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九回身看了眼楊逸和唐崢的方向,楊逸進(jìn)到西餐廳,但唐崢還在門口,似乎在等人。
他也不愿意那倆人見到無憂,隨即就同意了沈思怡的邀請。
鬼使神差的朝天橋方向走去。
在他們剛上天橋臺階后不久,天橋?qū)γ?,烏央央涌過來一撥人,爭先恐后的樣子跟剛下地鐵一樣。
擠擠壓壓,穿過他們。
“九哥,這過年就你們倆在家過嗎?還是去笑笑家?”和尚被擠到崔仲九邊上,隨口問。
“嗯,除夕在家,初一再去?!贝拗倬啪o攥著無憂的手,走在前面,破開擁擠的人群。
可那人群如螞蟻一般整齊的涌下天橋,以川流不息的直線迫使他們各自分開。
可崔仲九的手卻始終沒有撒開無憂。
“哎呀,這是地鐵剛到站嗎?人這么多呢?!庇⒆虞p聲抱怨,卻已經(jīng)跟六子分開,被擠到邊上。
好不容易等這波人走完,他們才攀到天橋的平層上,可天橋上的人卻一點(diǎn)都不見少。
來來去去的行人,或是駐足眺望遠(yuǎn)處的夜景拍照,或是不急不緩說說笑笑。
像剛剛那樣一大撥涌下的場景,卻確實(shí)出奇。
崔仲九回頭看了眼已經(jīng)散入人群中的那撥人,也只感嘆了一聲,過年人多。
可就在走到對面等著下天橋的時(shí)候,不遠(yuǎn)處煙花燃起,被吸引拍照的行人,都原地站定在臺階上,那些個好似趕路的,則穿梭在他們中間匆匆下去。
“哎呀,今年真是下功夫,這禮花開的比去年好看?!庇⒆幽弥謾C(jī)拍照。
無憂將手里的糖人兒遞給崔仲九,也翻出手機(jī)拍照,還特意走到天橋的欄桿邊上,可也就在這時(shí),一大撥人再次從天橋平層上涌過來。
他們穿梭在那些拍照的人身側(cè),半分都沒有撞到他們,卻直挺挺的淹沒了無憂的身影。
人海是可怕的,當(dāng)一個腦袋瞬間消失,淹沒在無數(shù)個腦袋里時(shí),結(jié)果都是不敢想象的。
但有意識的絆倒別人是不會造成大面積踩踏,只有無意識,才會接二連三的摔下,所以那群人,都刻意避開了翻滾下去的無憂,冷漠的從她身邊經(jīng)過。
因?yàn)槎Y花爆開的聲音,淹沒了無憂摔下去的聲音,所以在那群人的包裹中,誰都沒注意到。
崔仲九雖說眼睛始終盯著無憂,但只不過是眨眼間,無憂的腦袋瓜就不見了。
他左右張望,又想要撥開人群上下看看,可怎么也找不到。
當(dāng)最后一束禮花燃放之后,那群如螞蟻一般涌下來的人群分散在真正的行人里。
而天橋的臺階下,卻傳來了行人的呼救聲,
四十來層的臺階下,倒著個人。
鮮血在腦側(cè)炸開,漸染了白色的羽絨服,那衣服上除了鮮血,還有腳印。
而在這人的裙下,一股更大的血流鋪散開來。
“無憂!”崔仲九把手里的東西一丟,大跨步往下跑,最后撲在無憂身邊。
“嫂子!”
“師娘!”
“天哪!無憂!”
一撥人匆忙跑下去,只有沈思怡,一臉驚恐地站在臺階上,身體抖成個篩子,隨即腿軟到坐在臺階上。
也正在這時(shí),她的手機(jī)響了。
她顫顫巍巍接起來,是個未顯示號碼。
“做的很好,很成功。”
短短幾個字,讓誰沈思怡認(rèn)清了這一切究竟有多么可怕,“我沒有,我沒有,你們怎么可以這樣,你們——”
“幫你除了心頭大患,怎么連句道謝都沒有呢?人,果然是這樣?!?p> 咔噠,電話掛斷。
只留沈思怡一臉驚恐地抱著腦袋。
而臺階下,好心的路人已經(jīng)幫著撥打120。
可無憂的狀態(tài)卻一點(diǎn)都不好。
崔仲九捧著她滿是鮮血的臉,試探著微弱的鼻息,想要捂住那奔涌而出的血卻怎么也捂不住。
而無憂的左手手臂也成不自然的彎曲。
“九哥,這,這不對勁兒啊?!庇⒆芋@恐地指著無憂身下涌出的血液,“這,這怎么?”
人群中,一位阿姨驚呼。
“哎呀!救護(hù)車快來呀,這姑娘好像流產(chǎn)啦?!?p> 此二字一出,崔仲九腦袋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流產(chǎn)?這?”
劉俏震驚地看著崔仲九,恍然醒悟,并小聲嘀咕,“難怪她能吃能睡的?!?p> 可就在回身的同時(shí),卻看見沈思怡呆坐在臺階上,半步都沒有跟下來,其模樣驚恐,抱著膝蓋顫抖。
劉俏心思細(xì),見這般情形,心里也犯嘀咕就跟了上去。
“被嚇著了吧?!?p> 沈思怡沒有搭話,仍是抱著膝蓋,眼睛瞪得老大。
“你是不是看見什么了?看見她怎么摔下去的了?”
“我沒有!”沈思怡驚恐到高聲呼喊,“我沒有!”
劉俏嗯了一聲,雖說答應(yīng),但心里早就有了判斷,只拉著她起身,“先下來吧,別擋人家路,回頭你再摔下去?!?p> 而人群越圍越多,他們都嘰嘰喳喳,說著自己的判斷,甚至有人拿出手機(jī)開始拍照,但被六子他們制止了。
五分鐘后,無憂被救護(hù)車?yán)?,在車上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并時(shí)刻監(jiān)控著血壓和脈搏。
崔仲九一臉茫然地坐在旁邊,緊緊拉著無憂的手。
“您是她家屬嗎?”車上的護(hù)士問。
“嗯,是她丈夫?!?p> 護(hù)士點(diǎn)點(diǎn)頭,一臉惋惜地看著他,“現(xiàn)在保命要緊,這孩子恐怕——”
“嗯,一定要保住她性命,一定,我謝謝你了。”
崔仲九說著看向跳動并不平穩(wěn)的監(jiān)控儀,再也憋不住眼淚,“一定要救她,我求求你了?!?p> “好好好,您先別哭,她這是失足摔下來的嗎?衣服上怎么還被踩了幾腳呢?現(xiàn)場也沒見到還有他人受傷啊。”護(hù)士指著無憂白羽絨服上的鞋印,大小紋路各不同。
“不知道,就下天橋的時(shí)候,放煙花,她在拍煙花,然后那邊就過來一撥人,我再一看她,就不見了,等這撥人走后,她就,她——”
“踩踏呀?!绷硪粋€護(hù)士沉沉嘆了口氣,“也是意外?!?p> 那護(hù)士搖搖頭否定,“踩在她身上都沒摔倒嗎?摔下去難道后面的人還會踩她嗎?前面的人也會被她撞得摔倒,但現(xiàn)場受傷的可就她自己???”
“那這是怎么回事呢?”
兩個護(hù)士得不出結(jié)論,但聽著這話的崔仲九卻怒意上涌,可現(xiàn)在沒工夫去跟楊逸他們爭辯。
四分鐘后,他們到達(dá)醫(yī)院,六子他們也都匆匆趕了過來。
無憂抬下來后就被推進(jìn)了手術(shù)室,但沒過兩分鐘就又被推了出來。
“你是家屬是嗎?”醫(yī)生火急火燎地問:“這患者的情況有些特殊?!?p> 另一個護(hù)士遞來一份同意書,可還不等說明什么,崔仲九就簽了字,“快救她?!?p> “先等等。”醫(yī)生也是著急,但著急沒用,“她血型有點(diǎn)特殊,我們庫里沒有這個型號,已經(jīng)送去化驗(yàn)了?!?p> “劉醫(yī)生!你來!這不對勁兒?。 蹦亲o(hù)士趕忙拿著化驗(yàn)單過來,“這我們化驗(yàn)不出是什么血型?!?p> “什么?是特殊血型嗎?”
酉三
終究是個次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