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燕王府、譚淵

　　回去的路上，老三猶自不甘，對方明晃晃，絲毫不掩飾的輕視，讓老三那顆少年的心倍覺屈辱。

　　甄武還好，哪怕不說倪家的家風，單是倪家的選擇，甄武也不會讓二賢嫁過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只是倪家的做法，讓他也有幾分不喜。

　　若他此刻不是總旗，是千戶，指揮使，或者也只是個和倪諒同級的百戶，倪家想要退婚，估計也會好言相商，萬不會這般輕視。

　　說到底還是他的分量輕了。

　　想到這里，甄武嘆了口氣，拍了拍老三的肩膀。

　　“老三啊，一定要記得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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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家里，甄武一進屋就看到張玉清期待的眼神。

　　可隨著甄武把事情的經(jīng)過一點一點說出來后，張玉清期待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下來，最后長長的嘆了口氣。

　　她知道事情已經(jīng)無可轉圜。

　　張玉清默默的躺了下來，揮了揮手，讓孩子們都離去，閉上眼打算一個人消化這滿肚郁氣。

　　二賢一個人來到院里，呆呆的愣神。

　　甄武走了過來喊了一聲。

　　二賢轉頭看過來，往日嫻靜的姑娘，眼神里也流轉著傷感，聚而不散。

　　甄武不是太明白二賢的這種傷感，在后世，像二賢這樣的好看的姑娘，不曉得會惹多少人魂牽夢繞，怎么會為一個陌生人暗自神傷。

　　但他不愿意看到妹子難過，想了下后開口問道：“二賢信哥嗎？”

　　二賢疑惑。

　　甄武接著道：“大哥發(fā)誓，這輩子肯定給你尋個更好的婆家，為你找個疼你的郎君?！?p>　　二賢牽強的笑了笑，卻如一朵受涼風侵擾的水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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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甄武有些睡不著。

　　這個年代和后世有著本質的不同，這個年代的社會是等級分明的，他改變不了這一點，他想要讓自己或者家里人過得好一些，讓別人尊重一些，就只能努力的去順著那個等級往上爬。

　　那么跟著燕王，在護衛(wèi)軍里混，就無需多言。

　　等到大勢來臨后，他就是站在風口豬，隨著燕王一起被吹上天。

　　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需要在大勢來臨前，努力的在燕王面前刷一刷存在感，只有在燕王心里留下名號，日后才能收益最大化。

　　可怎么刷存在感？

　　想著想著，甄武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甄武去往燕王府。

　　燕王府是故元皇宮，有四門三殿，前殿承運殿的左右設立文武官員的辦事場所，王府親衛(wèi)指揮使司就設在右側。

　　甄武一路按照規(guī)矩，找到屬于他們百戶的瓦房走了進去。

　　他的直屬上司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叫做譚淵。

　　“卑職甄武，拜見譚百戶?！?p>　　譚淵本低著頭處理軍務，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笑呵呵的起身走了過來。

　　“好小子，長得和你爹可真像，身子這是大好了？”

　　“已經(jīng)大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百戶盡可差人吩咐。”

　　“好?！弊T淵有些激動的拍了拍甄武的胳膊，想到甄武的爹在戰(zhàn)場上義無反顧的沖上來，替他擋了一槍，又激動的道了兩句好。

　　甄武對他的激動有點不適，不過譚淵這個名字，甄武有點印象，好像是譚淵在靖難初期就戰(zhàn)死了，因此還讓朱棣打起退堂鼓。

　　有點可惜。

　　沒長成一條好的大腿。

　　但隨著兩人的寒暄，甄武也感受到譚淵對他的關懷，真的很是真誠。

　　甄武自嘲的搖了搖頭。

　　覺得自己有些功利了，活的竟然不如一個古人灑脫。

　　這時，譚淵正了正神色。

　　“對了，今日你不來，這兩日我也要尋你呢?！?p>　　甄武收了一下神色，靜心傾聽。

　　“這幾日可能會有調令下來?！弊T淵鄭重的道。

　　甄武立馬心領神會：“明年還要去北邊？”

　　譚淵點了點頭道：“沒錯，最遲十天，就有調令下來，讓眾軍士歸營操練，明年開春北征，而且這次很可能是燕王殿下掛帥領軍，這可是殿下第一次主持北征，咱們護衛(wèi)軍誰要是出了簍子，不用我多說吧?！?p>　　甄武第一時間起身抱拳：“譚百戶放心，卑職絕對不會出現(xiàn)問題。”

　　同時，腦中開始思索起來。

　　去年晉升為涼國公的藍玉剛剛在捕魚兒海大勝，一舉摧毀了北元小朝廷，此時北元四分五裂，已經(jīng)不具備威脅，今年就讓燕王掛帥，老朱防備功臣，放權給兒子的心思還真不掩飾。

　　想想也對，要不然后世怎么會出現(xiàn)九王塞邊的格局，這些藩王基本上節(jié)制了大半大明邊軍，就是不知道現(xiàn)在藍玉覺得自己脖子涼不涼。

　　估摸現(xiàn)在還不覺得，作為朱標系軍方大將的藍玉，可能覺得玩些居功自傲的把戲，就能等著替朱標防備這些藩王。

　　可惜朱標死的早。

　　想著想著，就聽到譚淵語氣幽幽來了句。

　　“你下面的胡長勇現(xiàn)在還跳騰？你有什么打算？”

　　胡長勇在旗里勇猛僅次甄武的父親，以前甚至還不服過甄武父親，為人倨傲的很，前些時日甄武述職時，一口一個小屁孩把甄武原主擠兌的一命呼嗚。

　　可此時甄武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甄武，以前的甄武沒經(jīng)過什么場面，現(xiàn)在的他可不一樣，而且他也不覺的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胡長勇能給他帶來什么的麻煩。

　　所以，甄武想也沒想就隨意的道：“譚百戶有什么指示？”

　　可沒想到，話音剛落，譚淵眉頭皺了起來。

　　他看著甄武，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開口。

　　“我與你父親交情匪淺，能幫你的，我自是不會袖手，可戰(zhàn)場不是兒戲，軍里靠旁人也得不來威望，這次我可以幫你把胡長勇調到其他地方，但沒了胡長勇，還會有張長勇，李長勇，你自己若沒有手段，最后誰也幫不了你?！?p>　　譚淵的語氣越來越嚴肅，里面蘊含著的批評不滿之意，直透而出。

　　最后，譚淵更是堅定道：“若出征前，你還不能盡得人心，哪怕對不起你父親，你的總旗職位我也要交于有能力之人，一個總旗軍萬不能一盤散沙的踏進戰(zhàn)場?！?p>　　甄武一愣，隨后立馬明白過來。

　　原來剛才的問話，隱有考校之意。

　　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丟了總旗的職位，連忙鄭重的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譚百戶，無需調離胡長勇，我欲用他殺雞儆猴。”

　　“怎么殺？”

　　“先去其職，再熬其性?！?p>　　“胡長勇可不是新軍，在你旗里也素有威望，你可考慮周全了？”譚淵看著甄武。

　　甄武不避，同樣直視著譚淵。

　　良久。

　　譚淵收回眼神。

　　“好，我便等著看你手段?！?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