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砸門事件
一大早，天剛蒙蒙亮。
一個老年身影悄悄出現(xiàn)在了一棟七層居民樓下。
灰白色的墻皮打著幾個顯眼的補丁，那不是別的，是老樓的保溫舉措。也不是每家每戶都有，零星點綴著的幾戶罷了。整棟樓都很陳舊，老樓的緣故，一直沒有電梯。老頭隨手扔掉了尚未熄滅的煙頭，那七不服八不憤的神情，似乎帶著滿滿的怒氣。
老頭抬起頭來，準(zhǔn)確的說，頭一直沒有低下來，一直都在尋找著什么。忽然，他腳步停了下來，目光鎖定了四樓——一家窗戶上掛有毛絨娃娃的人家。肯定是這家！老頭渾濁的眼睛里朦朧閃出了一星半點光。
環(huán)視四周，老頭在大樓附近的一戶小棚子附近撿起了一塊磚頭。臟兮兮的，顧不著仔細看，老人加快步子，就沖上樓去。
砰砰砰，老頭使勁拍打著噴有啞光灰色漆的鐵門。聲音很大。
“快開門！找你有事啊，別躲著?！边^了半天，屋子內(nèi)還是沒有聲音。老頭顯然有點憤怒了。拿起磚頭狠狠地砸起門開。這下子，應(yīng)該出來了吧。
老頭一直很堅持。誰知，門猛地一下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光膀子的男人，年齡小老頭幾歲。上來就是一個拳頭。打在了老頭眼睛上。怒氣沖沖地說：
“你誰啊，咣咣砸人門，有病啊，有點禮貌沒？”老頭一看，出來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頓時臉色突變，腦子里一下子短路了。這不是翠翠家？？
“實在對不住，哥們。弄錯了，我找柯翠……”老頭把頭垂的很低很低。
“你這算怎么回事，總得賠償吧，砸門又擾鄰，你說怎么辦吧?！睂Ψ讲灰啦火?，怒氣三丈。
老頭一臉的懦弱和低聲下氣，不知道怎么解釋。
正在這時，屋里頭一個姑娘走了過來，白了老頭一眼，拉過男人，說：“爸，你過來?！?p> 那男人轉(zhuǎn)而回屋里去了。兩分鐘后，又出來了。不滿地說道，“走吧，趕緊走吧！”沒有不依不饒地追究賠償損失了。原來，這姑娘認識這個老頭。
這個老頭不是別人，是她大學(xué)同學(xué)金子的父親。原來，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金老頭。金老頭是來找老相好柯翠的。不曾想二十年前柯翠就和鄰居換了房子。鄰居家人多，想換個大一點的戶型?？麓淠腥四菚r候還健在，都是一個樓的。正好柯翠家那時候房錢不寬裕，兩口子開開心心和老鄰居換成了對方的小一些的房子。
鄰居則是補了八萬塊給了柯翠家。一切還好，都挺滿意，兩家人這些年來都沒有反悔過。
柯翠男人出事后，鄰居和她來往就少了很多。除了必要的見面禮貌和打招呼，很少串門了。
寡婦帶著女兒，鄰居男人說什么都刻意遠離這是非之地?？麓?，不知怎地，這一年都很少回來，據(jù)說處對象了。
柯翠和金老頭年輕的時候就相識，互生情愫，藕斷絲連。
金老頭垂頭喪氣，臉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把憤怒都發(fā)泄到了對面的門上。
“柯翠，你給我出來，把錢還給我！不出來，堵你門?！睕]有回應(yīng)，金老頭又一次吆喝起來：
“媽的，黑爪子掙錢，你白爪子花，想美事呢，滾出來，還我錢！”金老頭咆哮著，怒吼著。樓梯間充滿了回響。對面的房門，仍舊是沒有聲音。老頭這次狠狠砸了砸門，頓時就砸出了好幾個不大不小的坑。
“出來不？柯翠！不還錢，明天還堵你。有能耐一輩子不出屋！”金老頭肆意宣泄著。惹得樓下早起的人們齊刷刷地抬頭看。金老頭理直氣壯，“不處對象了，必須還錢！”門突然開了，從門縫里往外遞出來的是一沓紅色的人民幣，挺厚一沓！
“你快走吧，給你錢！我的心臟病都被你嚇出來了，你快走吧，我得吃藥了…”金老頭在門外，數(shù)了數(shù)，別看年齡大了，點鈔的動作相當(dāng)熟練，不比銀行工作人員差。
金老頭嘟囔著，惡狠狠地說：“拿別人的錢，美死你！就這還不夠?；死献佣嗌馘X?！绷R罵咧咧，金老頭還是怒氣沖沖下樓去了，一點也不在意樓下圍觀的，以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們。
那些細碎的話語，在內(nèi)心強大到混蛋般的金老頭眼里也就悶頭蒼蠅嗡嗡嗡一般，咸吃蘿卜淡操心。
金子家里，
他剛剛下了夜班。
此刻正火急火燎地撥通了電話，“喂，你去哪了，一大早讓你看會孩子，你人我都找不著。昨天不是說了很著急嗎？”
“你著急，我也著急，他媽的姓柯的，拿我的錢都讓我要回來了。趕明你給我存銀行。對了，六樓門鎖我也已經(jīng)換了。鑰匙呆會給你一把。”聽了老金頭的話，金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終于表情很快恢復(fù)了平靜。除了母親，其他女人都引不起金子多少情緒波動，仿佛就是過客而已。
沒有懸念，金子早就猜到了結(jié)局，沒有一個女人能和老金頭過下去，沒有！！除了自己苦難的母親。哪怕是母親，也是逼不得已，因為金子，她才堅持下來。
貓撩狗，不是對手！金老頭表面上不愛說話，不善交際，唯一感興趣的，在行的就是勾搭女人。別看窮的掉毛，也交往過不少女人，年輕時歌舞廳里經(jīng)常會看到他老婆半夜出來，紅著眼睛，四處尋找他的孤單影子。年輕時候，金老頭時常也有鉆到別的女人家里的多次偷歡。當(dāng)然，也不缺乏勾搭發(fā)廊小妹的豐富經(jīng)驗。
在這個世界上，女人們說起來是不相信愛情，不稀罕愛情，真遇到了，多是飛蛾撲火，不顧一切往上沖，全然顧不得了，仿佛自己就是他的命中注定和唯一。
只有吃過虧，上過當(dāng)，才能長點記性，當(dāng)然，不長記性的也不在少數(shù)。那就怪不得別人了，也可以稱作所謂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