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分鐘,明明就看到吳天回來了。吳天上車后,三五秒鐘陷入了尷尬。明明故意什么也沒問,倒是吳天好像在等著明明問話,最終還是吳天沒有熬住。吳天說,剛見完領導,他就去開會去了。明明還是沒有說話。吳天說,領導說了,也有其他服務商找他。明明還是沒有說話。吳天往后看了一眼明明。吳天說,他會和客戶打招呼的。明明說,好。然后吳天又沒話找了一些話說,明明突然感覺吳天在故意掩飾自己的說謊行為。待車子發(fā)動,明明注意看了一眼吳天的右側口袋,感覺卡還在他的兜里,五張卡放在兜里,很明顯就會有印跡的。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路上,明明又幾次看了吳天的右側褲兜,還是依然堅持了自己的判斷,只是不能進一步印證,讓人不爽。
掛掉電話,甄總內心感覺到十分的郁悶。感覺像吃了記悶棍,站起來,在辦公室走了幾圈,感覺胸中郁悶之情,還沒有舒展,于是拿起桌子上的座機,給老婆把電話撥過去。電話通了,甄總說,你現在電話方便說話?對方說,方便。然后甄總把吳天的事情說了遍,甄總說,你怎么判斷?對方說,可能性是很多,到現在,你只能看結果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甄總說,我就是覺得郁悶,感覺自己不能完全控制住。對方說,難道糊涂,本來類似送禮這樣的敏感事情,就很難細節(jié)都控得住,也只能看結果,既然你選擇了。甄總說,我不想選擇,但是對方不給我選擇,這只是我無奈的選擇,更確切的是被逼的。對方說,那現在也沒有辦法了,你也想開點,哪能事事都被你掌控。甄總說,那也只能這樣了。
掛掉電話,甄總又把顧總喊到辦公室。待甄總把整個事情說完,問顧總,你那時候是不是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顧總說,是的。甄總說,關于這件事,我是這樣想的,我們不能被員工逼著走,我們得掌握主動權啊。顧總說,甄總,你想到了解決對策?甄總說,現在就是一時想不到合適的解決辦法。顧總說,如果我們不下放這個權利,市場人都是逐利的,同行都是這樣辦的,拿下大客戶我們就被動了。甄總說,如果把這個權利收到我們倆手里呢?顧總說,這樣員工壓根就不會開發(fā)這樣的客戶,因為他們知道,哪怕開發(fā)了,最后也到我們倆手里,他們就被動了。甄總說,我們再想想,肯定有解決辦法的。說著,邊喝茶,邊緊縮眉頭。
顧總回到家,把甄總的憂慮和老婆說了。顧總也沒想到,老婆把這件事看的這么透徹。老婆說,這是天然的矛盾,從根子上說,壓根就解決不掉。顧總故意拉長音,像唱大戲一般的問,夫人,此話何解?顧總老婆說,你想啊,現在這件事的利益方,是不是有這幾個,主要的有公司、吳天以及吳天找的關系人,其他可能還有一些次要利益方,比如你們這些公司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再比如其他經手這事的人。顧總點頭。顧總老板繼續(xù)分析道,公司自然會站在公司的角度上,最好下面的人不花什么公關費,就把事情談下來,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潛意識里公司確實這樣期待。吳天呢,公司和吳天簽訂的有提成協(xié)議,但是這個協(xié)議是不是只是說合同額、回款額,沒涉及到公關成本,這樣的制度下,當然他只想著拿下項目,至于花的公關費多少,是不是和他沒有關系,因為你們沒有考核他這個,所以他才不在乎呢。至于吳天找的關系人,他們更是不在乎,花多少了,只要能花的,只要他覺得可以試水前行的,是不是他們根本才不在乎。至于其他人,如果符合自己的利益,是不是也都會盡可能的,能多搞就多搞。顧總說,是的,老婆,你還別說,大家的經濟利益,看似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是那是拿下項目這個大方向上,細節(jié)問題,比如涉及到公關費的問題,其實大家根本就是各有各的算盤。顧總老婆說,對頭,所以說矛盾存在的根源就在這里,關鍵是發(fā)現了,一時誰能解決呢?顧總說,所謂認知不到位,就抓不住主要矛盾,解決問題肯定解決不到根子上。顧總老婆說,你的意思,甄總根本就沒有看透。顧總說,不僅沒有看透,他還覺得是人的問題。顧總老婆說,多換幾波人,結果肯定還是那個結果,那時候,都撞南墻撞的頭破血流了才回頭,那就得不償失了,甄不知道的是,做領導有時候需要放下固執(zhí)。顧總說,此話怎講?顧總老婆說,你發(fā)現沒有,管理和我們帶孩子一樣,帶孩子的時候如果我們大人,自己平常太固執(zhí),只覺得自己說的才是對的,不善于傾聽孩子的意見,慢慢的,小孩子啥事都不會和我們說。顧總說,你的意思,甄作為領導人,太固執(zhí)了,這樣下去,長此以往,各部門負責人就不會大膽地把自己的意見說出來。顧總老板說,你想想看啊。顧總說,還真別說,想想還真是這樣的,不管是歷史上還是職場上,凡是那些有那些看似不能干的老大在,反而下面各部門負責人的能力會發(fā)揮得更好。顧總到這里,好像也明白了,為什么現在各個部門負責人好像都特別煩和甄總匯報工作了。
這天江山到市場部經理吳天辦公室,和他一起修改他們部門的提成管理辦法。間隙間,吳天埋怨道,江山,你知道我們修改的這版提成管理辦法,是第幾版了嗎?江山說,你是指我來了之后看到的這一版?說著江山指了指他們現在桌上放的,剛才正在討論的這一稿。吳天說,不是,不過這一版,加上你來了之后修改的這兩稿,不知不覺又修改了五稿了。接著吳天又補充說,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說,加上江山現在看到的這一版,自從他來公司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已經修改了五版了。吳天從江山面部表情看到了不相信,吳天消極的嘆了口氣道。不是你不相信,如果我沒有親自經歷,我自己上班近七年了,我自己都不會相信。江山問是什么原因。吳天說,現在說原因,我覺得都沒有意義了,因為不管什么原因,就一個初創(chuàng)公司的業(yè)務,就這么十幾號業(yè)務員的提成方案都可以修改這么多次,這能說明什么。江山搖頭表示不知道。吳天說,江經理你太不實在了,你做人力資源那么專業(yè)怎么會不知道呢,只是不想表達出來罷了。江山說,你說。吳天說,制度這東西最忌諱的就是朝令夕改,現在每個月都修改,整個部門都怨聲載道的,我天大的本事也管不好。江山說,這些你沒和甄總提,甄總在大學就是教管理學專業(yè)的,肯定知道這個道理啊。吳天說,某些人啊,可能教書教傻了。江山說,吳總,有些話可不敢亂說。吳天也意識到對一個新任的人力資源經理這樣說話有些莽撞,但是嘴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又不是我說的,部門很多人都是這么說的。江山說,希望這一稿定了之后近半年就不要修改了。吳天說,等你在公司多待一段時間你就身有體會了。江山不接話。
突然吳天想起了什么,又問,江經理估計你已經知道了我們部門吳迪的事情了吧?江山說,吳迪怎么了,和他一起打過球,但是工作的事情我們幾乎沒有說太多。吳天先是說了吳迪入職后的表現,又說了他的艱難的家境,然后才轉入正題,說吳迪在下面拓展業(yè)務的時候中飽私囊被公司發(fā)現了。江山再問細點,吳天就像擠牙膏一樣又說了一點。最終江山知道了吳迪事件的來龍去脈,原來公司對客戶有政策,而吳迪呢把這種政策當作是自己給客戶爭取來的,然后客戶就要給他一定的回扣。當江山把自己理解的意思問吳天對不對,吳天說基本屬實。但是吳天還是替吳迪解釋了,意思他平時工作表現還是非常不錯的,可能只是因為家庭壓力大才走了邪路。江山問,你們倆是恰好都姓吳,還是有親戚關系。吳天說,恰好都姓吳罷了,你這樣想也能理解,很多人第一次聽說我倆的名字都會這么問。江山說,是啊,畢竟一個天一個地,太像兄弟倆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