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表面一直都很平靜,但水面之下卻滿是暗流。
第二日一大早,一則消息就傳遍了長安城:圣人派出使者前去嶺南。
這個消息對于平民百姓來說沒有什么,頂多算是茶余飯后的壇子,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件事關系著他們在未來的四年中是否能夠活下去。
相比之下,另一件事就很能引起他們的興趣了。
滎陽鄭氏大張旗鼓的去找了清河、博陵二崔在長安中的人,把姜云志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這下子百姓們算是炸開了鍋了。
雖然說這都是世家貴族之間的事情,姜云志雖然出身不行但現(xiàn)在也有了爵位在身,好歹也是入了貴族的門檻了。
和后世的人們閑著沒事兒喜歡聊八卦一樣,雖然百姓們知道他們可能這輩子都達不到那個階級,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喜歡這樣的八卦。
就好像穿越之前的姜云志雖然是窮得叮當響,但總愛看什么鵝廠啊、某里啊的新聞。
別的不說,有那種參與感就行了。
而現(xiàn)在的大唐百姓也是一樣。
不過輿論的風向有些出乎意料,竟然全都是一面倒說姜云志不好的。
“誒,你聽說了嗎?就崔氏和那個新興的小先生那事兒。”
“聽說了啊,都這樣了怎么可能沒聽說?!?p> “嗨,之前那小先生發(fā)跡的時候我還說呢,憑著那出身能成貴族真的是蝎子拉屎獨一份了,但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是平民,人家是有家世淵源的啊?!?p> “我當時就覺得那小先生不像是普通人,你說咱們普通人能到那個地步嗎?現(xiàn)在一看果然是這樣。”
“是啊,這小先生的勢頭這么猛,說不定以后又得出現(xiàn)一個大家族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像那群老爺似的恨不得把我們的口糧都收走?!?p> “不能吧?我聽說那個小先生挺重情義的,發(fā)跡之后把之前照顧過他的幾家人都接到自己的食邑那邊去了,以后不僅免稅還免佃租呢。”
“你也說了那都是有恩于人家的,我們算什么?”
“那也不對啊,之前我就聽說那小先生家的田地在招佃戶,五成的租子雖然不算低,但你想想長安這邊哪里不是六成的租子?”
“嗨,我看啊,他這是新起來的沒有根基,所以在收買人心呢,等以后穩(wěn)定了土地也多了說不定還會漲到六成?!?p> “你這么說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一時之間,別說東西兩市這種人群混在的地方,就連大街小巷的婦女都在說這事兒,頗有一種控制不住的感覺。
就連長孫無逸都著急了。
“你就一點兒都不急?你看看讓這些人傳的,你的風評都成啥樣了?”
看著坐在院子里低頭鼓搗著東西的姜云志,長孫無逸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
“著急有什么用?”姜云志吹了吹桌上的木屑,繼續(xù)埋頭雕刻。
“倒不是我看不起百姓,畢竟我也是從那一步走上來的,但和他們真的沒啥好說的?!?p> “還收買人心呢,我要是敢那么做陛下回頭就得敲打我,但是他們就不懂?!?p> “所以你和他解釋又有什么用?”
“你說這滎陽鄭氏也是,這事說破天也是你的先祖跟二崔之前的事情,他們跟著摻和個什么勁兒?”
被姜云志的話給噎住了,長孫無逸又換了個方向繼續(xù)開始發(fā)牢騷。
“你看,就算是說破了天他們到最后也就能撈個傳信的好處,頂多再讓百姓們說他兩句有情義,然后沒過幾年就給忘了?!?p> “他們這上趕著還故意鬧得沸沸揚揚的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這話你可說錯了,這滎陽鄭氏還真就是故意的?!?p> 放下了手中的雕刻刀,姜云志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看著長孫無逸。
“為什么?。窟@事兒和他們也沒啥直接的關系啊,他們這么做圖什么?”
長孫無逸一臉的迷茫,他死活都想不通這里面的關鍵點。
“首先你得知道,我們姜氏有恩于二崔這事兒不假,但時間都這么久遠了,一般來說二崔也就是拿點兒金銀財物什么的感謝一下?!?p> “如果你覺得這樣有些小氣,那么他們頂天也就是利用自己手里的關系幫我運作一下,看看能不能往上提一提?!?p> “不對啊,那按照你的說法這滎陽鄭氏不是還變相的得罪了二崔嗎?他們這樣一鬧下來二崔肯定是不能簡單收場的,要給你的東西一定得超過他們的預期才行?!?p> 長孫無逸打斷了姜云志的話,臉上的迷茫之色更甚。
“要聽就安靜的聽,不愿意聽就滾蛋!”姜云志白了長孫無逸一眼。
長孫無逸趕緊坐了下來,雙手舉了起來,示意自己不再開口了。
“你說的是沒錯,經(jīng)過滎陽鄭氏這么一鬧二崔肯定不能簡單收場,他們以后得多加照顧我才能讓普天之下的人覺得他們二崔是有情有義的?!?p> “這,也就達到了滎陽鄭氏的目的。”
說完,姜云志就再次埋下了頭,開始雕刻起之前的那塊木頭。
從昨天李世民離開之后他就在做這個東西,可不能半途而廢了。
“然后呢?”等了半天也沒見下文,長孫無逸忍不住開口問道。
“然后?沒了啊,還有啥然后?”姜云志頭都沒抬。
長孫無逸傻眼了:“不是,那你這不是等于什么都沒說嗎?這對滎陽鄭氏有什么好處???”
姜云志抖了一下,然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有時候他是真的懷疑這貨和長孫無忌到底是不是親兄弟,都是一個娘生的怎么就差別這么大呢?
“我都說過了啊,滎陽鄭氏這么一鬧,二崔肯定就要給我更多的好處才行,這就少不了多往我這里跑幾趟?!?p> “你想一下,我現(xiàn)在是什么官職?”
“同我一樣,是將作監(jiān)的少監(jiān)。”對于自己的職務長孫無逸還是清楚的。
“那我負責的是什么?”
“火……”才剛剛吐出了一個字,長孫無逸就收住了,眼中閃過了一道精芒。
“你是說……”
“如果沒什么意外,滎陽鄭氏應該就是這么打算的,畢竟這兩年二崔的實力漲的有些快了?!?p> 姜云志埋下頭,繼續(xù)雕刻著手里的木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