情愿的掏空自己的口袋?!?p> 木森翻了翻自己的口袋,苦笑著說道:“口袋早就空了,還掏什么掏?”
“你們倆說什么說的這么熱鬧呢?”秦思思從一旁迎了上來。
“稟告夫人,三兒正和我哭窮呢?”李理笑嘻嘻的說道。
秦思思白了李理一眼,對木森說道:“你今天的棋下的可真是帶勁,看的出來,你前天怕真是讓了我呢?!?p> 木森連忙笑道否認:“沒有沒有?!?p> 秦思思笑道:“對了,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倆?!?p> 李理笑道:“是什么?是不是我公司的股票長了?可我怎么不知道呢?”
秦思思又是一個白眼,對木森說道:“我剛接到琳風的電話,她說師兄辦了一個道場,請你們倆有空去坐坐,她還特別囑咐我,說你現(xiàn)在沒事,如果愿意的話,想請你過去當教練呢!”
木森驚喜的問道:“真的嗎?溫哥辦道場了?哎,真的是很想過去看看呢。”
李理點了點頭,笑道:“是啊,三兒,咱們和溫哥也好久沒見了,抽空一起過去看看吧,嘿,我還想起來了,琳風給溫哥生了個大胖兒子,上次我和溫哥在電話里就約好了,趕明兒我生個閨女,正好配成一對?!?p> 秦思思笑道:“你生?你會生嗎?你倒是生一個給我看看啊?”
李理笑嘻嘻的說道:“那還不得靠夫人你配合???”
秦思思聞言,滿臉飛紅,伸手便向李理的耳朵擰去。
木森在一旁輕輕的咳嗽一聲,然后一臉似笑非笑的自顧走開了。
第八十九章夢回
“三兒,快起床,快起床,時間到了?!崩罾碓陂T外大力的敲著門。
“來了,來了?!蹦旧坌殊斓膹拇采吓榔饋恚皠e敲了,再敲門就給敲爛了?!?p> 木森打開房門,卻見李理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外,手正高高的舉著,差點就直接敲在了木森的臉上。
“你他媽的還去不去了?現(xiàn)在都幾點了?”李理劈頭蓋臉的問道。
“這天不是剛亮嗎?還早著呢?!蹦旧乱庾R抬起手腕,“咦,我的表呢?”
李理皺了皺眉頭,說道:“表?你哪來的表?哎,好了好了,時間來不及了,都等著你呢,趕快穿好衣服跟我走?!?p> 木森也皺了皺眉,說道:“去哪兒?現(xiàn)在離比賽的時間還早著呢?!?p> 李理楞了一下,說道:“什么比賽?”
木森回答道:“什么什么比賽?當然是新人王賽啊,不是八點鐘開始比賽嗎?難道時間改了?”
李理大笑,說道:“三兒,我看你是想棋想瘋了吧?還新人王賽?你是不是在發(fā)燒?。俊?p> 李理一邊說著一邊伸手來摸木森的額頭。
木森后退一步,讓開李理伸過來的手,認真的說道:“我沒發(fā)燒,真的,今天是新人王賽的決賽,大理你忘了嗎?今天是我和費立文對陣,哎,這個人你認識的啊,費立新的弟弟?!?p> 李理大笑道:“什么費立新費立文的,我看你真是燒的不低,好了好了,沒時間和你廢話了,哥幾個還在等著呢?!?p> 木森小心翼翼的問道:“不是比賽嗎?那你這是拉我去哪兒?”
李理不耐煩的回答道:“昨天不是決定好了的嗎?咱們今天去踏青??!”
木森吃了一驚,說道:“踏青?大理你沒糊涂吧?這才剛入冬,踏的什么青啊?”
李理怒道:“你小子不是睡覺睡的神經(jīng)錯亂了吧?一會兒是什么新人王,一會兒又是什么剛入冬,你到底搞什么鬼?”
木森忽然心生恐懼,又后退了一步,說道:“不對,不對,我這肯定是在做夢,不錯,我這一定是在夢里,大理,你說我這是不是在做夢?”
李理哈哈大笑,說道:“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嗎?這簡單,我來幫你。”
木森呆了一呆,問道:“什么?”
李理笑而不答,揮手一拳正擊在木森的臉上。
木森眼看著李理碗大的拳頭朝自己打來,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是全身無力,一步也動彈不得,只得任由拳頭硬生生的將自己打倒在地,迷糊中,只隱約聽見李理笑道:“你要是感覺到疼,那你就不是在做夢,要是不疼,那你就是在做夢,就這么簡單----”
木森忍不住大叫一聲,從地上翻身坐起,再看周圍的環(huán)境,自己分明還是在賓館的房間里,只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床上掉了下來,身上的被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木森搖頭苦笑,喃喃的道:“到底還是一個夢,只是不知道這個夢到底意味著什么,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怕是我對比賽看的太重了吧?!?p> 木森看了看表,時間正好是早晨六點整,微微的嘆了口氣,木森從床邊的柜子上拿過香煙點上,深深的吸上一口之后,重又回想起剛才夢里的境遇。
棋會,二樓的走廊。
“是清弈啊,你今天怎么有空來了?”黃會長看著剛從樓梯口轉(zhuǎn)上來的張清弈笑吟吟的問道。
“聽說這幾天棋會熱鬧的很,今天我正好也沒什么事情,閑著也是閑著,就過來看看?!睆埱遛男χ卮鸬馈?p> “主要還是來看比賽的吧?”黃會長問道。
張清弈點頭笑道:“是啊,這兩天報紙上炒的厲害,我也來看看熱鬧?!?p> 黃會長笑道:“清弈啊,你和這個木森下過一盤棋,你對他有什么看法?”
張清弈沉吟了片刻,回答道:“水平還可以,尤其是中盤的力量比較大,算路也不錯,只可惜年齡大了點,還是個業(yè)余棋手,我看上升的空間不大?!?p> 黃會長輕輕的搖搖頭,說道:“你們倆上次的對局應該是在今年年初吧?對,就是名人賽的八強戰(zhàn),清弈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木森現(xiàn)在的水平可不比以前了?!?p> 張清弈笑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會長,不是我小看他,這短短一年的時間,他的水平縱然是有些提高,我看也是很有限的吧?”
黃會長笑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這個木森怕是有些特殊,好了,我們不討論這個話題了,你今天看看他的棋就知道了?!?p> 張清弈笑了一笑,一付不以為然的樣子。
“來我的辦公室坐坐嗎?”黃會長問道。
張清弈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先去研究室看看。”
黃會長笑道:“好,你去吧,我呆會兒也下去看看?!?p> 張清弈點頭笑笑,然后轉(zhuǎn)身下樓,朝研究室走去。
剛進研究室的大門,張清弈的眼睛便忽地一亮,在他正前方四五米遠的地方正俏生生的站著一人,烏黑的長發(fā),秀麗的容顏,清澈的眼眸里有著說不出的靈動。
“思思!”張清弈的心臟不由得的顫了一顫。
張清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按捺住自己興奮的心神,便欲朝秦思思走去。
“張先生好啊,咱們又見面了?!币坏朗煜さ穆曇魪膹埱遛牡纳砗髠鱽?,生生的拉住了他的腳步。
張清弈的身形微微一震,緩緩的轉(zhuǎn)過身來,拿眼直直的看著來人。
“他怎么在這里?難道----難道他和思思的關系已經(jīng)確立了嗎?”
“呵呵,張先生干嗎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會是不認識我了吧?”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張清弈此時此地最不想見到的李理。
面對著滿面春風的李理,張清弈在心底輕輕的嘆一口氣,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真沒想到咱們這么快就又見面了,李總別來無恙???”
李理笑道:“托福托福,張先生也還好吧?”
張清弈笑而不答,卻問:“李總今天來棋會做何貴干?是不是又要贊助我們這些窮棋手?。俊?p> 李理笑了笑,正準備開口,卻見秦思思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說道:“大理,我媽剛才來電話了,說讓咱們下個星期回去一趟?!?p> 聞聽此言,背對著秦思思的張清弈心中頓時一沉,秦思思的這句話讓他原本的僅存的一絲希望也徹底的化為了烏有。
李理笑道:“是嗎?那等三兒今天的比賽一結束,我就去定機票?!?p> 秦思思點了點頭,正欲說話,卻見張清弈正站在身邊,不由的楞了一下,隨即笑道:“清弈?你怎么也在這,是來看比賽的嗎?”
張清弈吃力的點了點頭,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是,今天剛好有空,便來棋會走走,對了思思,你的比賽不是已經(jīng)結束了嗎?我以為你已經(jīng)離開棋會了呢?!?p> 秦思思說道:“是,本來是準備比賽一結束就走的,可是大理非要留下來看他朋友的比賽,所以我也只好留了下來?!?p> 張清弈點點頭,說道:“早就知道你參加這次的比賽,本來是要來看你的,只是臨時有事,實在是脫不開身?!?p> 秦思思笑道:“謝謝你的關心,只是我的那盤棋輸了,不看也罷。”
張清弈將目光轉(zhuǎn)向李理,說道:“李總,看來我要向你說聲恭喜了。”
此言一出,正挽著李理胳臂的秦思思的臉不由的微微一紅,眼睛里閃現(xiàn)出幸福的光芒。
李理淡淡的一笑,說道:“謝謝,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對你這么說?!?p> 張清弈苦澀的笑了笑,將話題轉(zhuǎn)了開,道:“看來我今天還真是來著了,對了李總,今天參加決賽的木森是你的朋友嗎?”
李理點點頭,說道:“怎么?張先生對他也感興趣嗎?”
張清弈嘴角彎了彎,說道:“只可惜他是業(yè)余棋手,否則的話我倒真的是很感興趣?!?p> 李理眉毛一揚,笑道:“張先生可能不知道吧?我的朋友只要能拿到這次新人王賽的冠軍,就有資格參加明年的頭銜戰(zhàn),如果他能進入頭銜戰(zhàn)的決賽,就很有可能參加世界性的大賽,說不定到時候,張先生的下一個對手就是我的這位朋友哦。”
張清弈淡淡的笑道:“李總說的世界性的大賽是指‘富士杯’的最強戰(zhàn)吧?雖然打進頭銜戰(zhàn)的決賽就可以代表中國參加此次比賽,不過我好象記得這是指職業(yè)棋手,至于業(yè)余棋手,可能還沒有這樣的先例。當然,若真的有人愿意開此先河,我倒是很樂意看到?!?p> 李理呵呵笑道:“會的,一定會的,張先生會看到這一天的?!?p> 張清弈說道:“李總倒是很有自信,不過真要是有這一天,我倒是希望它能快點到來?!?p> 李理笑道:“張先生也很期盼這一天嗎?這我倒真是沒有想到?!?p> 張清弈說道:對我來說,對手越多越好,不過他首先得夠分量,希望李總的朋友也是這樣吧?!?p> 張清弈這句話說的是既狂且傲,隱隱的便象是專門駁著李理的面子來的,李理忍住心中的一絲不悅,說道:“我倒忘了張先生是世界冠軍了,對,張先生說的很對,想和張先生一較長短的人,確實需要足夠的分量。我記得您和我的朋友下過一盤棋,當時是他輸了,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是不是可以請張先生和我的朋友再對上一局,也好考較他一下,究竟有沒有足夠的分量?!?p> 張清弈笑了笑,說道:“今天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看還是等他贏了這盤棋再說吧?!?p> 秦思思在一旁看倆人越說越較勁,便有心將話題岔開,說道:“大理,我剛才看到木森從門口經(jīng)過,馬上就要開賽了,你不準備對他說兩句嗎?”
李理瞟了一眼張清弈,“哈”的笑了一聲,說道:“有什么好說的?這小子下棋我一向放心的很,慶功宴我都給他預定好了,咱們只管在這等著吧。”
張清弈聞言,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嘴角微微的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其時的李理雖然口中強硬,心中卻是七上八下,不由得暗暗念道:“三兒啊三兒,不吃饅頭爭口氣,咱可不能讓人看扁了啊!你瞧見了嗎?這可有人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啊,天靈靈,地靈靈,這盤棋你小子說什么也得給我贏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