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紛亂的心（2）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一切都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所深愛的人全都欺滿了我，我所愛的父母二十余年的伉儷情深全都碎掉。公主和乞丐的浪漫愛情，沖破世俗，十年的貧苦相守，也不離不棄。可是這一切全部是虛假。叫我如何再去相信這個世界，如何相信愛情。

　　我不知道該去哪里，我不想回家。那個在家中賢惠的女人，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不敢想象過去，更不敢想象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會怎么樣？她不顧一切堅守的愛情，可是到底是怎樣的真相。她是那樣美麗而脆弱，像剔透的琉璃，可是卻易碎。

　　路過熟悉的街區(qū)，我在那里下了車。小區(qū)的保安與我也算熟識，沒有攔住我的去路。我徑直到達了我曾經(jīng)避難的場所——Fly的公寓。我到門口的花盆下，果然找到了一把備用鑰匙。我打開了門，房子依舊黑白分明，沒有一絲人煙的跡象。我苦笑，這里已經(jīng)幾個月沒有人住，又怎么會有人煙？

　　房屋依舊，只是人卻不在。我又為什么要來這里呢？我想見他，可是他并不在這里。所有的事情纏繞著我，像一個黑屋子一樣困住了我，我一個人無力逃出去。我害怕，害怕我所以為的僅有的幸福終有一天會全部破碎掉。我真的好害怕，好難過。

　　無力地攤坐在地上，地上無比冰冷，可是卻不及我的心冷。我渾身發(fā)顫，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膝蓋，開始無聲地啜泣起來。我拿出手機，慢慢地滑過通訊錄。有一個號碼，我清晰地記得這個號碼發(fā)來的每一條短信，它們都帶給我美好和溫暖。顫抖地撥通了這個號碼，嘟嘟……，焦急地聽著每一個音，卻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喂”之后慌亂地掛了電話。

　　我要跟他說些什么呢？說我錯亂的感情，說我混亂的家庭。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并不記得以前的事。殘缺的一切，不完美的一切，我要吐露么？不，我做不到。他說過，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以前給的是傷害，現(xiàn)在又會給我什么呢？

　　電話又閃起了光亮，我按下了拒絕，然后又毅然地關掉了手機。抹掉眼淚，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家，還能夠笑著跟每一個人道一句晚安才回到了房間。

　　看新聞時，才知道西部某地區(qū)發(fā)生了地震。我看見電視中的斷壁殘垣，倒塌的房屋，呼天搶地的哭聲。我的眼淚不知不覺吧嗒吧嗒就落了下來。我想：這世間沒有什么能夠永恒。人類在大自然面前何其渺小，又感嘆世事無常，如云朵般變幻地太快?；蛟S方才還是歡樂，此刻卻是陰陽相隔。生命太脆弱，一切愛恨情仇在生命面前變得微不足道。

　　此時，也知道有些歌手正在組織一場募捐演出。我也參與了進去，于公于私，我都想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后來又有一場深入災區(qū)的慰問演出，我義無反顧決定前去。盡管受到眾人的百般規(guī)勸，覺得此行太危險，但我還是毅然決定了前去。

　　原因太多，除了難過、安慰、同情之外，我也有自己的私心?，F(xiàn)在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太復雜了，我需要一個地方，需要時間來想清楚一些事情，需要時間來冷靜下來，需要看清自己以及自己的心。

　　也并非是所有的人都反對這件事。爺爺知道后什么都沒說，沉默地凝視著我，我在這眼光中看見了贊許。這時，他或許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商人，而是一個有情有義、悲天憫人的人。因為他同時給我的是一筆巨額的支票。我也望著他說不出什么話。我們彼此都懂。

　　媽媽哭成淚人給我收拾行李，我抱住她，安慰：“又不是要捐軀報國，我只是去演出而已，不會有任何事的?！?p>　　對于爸爸，我什么也沒說，只用一種復雜的眼神望著他，并說：“好好照顧媽媽，如果你讓她傷心，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鄙頌榕畠翰辉搶Ω赣H這樣說話，可是他卻懂了我是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說出這些話的。

　　他說：“我不會的。我會照顧好她，你也照顧好自己。”

　　我坐上車后，車子開始前行。我看見身影漸漸縮小的親人，竟不知不覺濕了眼眶。瞧自己這般沒出息，又不是生離死別，又不是一去不回。本來說打的就好，熬不住一大家子苦口婆心，還好沒讓他們一起送我到機場。

　　張叔是爺爺?shù)乃緳C，他瞟了一眼后視鏡說：“后面有一輛車跟著我們，好像是齊少爺?shù)能嚕Ｏ聛韱?？?p>　　我望了一眼車后，淡淡地說：“看錯了。不是明軒哥，全速前進吧！我怕時間太趕?！?p>　　張叔聽完再次疑惑地看了一眼后視鏡，但還是聽我的吩咐，加大了油門，還自豪地說：“我老張的技術可不是吹的，保管提前到達?！?p>　　我欣然一笑，張叔一家在我們家呆了這么久，鞠躬盡瘁，功不可沒。我由衷感謝地說：“謝謝您，張叔。我不在的時候替我好好照顧爺爺。多陪一陪爺爺，他是個容易孤單的人。”

　　沒想到這番話說得張叔也動了容，說道：“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當年多虧了老爺子收留，不然還不知道我會流落到哪里呢！”

　　我再回過頭時，那輛緊隨其后的車已不見了蹤影。果然，張叔的技術不是吹出來的。

　　但一會兒，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我沒有看直接按下了拒絕。不用看其實也知道是誰。

　　為什么他不能懂我，要步步相逼呢？我此次前往災區(qū)，他也算其中的一個原因。我以為手機會就此消停，沒想到鈴聲又響了起來。我只是想尋找一個沒有你們的地方沉靜一下，這樣的機會也不給我嗎？為何苦苦相逼。此番我不聽他講個什么，憑著這股執(zhí)著勁，說不定跟著我去了再去都有可能。算了，還是要面對的。

　　我接了電話，按捺住火氣，“喂?！?p>　　只聽他道：“我有話跟你說?！?p>　　不想與他多做周旋，便直截了當?shù)卣f：“說吧！我聽著?！?p>　　“此事說來話長，電話里說不清，我一定要當面跟你說?！?p>　　“不行，我現(xiàn)在著急趕往機場，沒有時間，有什么事情，等我回來再說。”我還是選擇了逃避，電話那頭只是沉默聲，我又說：“我保證回來之后一定好好地聽你說?！?p>　　我掛掉電話的同時只聽到一陣嘆息聲，“恐怕回來就晚了。”

　　對于這句話我也并未在意。我只是去一段時間，怎么會一段時間就晚了呢？即使我在尋找地方想清楚一些事情，可是，我不會讓我的世界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墒?，世事真是應了那句“計劃趕不上變化”。一切漂浮在空中的東西這一趟行程中塵埃落定。連我也從未想到。后來我想這些個瑣事，或許，那個時候，明軒哥試圖放手一搏，企圖最后一次抓住我的心，可是我卻拒絕了他?；蛟S一切是天意，但一切跡象又像是人為，后來所形成的畫面全是我一手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