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江山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有多傻。既然大家都在找工作,為什么大家就沒仔細分析,自己學校所在的城市南郢,有那些頭部的知名企業(yè)呢。自己擅長什么方面的工作,自己喜歡什么方面的工作,哪些公司能提供這些崗位呢。
小阮說:“老實說,之前我也沒聽說過這家公司,剛才在小操場遇到大竹竿,大竹竿說,這家公司在南郢,是最知名的那一類公司。”江山問:“大竹竿說的也能信?他不是要考公務員嘛,怎么也要去面試?”小阮說:“聽他說話那意思,那是志在必得啊。估計他也是想,多個機會多條路嘛,今年這就業(yè)形勢,也可以理解?!苯秸f:“你倆都去了,我更不要去了”。
小阮知道江山的意思,自己學習成績好,大竹竿有組織能力,在班里、在學校里,一直又做著干部。小阮換個角度,硬是說了幾個江山的優(yōu)點來。你也有你的優(yōu)勢啊,你動手能力強,你點子多。比如我們寢室,不管誰遇到什么問題,你總是可以想到解決辦法。江山說:“這算啥能力啊?!?p> 江山他們寢室,經常夜聊,大家最看不上的就是大竹竿這一類人。比如這次面試,還沒有開始,他就一副其他人都是陪跑的。咋有這么能的人呢,好像自己做了學校里的干部,一切他都能說了算一樣。大竹竿寢室,好幾個干部。江山寢室的,連帶著他們寢室的幾個,都討厭上了。
仔細分析,江山他們不是因為這些干部本身的崗位而討厭,而是在這些位置上的人,一個個的,表現出來的品性實在不怎么樣。比如但凡有點利益,不是想著自己占有,就是想著為,和自己親近的人爭取。仿佛在他們那里,有便宜就該是他們的一樣。討厭他們的人中,又數小阮、江山為甚。所以一說到大竹竿之流,就氣不打一處來。
說著,小阮強拉硬拽,就準備把江山往校招現場趕。江山說:“不急不急,哪怕就是去看看,也總得讓我換件衣服嘛?!?p> 早一個月前,江山班里很多同學,為了準備校招面試,不管男女,幾乎人人都置辦了一身西服,除了小阮外。那時候大家都沒多少錢,所以名牌之類的西服,大家指定是買不起的;也不知道如何選,更不知道選版型;價格嘛,大家可以接受的,也就兩三百元一套的吧。
有的同學囊中羞澀,也有買一百多的。江山買的一套,就是一百多的??偣泊┝瞬欢嘤谖宕危斎贿@是后話了。小阮干脆能省就省,壓根就沒買。江山這里說的換件衣服,就是指穿上他那身,特意為了參加校招準備的西服。
見此情景,小阮內心不禁多想:“看來人呢,還是都喜歡心嘴不一啊,剛才還說不想去參加面試,現在又著急換衣服了。唉,世人怎么都喜歡演戲呢,說一套做一套?!?p> 江山換好衣服,便同小阮一起出門。他們一出寢室門口,江山就打了個冷顫。江山這個動作幅度雖然隱蔽,但還是被小阮發(fā)現了。小阮取笑道:“現在終于知道,什么是美麗凍人了吧?”江山說:“四年了,這都快畢業(yè)了,還是沒有適應這南方的冬天啊。”
然后,小阮江山二人,又開始了他們埋怨南方冬天的老生常談的話題上。小阮、江山二人都是北方人,雖然從溫度的絕對值上來說,他們北方老家的冬天,明顯溫度更低,但那是干冷,感覺隨便抖抖就不冷了,也算是冷習慣了,南方這邊的冷,是濕冷,感覺怎么抖都抖不掉的那種,所以二人一直都沒有適應南方的冷。每年冬天,南北方的冷的差異話題,總是被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路上,小阮問江山,有沒有想過去上海找工作。小阮知道江山的父母,現在都在上海做生意。江山說暫時不考慮去上海,然后又找借口說上海太遠了。畢業(yè)答辯前,找實習單位,最好還是距離學校近點,否則來回實在不方便。小阮聽了,覺得這個理由也算充分,其實他哪知道江山心里藏著的小九九呢。
經過小操場時,他們正好遇到同班同學阿牛。江山問阿牛是不是也去面試,阿牛說他給女朋友送水果,然后示意手里提著的水果。說完,阿牛就向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這阿牛是青海人,身高一米八五的樣子,也喜歡和江山他們一起打籃球。江山對阿牛,還是非常有好感的。阿牛這人,雖然表面上看,體格是典型的西北人,高大威猛。但性格卻很溫和,平時與人相處,不愿意顯山露水,和人不爭不搶?;@球風格也屬于技術派,不像大竹竿他們之流,哪怕就是運動下,打下籃球,總是不想吃虧,侵略性總是很足。
待和阿牛距離稍遠,小阮話里有話的問江山。意思是否知道,為什么阿牛不用去面試。江山自然說不知道,小阮這才說出,他掌握的真實原因來。
原來在阿牛的老家青海,知識分子很少,大學生就更少了。再加上這些,考上大學愿意回老家的少,所以當地政府,為了鼓勵大學生畢業(yè)返鄉(xiāng),會的政策特別好。回去的,基本上安排的工作崗位都不錯,比如都在國企、事業(yè)單位。
聽完,江山不禁感嘆,人和人確實比不了,原來還有這樣的好事啊。還記得當年剛讀大學的時候,大家一起議論高考的分數,一比較才知道,原來像阿牛他們,高考,考了四百多分,就可以讀這個學校了。要知道,江山他們這些從中東部的省份考進來的應屆生,幾乎都是考到六百分左右,才有資格進入南郢大學的。想想,什么是公平,公平就是不公平,不公平也是一種公平啊。
江山又想,其實自己這個個體,還不是一樣的矛盾。難道自己真的不想參加這次面試嘛,也不是。真想參加嘛,還是因為小阮說這家公司有名氣?也不是。
還記得,那時候自己還在讀大二,江山就夢想過,也一直暢想著,如果有一天可以工作、賺錢,自己養(yǎng)活自己,那該多自由啊。大三后,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想繼續(xù)讀研深造的話,早晚都是要上班的,既然都要上班,晚上不如早上。
人只要有目標,做什么,不都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負嘛。再說了,考公務員原本就不是自己所想,那是爸爸一生最期待的事情。自己做不到,就寄托在了江山身上。以當公家人、吃公家糧為榮。
想到這里,自己又陷入了矛盾之中。假如這次有幸面試成功,又是家特牛的公司,這或許是個和爸爸談判的籌碼呢。想到這里,江山這次面試的心態(tài),明顯變的積極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