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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女醫(yī)官

第五十七章同寢

鮫女醫(yī)官 蒙唯安 3738 2022-04-15 15:18:25

    靜沉閣內(nèi),一片死寂,只剩兩杯熱茶在騰起裊裊的熱氣,南語墨不言,莊生北不語,可論起耐力,莊生北可比不過,最后還是敗下陣來先開了口

  “你心里做何打算?”

  南語墨不語,莊生北繼續(xù)道

  “你想守住的秘密我都知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我能查到這些事,有心之人總有一天也會查到,到那時…你可就護不住她了”

  南語墨這才抬眸“你待如何?”

  莊生北立刻正色坐直身子“讓她同我去北國,不管她以前的身份,去了北國便是我北國唯一的國后,我會護著她,旁人也不敢再動心思,再者她也算是我北國百姓心中的神使,受萬民敬仰,去了哪,她不會受委屈…”

  莊生北一口氣說完,屋內(nèi)又重新安靜下來,許久才聽到

  “你對她…”

  莊生北聽南語墨這話,看向他深邃的黑眸,邪氣說道

  “我承認(rèn)我對她圖謀不軌”突然語氣一轉(zhuǎn)認(rèn)真道“但我發(fā)誓我絕不會強迫她,她救了我的命,我會尊她敬她護她”

  南語墨深邃的眸子變得更幽深了,他盯住莊生北茶色的那雙眸子,仿佛要往里看到最深的地方,想辨別他這話的真假。

  莊生目光坦然深沉的回望他,質(zhì)問道

  “難道你要讓她就這樣一輩子跟在你身邊嗎?以什么身份,是兄妹!是妻子!還是你定西王身邊無名分的女人!”

  南語墨瞳孔猛一下劇烈收縮,然后目光一點一點的沉下去,漸漸失了所有光芒…

  “你應(yīng)該知道,這羽國如今的朝堂已經(jīng)暗流涌動,太子一日不登基,那高位上最后坐上的人還未可知,她在你身邊多留一日,便多一份危險,如今,已經(jīng)出現(xiàn)鮫人的流言,你…護不住她了。”莊生北說完都覺得口渴了,再看南語墨,墨眉低垂,看不見他眼里的情緒,可再細(xì)看那雙骨節(jié)分明又修長的手,分明用力得手骨都發(fā)了白,茶盞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莊生北說完,半天得不到回應(yīng),就在他已經(jīng)快耐不住性子的時候

  “好,那便讓她…去吧!”

  南語墨說出這句話,仿佛用盡了他所有力氣

  莊生北松了口氣說道“那便五日后,早點離開,這樣對你對她都好”

  看見南語墨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莊生北知曉他聽到了,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離開。

  今夜是年初二,中都城內(nèi)燈火闌珊,城內(nèi)街道上此時還是一片喧鬧繁華,大家都還沉浸在迎新歲的喜悅里,南語墨一人獨坐在書案前,燭火已經(jīng)燃盡熄滅,沒有了門的阻礙,屋外的月光直接一大片的照了進來,將他半個身體罩在月光里,而另一半留在了沉沉的黑暗中…孤寂冷清

  紫瑾閣內(nèi),南羽落閉著眼躺在榻上,卻思緒紛擾,淚水浸濕了枕頭…

  “砰~噼里啪啦”

  南羽落聽到外面?zhèn)鱽淼谋衤?,她抖動長長的睫羽,緩緩的睜開眼,止住眼淚去仔細(xì)聽外面的聲音,今夜城中依舊十分熱鬧,長街萬象,家家戶戶齊歡喜,而這王府卻一片空寂,南羽落想著想眼睛又被淚水填滿,腦海里浮現(xiàn)出在那年在北國過的生辰,“一歲一禮,一歲歡喜”言猶在耳,可如今沒了父親母親,最后還要和南語墨分開,南羽落想到這只覺得心如刀割,整個胸口仿佛疼要裂開一般,淚水重新浸濕了枕衾,因為抽泣,身子在不停抖動起伏,一開始哭聲不大,壓抑著,后來逐漸放生痛哭起來。

  南語墨靜靜的站在門外,寒冬臘月,就這么站了一夜,屋內(nèi)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穿入他的耳中…如千萬根鋼針,刺穿他的五臟六腑,身體的疼痛遠(yuǎn)遠(yuǎn)及不上他此時心里的痛處,鮮血淋漓

  寒冬時節(jié)的清晨,一夜寒氣未消,陽光灑落在紫瑾閣的梧桐樹梢上,有一層淡淡的銀光,是樹葉上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南語墨在院子里站了一夜,鬢發(fā)上不知是寒霜還是白發(fā),有些泛白。

  錦離端著熱水走了過來,看到南語墨站在門前,心中微訝,上前行禮

  “將軍”

  南語墨眼皮動了動,看向她手里的熱水,啞聲道

  “她剛剛睡著,讓她睡吧!”

  錦離微微欠身頷首,看著南語墨離開的背影,她留意到地下的印記,南語墨腳下的地方是白的,周圍的顏色要深一些,夜里的霜露重,想來他是站了一夜的。

  錦離望了一眼房門,心中苦澀…

  南羽落申時才醒過來,因為哭了一夜頭疼欲裂,看著屋內(nèi)有些昏暗的光線,一時不知是何時光景

  “錦離”

  她喚了一聲,發(fā)現(xiàn)聲音嘶啞,正要下榻,門打開了,錦離走了進來

  “小姐醒了!”

  屋里暗,南羽落看得不太清楚,腳碰不到自己的鞋,錦離點了燈她才看到自己的鞋。

  錦離上前把鞋給她放好,拿過衣袍給她披上

  “今個兒天是更冷了,我剛剛還去端了兩個炭火盆過來,這會兒燒得旺,一會兒屋子里就暖起來了?!?p>  南羽落攏了一下衣服,接過錦離遞過來的湯婆子,看著那火盆里的火光問道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錦離一邊掛床帳一邊回道“申時了,該用晚膳了,你都睡了一天了?!?p>  “嗯”南羽落低低的回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錦離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忍住了,帶著南羽落走到膳桌前,打開食盒擺膳

  “這是將軍特地吩咐廚房做的,都是小姐愛吃的,你都餓了一天一夜了?!?p>  南羽落看到滿桌的食物,確實胃里空得難受,嘴里發(fā)苦,雖心里難受但也強迫自己喝下了小半碗粥,她是醫(yī)者,自然知道不能隨意對待自己的身子,用過晚膳后,她精神好了些,秦霄過來了

  “小姐,有人要見你?!?p>  南羽落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看到羽老走了進來,南羽落激動得一下跑了過去,抱住他

  “爺爺”

  叫了一聲埋頭又要哽咽起來,可把羽老心疼壞了,羽老拍著她的后背

  “好孩子,爺爺都知道了…”

  夜闌人靜,爺孫兩人在房里聊了許久,南羽落此時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她看著此時坐在對面的羽老,頭發(fā)花白,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溝壑,握著她的一雙手枯黃干瘦,看她的眼里滿是心疼,南羽落心里愧疚,艱難的揚起一絲笑意“爺爺要不隨我一起去吧,羽落還沒給您盡孝呢?!?p>  羽老慈愛的摸摸她的頭寬慰道“爺爺已年過古稀,半截身子入了土,再也走不動了?!?p>  “爺爺,不許胡說,你身體康健如昔,是長命百歲之像!”南羽落嗔怪道

  羽老摸著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放聲大笑“哈哈哈,好好好!”,爺孫兩人都笑了,羽老又試探的問了一句“你可想明白剛剛我同你說的話了”,南羽落斂下眼眸,輕輕的點了點頭“嗯”

  第二日皇宮仁政殿內(nèi),羽景容坐在書案前,南語墨和莊生北坐在兩側(cè)

  “既然是皇兄留下的口諭,那便照辦吧,我讓陳公公看了,三日后便是送親的吉日,不知定西王意下如何?”羽景容說罷看向南語墨,只見他面容沉靜的坐在那,不發(fā)一言,就在羽景容以為他沒聽見時,南語墨只說了“好”,聽不出任何情緒,莊生北心里微微松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緊張。

  羽景容繼續(xù)說道“既是安和公主,又是北國的神使,這所有的事宮里安排,和親那日便從宮里出發(fā),十里紅妝,一定讓安和公主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p>  南語墨低頭沉默不語,莊生北出聲道“攝政王果然有心”,說完兩人意味深長的對看一眼。

  南語墨太陽快下山時回到府里,走在回靜沉閣的路上,腳步格外沉重,他走至一半時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然后停下,站在院子里良久,等到府里開始點燈時,他轉(zhuǎn)身往紫瑾閣走去,站在南羽落的房門前輕輕叩門

  “進”

  南語墨推開門,外室沒見著人往里走去,只見書案前,少女身披一件雪白的狐裘,低頭伏案不知在寫什么,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

  南羽落未抬頭,只問了一句“錦離,將軍可回府了?”

  南語墨輕咳一聲,南羽落手上一頓,微微抬眸卻沒有看過去,兩人半晌不說話,南羽落有些氣悶,執(zhí)筆又埋頭寫了起來,也不管南語墨,就把他晾在那。

  南羽落寫了一會兒又停下,握著筆的手用力收緊“哥就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三日后。”南語墨只是沉沉的說了三個字

  南羽落藏在袖子里的左手用力的攥緊“好”

  南語墨垂首不敢看她神色,轉(zhuǎn)身要走。

  “南語墨”

  突然被叫住的南語墨身子一顫,停下腳步,他背對著南羽落站著并沒有轉(zhuǎn)身。

  南羽落把筆擱在硯臺上,站起身,身上的狐裘滑落在地,她一步一步的走近背對著她的人,腳步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南羽落走到他的身后,緩緩把手從他手臂和身體的空隙間穿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從后背擁住,手掌交疊放在他的腰前。

  “我說過,哥說的話我都信,可你一直沒說,我一直再等。爺爺說了,你這么做是為了護住我,護住羽國,我若不去北國,不僅是我,還有羽國,甚至整個天下都會再起紛爭是…不是,你是定西王,是羽國的將軍,是我的兄長,鮫人流言四起,所有人都在盯著南府,要你給他們一個交代。我不想讓你為我感到為難,所以我…去,只求你…求你不要不理我,不…不要不說話,不要冷戰(zhàn),剩下的三日…我只想開開心心的陪著你,只是…只是陪著就好?!蹦嫌鹇淦怀陕暎瑴I水浸濕南語墨背后的衣衫,南語墨眼淚早已蓄滿了他的眼眶,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吧嗒”一聲,落在了南羽落的手背上,順著她細(xì)白的手指蜿蜒流下。

  南羽落感覺到手背的濕意,越發(fā)狠狠的哭了起來。

  哭累了,南語墨把她抱到榻上輕輕放下,彎腰替她脫下鞋襪,再拉過寢被她蓋上,待理好被子正要站直身子時手肘被一只粉白的手抓住

  “哥能不能陪我睡,就像小時候那樣?!?p>  南羽落那軟糯粉白的手指扒拉在南語墨的袖子上,一雙被淚水沖刷過的眼眸水光潤澤,泛著迷離的光芒,紅撲撲的小臉陷在寢被里,朱唇輕啟,活脫脫像只小白兔。

  南語墨遲疑片刻,南羽落又眨了一下眼睛,眼波流轉(zhuǎn),這下更像一只受了委屈又無助的兔子了,南語墨唇邊涌上一絲笑意,不由得妥協(xié)道“好”。

  南羽落臉上瞬間變得燦爛明媚,開心的往里挪了挪,南語墨看著她臉上奸計得逞的笑,心里感嘆一聲“這哪里是兔子,分明是狐貍”,他也只能寵著,脫鞋上了榻,南羽落連同被子一起湊了上來,南語墨幾乎下意識的就伸手?jǐn)堖^她,如小時候那般。

  南羽落在他懷里拱了拱,南語墨立刻會意,把手放在她后背,輕輕的拍著“睡吧”,屋外月落星沉,屋內(nèi)燭火漸弱,南羽落在他懷里安心的沉沉睡去,南語墨涼涼的薄唇抵在她的柔涼的發(fā)絲上,目光坦然,沒有一絲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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