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了廳內(nèi),君白見那客廳里空蕩蕩的,沒放多少東西,右側(cè)一扇屏風(fēng)后有一個八仙桌,左側(cè)放了兩株盆景,前方有兩排漆成紅色的檀木椅,另外卻是沒其他東西了,只是那墻上有些擦過的痕跡,像是曾經(jīng)掛過一副畫。
梅凝月招呼君白坐下。老尤端上了幾杯茶來,有意無意的問著:“不知水公子是何方人士,在何處與表少爺相識的?”
君白還沒來得及回答,陳琳已經(jīng)先說了出來:“說來話長,那還是夏天的事了,我與升兒去青城山中游玩,忽聞琴聲悠揚(yáng),過去一看,這便遇上了水兄?!闭f到著,他忽然想起了君白的琴,看那琴通體白玉所做,定是名貴之物,怎不見他帶在身上。他又問道:“咦,水兄,你的琴怎不帶上,放在山里若是丟失就不好了?!?p> 君白一笑,手腕一抖,從青葉中取出白玉琴,穩(wěn)穩(wěn)的托在手里。這一下,眾人臉色齊變,不過卻各自不同。老尤雖見那琴出現(xiàn)得突兀,可又想起他在湖上的表現(xiàn),只覺得修道人都有著神鬼莫測的本領(lǐng),臉上稍微露出了些驚訝之色;梅凝月見琴憑空出現(xiàn),一副驚駭?shù)哪樱闹邢胫?,不知表哥究竟帶了個什么人回來;陳琳恍然大悟般掌擊額頭,連呼原來如此;陳琳背后的陳升卻一臉的興奮,一雙靈動的眼睛緊盯著君白的臉,似乎想要看出他究竟是怎么做的。君白手指輕輕一撥,琴弦‘錚’的一聲清鳴,清脆悅耳。
“這,這是……” 梅凝月手指著君白,驚訝的道。
“小姐,你還不知道吧,水公子可是修行之人,法力高強(qiáng),神通廣大,前些天流傳的水神就是他了!”陳升將胸脯一挺,面有得色的說著,仿佛那法力高強(qiáng)的人便是他一般。
“誰,誰是修行人?還是什么水神!”廳外傳來了梅蝶心的聲音,她一臉好奇的跑進(jìn)廳里,絲毫也看不出剛才生過氣的樣子,只是那鼻尖上的墨汁還沒抹去……
梅蝶心一轉(zhuǎn)眼,看到了君白手中的琴,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做工這般精細(xì)的白玉琴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將琴一把搶了過來,隨手彈了幾下,那音色雖好,只是聲音太過雜亂無章了些。
“妹妹!” 梅凝月見她完全不理什么待客之道,只知道調(diào)皮,將客人的東西也搶了過來,外加這位水公子是修行人,若是他生氣起來,還不知怎么收拾好,那聲音里便也多了幾分斥責(zé)之意。
“哼!” 梅蝶心黑黑的鼻頭一皺,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又將琴弦一陣亂撥。那尖利刺耳的聲響讓幾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似乎發(fā)泄得夠了,梅蝶心將琴向君白手中一丟,“看不出來,你這色鬼還有這種好琴,比姐姐的好多了?!?p> 君白忙不迭的接著琴,送回青葉里,生怕一不小心摔壞了。
“剛才你們不是說什么修行,什么水神的,怎么不說了?” 梅蝶心又問了起來,恰好這時她見君白將琴向青葉里送,轉(zhuǎn)眼間那琴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先是一愣,隨后她跳到君白身邊,抓著他的手搖了起來:“快說快說,你是不是修行的人?!?p> 君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梅蝶心看他承認(rèn),高興的叫了起來:“那你能不能收伏狐貍精?”
君白一聽這話,腦中嗡的一聲便炸了開來?!昂偩?,難道她認(rèn)出我了,不會的,那些和尚道士都沒認(rèn)得出我,她一個從未曾修行過的少女認(rèn)不出的,肯定認(rèn)不出的?!辈恢醯?,君白此時特別在意梅蝶心是不是認(rèn)出了他的原形。以前只有麒麟看出了自己的真身,可當(dāng)時自己也不過戒備而已,哪里像現(xiàn)在。不過看著梅蝶心帶著些嬌氣的表情,君白怎么也提不起戒備之心,只是心里一陣陣發(fā)緊。
“快說啊,能不能收伏狐貍精!”
就在君白茫然不知所措時,梅凝月帶著些許怒意的道:“妹妹,過來!”
梅蝶心轉(zhuǎn)頭看著姐姐,小嘴嘟得老高,滿臉的不甘。直到梅凝月又說了一次,她才重重甩開君白的手,怏怏的走到姐姐身邊,一副委屈到極點(diǎn)的模樣。
“水公子,舍妹天性頑皮,多有冒犯之處,還望見諒?!闭f畢,梅凝月對著君白深深一禮。不過君白倒是覺得沒什么,看梅蝶心那樣子也不像是看出了他的真身,剛才估計(jì)是問著玩的,連道不妨事。
這時梅蝶心嘴一動,似乎又想要說什么,卻被人一把抓住。她不滿的轉(zhuǎn)過頭,卻見老尤正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還以為沾上了什么東西,她向上面一摸,卻什么也沒有,可老尤卻指個不停,她心里一急,脫口而出:“什么?。俊鳖D時眾人又一起看向她,老尤卻是苦笑一下,放下了手。她更加奇怪了,又問道:“怎么了?”
梅凝月見她鼻尖黑黑的,想起剛才也是自己疏忽了,竟忘記了讓妹妹將臉上的墨汁好好洗洗,不由又嘆了一口氣,吩咐道:“尤伯,你帶妹妹下去把臉洗洗,這樣子實(shí)在是不象話?!?p> 看著梅蝶心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老尤拉了下去,她又苦笑著對君白道:“我這妹妹自幼便被寵壞了,這些年來我又疏于管教,今日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這時,門外又傳來一個婦人驚訝的叫聲:“哎呀,我的二小姐,你怎么弄成這樣了。”
接著,梅蝶心開始埋怨起來:“姐姐、表哥還有死老尤都欺負(fù)我……”
隨后,那婦人將老尤一頓訓(xùn)斥,卻未聽見老尤反駁半句,只是偶爾支吾的應(yīng)著。
片刻后,那婦人似乎訓(xùn)斥完了,又開始安慰起梅蝶心來:“二小姐,別生氣,別生氣,我給你講一件好笑的事啊。今天有人說,南邊一個小城里,一大群和尚帶著一具棺材趕路……你說好笑不,和尚帶著棺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