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返程

　　張氏聞言搖頭嘆息：“小姐，你這……”哎，小姐這個沉靜不爭的性子，明明才氣甚佳，卻不喜展露人前。

　　“好啦，奶娘，這天也不早了，趕緊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杏紅也去休息吧，我這邊不用伺候了。”上官楓起身抖抖衣袖，說著便朝臥房走去。

　　杏紅訥訥點頭：“是。”她也挺擔憂的，覺得小姐該為未來多想想了，總是這樣……

　　張氏疼惜的目送上官楓進房，想起當年之事，不禁又是一陣嘆息，哎，小姐這次回府可別再出事了。

　　其實說起來，小姐會如此被夫人老夫人不喜，都是因為五小姐的夭折，可是當年五小姐夭折之事如何怪得了同天出生的三小姐呢？

　　當年夫人蘇文雅蘇氏身懷有孕已有八月，老爺上官坤請旨回府，照顧并陪伴夫人，那份心意讓都元城中各家夫人羨慕稱道。卻不想事實真相如此傷人，夫人也不知是從那里得來的消息，說老爺在府外養(yǎng)了個姨娘，更有人傳言老爺當時請旨回來也是為了帶回那個姨娘，因為那姨娘也已是身懷有孕且已九月有余臨盆在即，比夫人還多了一月余。

　　夫人如何能接受這樣的事情，更氣惱將軍的刻意隱瞞，好似防著夫人對二姨娘和孩子做什么般，夫人便顧不得什么，頂著大肚子找到老爺，想要個說法。

　　爭執(zhí)間夫人情緒過于激動，導(dǎo)致孩子早產(chǎn)，可恰巧此時二姨娘身邊的小斯前來通報，說是姨娘難產(chǎn)血流不止，要見老爺，老爺二話不說撇下同樣處在危險之中的夫人走了。

　　夫人聽聞老爺為了二姨娘撇下她走了，不禁心寒不已，本就剛剛產(chǎn)下一女，體力跟不上，再得知這樣的消息，如何還有力氣產(chǎn)下肚中另一子，還未出生的五小姐這才如此生生被憋死在了娘胎中。

　　老夫人得知消息，命人將老爺叫回來，可派出去的人回來了，老爺卻遲遲不見人。直到第二天老爺才懷抱著剛出生的上官楓回來，說這是上官府三小姐。而面對老夫人的指責痛罵充耳不聞，只是對著蘇文雅說了句“對不起”，看了眼熟睡的四女兒上官汐，又對已全無聲息的小女兒嘆了口氣，便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除去每日定時的看看上官楓，再未見任何人。

　　如此一月之后，老爺才終于進了夫人的屋子，兩人不知說了些什么，之后老爺便重新去了邊關(guān)，一去就是整整一年，期間即便是過年也不曾回來，據(jù)說在青北過起了農(nóng)家生活。

　　上官楓是交由奶娘張氏照料的，除去無姨娘夫人教導(dǎo)外，上官楓的待遇與府中庶小姐無二，夫人也從未害過上官楓。因老夫人和夫人的持家有道，即便上官楓再不受寵，也沒有下人明著怠慢過她。

　　只是五年前之事發(fā)生，以及傳出來的那謠言……

　　張氏又看了眼寂靜無聲的內(nèi)屋，搖搖頭收起針線，轉(zhuǎn)身也下去休息了。好在如今邊關(guān)戰(zhàn)事不要緊，老爺都讓大少爺在那駐守著，自己則多待在都元城城郊十里軍營中，雖做不到每日回府，至少近了不少。

　　………………

　　第二日，等上官楓醒來，收拾妥當出了房門，便被錢嬤嬤告知：慕容逸和單武因要趕路，已經(jīng)早一步出發(fā)回都元城了。

　　只是出發(fā)前，留下了兩個護衛(wèi)趙狼、趙虎，兩人見上官楓下樓，雙手一拱：“小的趙狼/趙虎，奉少將軍之命護送三小姐回鎮(zhèn)國將軍府?！?p>　　“有勞兩位?！鄙瞎贄鞯f了這四個字后便上了馬車。

　　都元城中，慕容少將軍一表人才武藝高強，年紀輕輕便立下不少功勞，人又長得英俊瀟灑，極受都元城各家夫人小姐的愛戴愛慕。作為慕容少將軍的下屬，被都元城小姐夫人們愛屋及烏，不說禮遇有加，至少是沒見過冷臉的。

　　此時上官楓這個常年養(yǎng)在青北這么偏遠之地的庶小姐如此冷淡的表現(xiàn)，他們深深覺得被冷待了，面上雖未表現(xiàn)出來，心下卻是不爽快的。

　　等過了幾日，趙狼趙虎互望一眼，暗自好笑，本以為人家給自己擺臉色呢，卻不想那三小姐就是個冷淡的性子，一路上除非被問及必須回答，不然是極少能聽到她主動出聲的，臉上的笑容淡淡，甚至看不出是不是在笑。

　　兩人由原先的不屑，倒是生出了幾分同情來，庶小姐出生，身份低微，在青北之地待了五年，說好聽點是養(yǎng)身體，其實就是府里容不下被趕出來的。這才養(yǎng)成了這樣冷冷清清的性子吧。

　　兩護衛(wèi)的心理變化無人得知，杏紅對慕容少將軍的安排倒是滿意異常：“小姐，少將軍真是心如細發(fā)，知我們一路沒個護衛(wèi)，恐會遇到危險，特地安排了兩位護衛(wèi)大哥護送小姐呢?！?p>　　上官楓對此笑笑不置一詞，奶娘張氏點點杏紅的腦袋，只道“不可亂言”。

　　一旁的錢嬤嬤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覺得有必要回去告知夫人。

　　那日在臨水鎮(zhèn)客棧后院中，上官楓和慕容逸說過幾句話，錢嬤嬤站得遠沒聽到說的是什么，但素聞少將軍寡言少語，被人詢問都不定會理你，卻在后院主動地朝上官楓說話，如今又派人護送，不能不怪錢嬤嬤多想。

　　上官楓不知錢嬤嬤的想法，便是知道了，也只會搖頭笑笑。

　　刻著上官府標記的馬車誰敢主動找麻煩，不然錢嬤嬤一路行來也不至于安然無恙。想必是后院的相遇讓慕容逸懷疑了什么，表面上是好心派人護送，實則是讓這兩人一路監(jiān)視，想看她的馬腳吧。

　　不管幾人各自想法如何，車馬穩(wěn)穩(wěn)的行在回城的路上，因著馬車上亮閃閃的家族標記，以及威風凜凜的左右護衛(wèi)，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的麻煩，順順利利地入了城，行到了鎮(zhèn)國將軍府上官府門口。

　　兩位護衛(wèi)這才對著上官楓抱了抱拳，然后利落上馬朝著慕容府而去。

　　闊別五年重回上官府，向夫人老夫人報道是必須的。上官楓撫了撫衣袖，抬步朝府內(nèi)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