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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

第五章 法會(6、7)

上邪 夢里花落 3949 2004-09-21 03:07:00

    天色近晚,君白獨自一人漫步在水榭中。剛才用過了晚餐,可他總覺得不自在。老尤兩口子在另一間房里用飯,這邊便只剩了他、陳琳與梅凝月三人,梅蝶心卻是不知道跑到哪生氣去了。先前君白說過自己只吃些素食便行,這個倒是沒什么問題,在飯局中,陳琳與梅凝月話也不少,還算是熱情??伤[隱有一種感覺,那就梅凝月似乎在防著他。她話說得好聽,可語氣神態(tài)里總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像是戴上了一張面具,卻也不知是為何緣故。

  轉(zhuǎn)過了一個拐角處,君白聽到了一陣水聲,他放眼望去,原來梅蝶心正坐在對面的石欄上,手里拿了一枝細長的柳條,在水面上打來打去。君白見她鼓著臉,想必仍是余氣未消,心里升起一種親切感,梅蝶心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里,她的心思也都露在臉上,不需要他費神猜度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沒那么費力。

  梅蝶心也見著了君白,她將手里柳條一收,眼睛眨了兩下,開口問道:“色鬼,你是壞人還是好人?”

  君白一呆,他想不出梅蝶心怎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好人,壞人,究竟算什么?他還從未想過,算好人么,可他殺了空行,至盡他仍覺得手上還有未洗盡的血腥;那算壞人么,可是殺空行也是逼不得已,他還沒想過要做什么壞事,這能算壞人么。

  “看你也還不像壞人,”梅蝶心又道,“姐姐叫我少和你來往,說你要是不安好心,怕沒人能制得住你?!彼謱⑹掷锪鴹l一揮,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濺,“不過我不管,反正你要教我法術(shù),讓我去收拾那狐貍精!”

  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梅蝶心只是說著玩,可現(xiàn)在又聽她提起狐貍精,君白覺得有些奇怪了,她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少女有能和狐貍精有什么深仇大恨。君白走到梅蝶心身邊,道:“什么狐貍精啊,你這么恨他?!?p>  梅蝶心啪的一下拉回柳條,狠狠的折成兩半:“要不是那個狐貍精,我娘也不會那么早就死了,還騙得我爹暈頭轉(zhuǎn)向的,這么多年來,都沒給娘上過一次墳!”她將兩段柳條疊在一起,再恨恨的折斷,怨氣沖天的說著:“她害死我娘,又騙走我爹,我一定要把她抓著,打回原形?!彼煌5恼壑鴹l,仿佛折的不是樹枝,而是與她不共戴天的狐貍精。

  君白聽她說了這些,心里松了一口氣,原來并不是什么真的狐貍精,只是一個女子罷了。

  梅蝶心已將柳條折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她猛的將斷枝一甩,站起身來,掂起腳,一張小臉湊近了君白,用不可反駁的堅定語氣道:“色鬼,你一定教我!”

  梅蝶心一下便逼到君白眼前,他只覺得心一陣劇烈的跳動,臉上頓時變得通紅,忙退后一步,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后道:“那我明日便教你吧。”

  “不行!現(xiàn)在就教我?!?梅蝶心又跨上了一步。

  君白的心又跳了起來,剛才臉還是紅著的,現(xiàn)在卻是一片火熱,還好天色昏暗,看不清楚。他再退一步,忙不迭的答道:“好,現(xiàn)在就教,現(xiàn)在就教?!?p>  梅蝶心露出了笑臉,她上前抓著君白的手臂,親昵的道:“快些教我,要會噴火的那種,下次見著那狐貍精我就把它的臉燒焦了,看它以后還怎么害人?!?p>  又過了片刻,君白的心才平靜了下來,聽到梅蝶心的要求,他一想,這也不算難,不過一張火符就行。他取出兩張符,遞了一張給梅蝶心,道:“你看著我的,然后跟著做?!?p>  梅蝶心高興的接過符,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君白看。只見他將符夾在兩根手指中,手一揮,符上便升起了藍幽幽的火焰,將他的手罩在其中,在周圍映得一片藍,看上去神秘莫測。她心頭一喜,學(xué)樣夾著符,把手一揮,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連個火星也不冒。等了半晌,仍是沒有動靜,她皺起眉頭再揮,什么都沒變。她疑惑的看了看君白,見他手里的火焰燃得好好的,不信邪的再揮,可揮來揮去卻都失望。終于,她停止了努力,苦著臉道:“色鬼,怎么不行啊。”

  君白將符接過,看了看沒問題,歪著頭想了一陣后疑惑的道:“將道氣流入符中,誘發(fā)火之力,沒錯啊。”

  “道氣!什么道氣?”梅蝶心驚訝的問。

  君白恍然大悟,她還只是個普通人,什么都不會又怎能操縱火符?!暗罋饩褪谴媪粼隗w內(nèi)的天地之元氣,所謂修道就是把這些元氣聚集起來以誘發(fā)田地靈氣引以為己用。你就先學(xué)這個吧?!?p>  “哦?!泵返脑詾榭梢袁F(xiàn)學(xué)現(xiàn)用,沒想到還有這許多講究,又聽他說得深奧,不由有些不高興了。

  “你先閉上眼睛,心中存想天地萬物……”

  過了一陣,君白看著梅蝶心按他所說的站著,眼睛也閉上了,心想:自己用了幾百年時光才悟得道之真諦,不知她又需要多久,不過聽大哥說人修道要容易些,估計幾年也就成了吧。

  忽然,梅蝶心身體晃了一下。君白大吃一驚,算時間才不過半個時辰,難道人修道就當(dāng)真這么容易!

  梅蝶心睜開了眼睛,又眨了幾下,隨后卻是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色鬼,我累了,先回去睡了,明天再學(xué)吧……”

  君白目瞪口呆的目送梅蝶心睡意朦朧的離去,原來她剛才不是修成了道,而是修得了一個瞌睡蟲……

  這一夜里,君白難以成眠,客房里溫暖而柔軟的床鋪讓他生出了些許錯覺。四百年前,當(dāng)他還是只小狐貍的時候,每到夜深,他便偎在依茹懷里,也是這樣的感覺,好舒適……忽然間,君白想到了梅蝶心,她那頑皮的笑容倒與依茹有幾分相似,還叫自己師父。不知不覺中,一絲笑意從他嘴角處漾了開來……

  東邊的天空已泛起了魚肚白,君白翻來覆去卻沒有一點睡意,不過偶爾不睡對他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站起身來,輕輕的推開門,來到院里,負手而立,遙望東天。昨日陰沉的烏云已散去,西邊的彎月還未墜下,東邊有幾片白羽漂游,那邊沿處還繡上了一縷金絲。晨風(fēng)拂動了他的發(fā)絲,也拂動了他的心。君白此時突然有了拂琴一曲的沖動。

  旭日初升,晨曦方至,一線悠揚琴聲直上天際,婉轉(zhuǎn)徘徊,揮灑不去,伴著那第一縷晨光回蕩在洞庭湖畔。

  一輪紅日露出了頭,接著又露出了身子,天地間俱是一片金黃。君白只覺得那陽光照在自己身上,同時似乎又有一種無名的溫?zé)釟饬髟隗w內(nèi)緩緩流動,不是道氣,道氣沒有這般渾然天成。不過他顧不得深究,他的心在隨著琴音不停的跳動,修長的手指在琴弦間不受控制般的不住彈撥,可奏出的卻是這自己的心聲,又是這世間萬物的心聲,一種寧靜,一種生機,耳邊仿佛還有嫩草破土的細微聲響傳來。

  那紅日漸漸露出了自己的整個身體,琴音也愈發(fā)清亮高亢。當(dāng)紅日脫離地面的那一刻,琴音之勢頓時指向最高點,君白體內(nèi)的無名氣流猛的一陣震蕩,道氣也隨之顫動起來,兩種氣不停的碰撞,每接觸一次便融合一點?!Z’的一聲,琴音如同秋雷般的一響,隨即嘎然而止,君白體內(nèi)氣流也相互一激,完全融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將琴收回青葉中,君白長吁一口氣,閉上雙眼,仔細品味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他感覺體內(nèi)似乎多了些什么,具體的卻又說不上來。

  “妙!妙!妙??!”

  聽到有人感嘆,君白睜眼望去,卻是陳琳不知何時來了,卻不靠近,只是遠遠的站在一旁。他身邊還有梅凝月與老尤夫婦,也都是遠遠的站著。

  “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水兄之高才,小弟今日可算是見著了?!毖援?,陳琳還對著君白深深一恭。

  這時梅凝月臉上景仰之色,她對著君白微微一禮道:“昨日還當(dāng)先生是那些江湖上騙人的術(shù)士,今日才知實在是錯怪先生了。聞音而知人,那琴聲里生機盎然,聽了之后讓人神清氣爽,便是枯草也為之逢春,可知先生實是有為高人。凝月前日得罪之處,還望先生莫怪?!?p>  老尤夫婦的神色卻有些不同,他們看看君白,再看看梅凝月,然后眼中露出的全都是贊同之色。

  君白聽兩人這樣說,卻是慌了手腳,他何曾得過如此贊譽,還當(dāng)真不知道該怎樣應(yīng)答,嘴唇不停蠕動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了好半天,他見幾人都還遠遠站著,好不容易擠出一句:“你們站那么遠干什么?”

  陳琳一呆,道:“剛才我們本想走近些,卻遇上了莫大的阻力,還道是你想清凈,便施了法的?!彼f完后,幾人這才走上前來。

  尤嬸一上前便說道:“水公子,你這是用的什么法術(shù),竟讓這一片枯草都綠了?我老婆子走南闖北可是從沒見過這般神通!”

  聽了這話,君白四下一望,現(xiàn)在已是深秋,草早就枯黃了,可自己身邊那一片都綠油油的,卻是生出了無數(shù)嫩葉。他也不知為何,莫非是剛才那鳴琴所至?

  “剛才是誰在嘰嘰喳喳的,都不讓人家睡安穩(wěn)!”梅蝶心忽然鉆了出來,她披散著頭發(fā),雙手揉著通紅的眼睛,極為不滿的埋怨著。

  “姐姐,剛才是不是你在彈琴,吵死了!”梅蝶心嘟著嘴說道。

  君白的臉又紅了起來,他在山里住慣了,就是出了山也沒誰告訴過他這些,剛才根本就沒想過其他人,不料梅蝶心這就找上門來了。他尷尬的道:“是我在彈琴……”

  梅蝶心迅速的將頭一扭,雙眉倒豎:“是你這個色鬼,討厭死了!”

  “妹妹!”梅凝月正打算勸阻,尤嬸已經(jīng)伸出手將她們拉住,道:“大小姐,這幾天城南華嚴(yán)寺的通介大師開壇講經(jīng),熱鬧得很,反正也沒去處,不如大家一起去逛逛吧。”

  梅蝶心一聽有熱鬧,頓時將君白擾她清眠的罪過拋在了腦后,拉著梅凝月的手搖個不停:“姐姐,我要去,我要去!”看見梅凝月的臉一沉,她又道:“姐姐,一天都在屋里畫畫寫字,憋死了,這幾天有客人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她又轉(zhuǎn)頭問君白:“色鬼,你說是不是?”

  和尚開壇講經(jīng),這倒是個稀奇玩意,君白眼中也不由露出了些好奇之色。

  梅凝月見君白臉色,猜得了他的心思,若是昨天,她定是毫不猶豫的拒絕,可現(xiàn)在君白的形象在她心里已高了幾分,再加上妹妹在一邊又不住央求著,沉吟半晌后,她還是點頭應(yīng)允,不過加上了一句:“等會出去了,你可不許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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