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節(jié) 突變
誰說醉紅塵醉不得人,畫樓就醉了,且還醉得天昏地暗。
姑娘家的,大白日聚眾醉酒,要不要規(guī)矩了?
橘香托人幫忙,找來了轎子,將她搬回屋子。
她看人都重影了的,坐在轎子上,珠簾一晃一晃的,竹轎顛簸不止,更是弄得她胃里泛酸,捂著嘴干嘔了一路。
直到轎子停了,她才忙跑到樹下,撐著樹干吐了一會子。
面色酣紅,眼神迷離,睫尾一顫一顫的,這模樣美得橘香都不敢再多看。
見幾個轎夫看呆了去,不由大怒,訓(xùn)斥了幾句。
轎夫們不敢頂嘴,忙退了下去。
橘香把她扶進(jìn)了屋子,喂了幾杯解救茶,才感覺好了些。
靠在長椅上,半晌后臉上紅撲撲的顏色退了下去,而后,是長久的平靜。
醉紅塵的后勁來得快,去的也快。
醉的時候難受,酒醒了又覺失落。
畫樓笑著搖搖頭,給謬不良做起第二件衣裳來。
三日后,她才將做好了兩件衣裳。
都是上好的綢緞,白衣勝雪,藍(lán)邊在外,背部繡著淡淡的奔騰的藍(lán)云,瑾帶束腰,定能將謬不良的清瘦身材襯托地如同謫仙。
另一日,趁著好天氣,她就帶著去紅降居。
為了表示自己的苦心,她沒有裝進(jìn)儲物袋,而是提著包袱去。
遠(yuǎn)遠(yuǎn)的,她倒是意外了一把。
幾天前來找謬不良幫忙時,紅降居是枯敗到葉子都掉光了,現(xiàn)在居然花圃錦簇漫院齊放,顯然是精心布置了一番。
畫樓勾勾嘴角,謬不良是不會自己布置的,一定是慕容東宮派人弄的。
橘香跟在后頭,卻沒有露出驚訝的樣子。
前幾年,紅降居是不可能出現(xiàn)樹木枯敗的景象的,這里的花最是奔放,就連虞姬夫人的院子都稍有不及。
今年瑣事過多,早前的頹廢乃是意外,這不,老爺就派人來布置了。
“用了心思的。”畫樓掃了一眼滿院的花朵,不由贊嘆道,其中有許多的植株,可都是春季才能見到的呢。
忽而,她目光微微一頓。
坐在樹上的降紅姑娘也回過頭來,看著她。
她一身黑衣,發(fā)髻梳到腦后,用繩子綁著,背著一柄劍,雙手撐在樹枝上,望著庭院深處。
畫樓見她看過來,就笑著給她作揖,待她禮畢再看上去時,降紅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去了。
她笑了笑,就帶著橘香進(jìn)了庭院。
悠揚(yáng)的琴聲傳來,畫樓想起胭脂宴上金鱗跳舞,謬不良舞琴,他的琴技定是極好的。
她來自現(xiàn)代,從小聽?wèi)T了鋼琴,少有機(jī)會聽古典琴,也不感興趣。
但也聽出這琴聲是極美的。
聲音是從亭子那邊傳來的,她第一次見慕容東宮就是在那處,彼時謬不良和那人清水煮茶,談天說地,真是羨煞旁人。
她腳步就緩了下來,考慮要不要過去了。
若是謬不良此時和慕容東宮相處甚好,共享這大好秋光,她這一過去,豈不是不美。
原是來討好謬不良,若是壞了他的心情,就毀了前面做的一切了。
她就想著縮回去,等慕容東宮走了再來。
就在這時,琴聲婉轉(zhuǎn)收尾,繼而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傳來過來。
接著是說話聲。
畫樓一愣,原不是只他二人么?
到底還是好奇心作祟,她朝前走了兩步,視線就越過了擋住的墻閣,看清了亭子里的人物。
倏爾她睜大了眼睛。
她看到謬不良坐在離水湖中心的木樁上,撫著琴。
而慕容東宮和一對容貌酷似的男女坐在亭子內(nèi)。
應(yīng)該就是那對新進(jìn)府的孿生姐弟吧。
兩人如同水蛇一樣攀附在慕容東宮身上。
慕容東宮合著眼,弟弟小心翼翼給他捏肩,而姐姐則是咬著黑提子喂給他。
畫樓不由自主看向木樁上的謬不良,卻見他面容淡淡的。
反倒是遠(yuǎn)處的紅降姑娘,臉上似乎閃過一絲不耐。
她翻了個白眼,這慕容東宮是要作死呢,大白日的,整的跟什么似的,竟然還要謬不良舞琴助興。
長得好看了不起嗎?地位高了不起嗎?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正面的慕容東宮,這個名義父親,長相確是拿得出手的,又身負(fù)一身威嚴(yán),不經(jīng)意流露出一股成功男人的氣場,刀刻出來的面龐,是少見的美男子之一。
不過慕容見慣了美男子,前有風(fēng)君子和謬不良,他慕容東宮卻只能排第三,慕容卿卿還小呢,沒有戰(zhàn)斗力。
不知不覺,畫樓就思維散開了來。
謬不良放好琴,輕盈踏著水面而來,水波漣漪散開,如同一片葉子掉落。
只幾下,就到了她的面前。
“慕容畫樓?”謬不良打了個招呼。
他的聲音很平靜,和以往沒有什么不同。
看不出什么悲傷吶。
畫樓忽然心里不由一陣納悶,她真是被橘香的輿論誤導(dǎo)了,沒準(zhǔn)謬不良和慕容東宮根本就不是傳聞中的關(guān)系。
只是他長得美,慕容東宮長得俊,兩人來往密切,又不多加忌諱,就傳出那樣的傳言。
且都是隨性之人,對于這樣可笑的傳言,也懶得多解釋什么。
就越傳越離譜了。
傳聞果不可信!
畫樓這樣想著,笑回應(yīng)道:“謬大夫安好?!?p> 謬不良看她捧著包袱像是捧著圣旨一樣端在自己身前,就道:“這是什么,要給我?”
畫樓點(diǎn)點(diǎn)頭:“近來愈發(fā)冷了,我尋思著給你做了兩套厚衣裳,就別說什么衣裳外面也可以買了,到底不如自己人用心做的,這可都是我一針一線縫出來的,穿起來可暖和了……”
她嘰里咕嚕說了很多,說得橘香都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拉著她的衣袖。
畫樓就停下來了。
說到底,不管謬不良和慕容東宮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這樣的情景都讓她覺得虐心。
腦部了一番,而后就想多說點(diǎn)什么來轉(zhuǎn)移謬不良的注意力。
謬不良打卡包袱,拎著衣裳,看了幾下,嘖嘖幾聲搖搖頭道:“你該不會覺得我會穿這樣的衣裳吧?”
畫樓氣結(jié),這人怎么還有心思取笑別人,真是不識好人心。
就怒瞪著他。
謬不良哈哈一笑,道:“雖然我不會穿,但一定會好好保管的,等哪天你落難了,沒衣裳了,就給你,叫你自作自受?!?p> 說完他就收進(jìn)了儲物袋。
畫樓的不高興才斂了些。
收了就好。
她朝著慕容東宮的方向作了揖,沿著原路退了回去。
卻不知就在她走后不久,慕容東宮的臉立即陰沉了下來。
謬不良看到他的臉色后,微微勾起了嘴角。
這回,反倒是樹上的紅降顯得淡定了。
畫樓高高興興回了屋,還和魏瑾晁用傳聲筒聊天兒,兩人計劃明日出行的事情。
結(jié)果傍晚時分就傳來不好的消息。
慕容東宮允了江家提親的事情。
畫樓就傻眼了。
上一回只是提親,還未正式答應(yīng)呢,如今,這是要她的命啊?
花忍居那邊也聽說了,老夫人當(dāng)場打碎了青花瓷茶杯,啐了句“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