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兩只鴨子
時間進入6月中旬后，天氣逐漸變得炎熱起來。
沒有空調(diào)和電扇的夏季十分難熬，更別提還要整日穿著這一身長袖長褲的護院制服。
陳老爺大約在五六日前成功加入了永信商會，心情甚好，把禁足多日的二小姐也放了出來?？赡芩雷约哼@次闖的禍不小，最近收斂了不少。除了每日給父母請安，以及全家一起用膳的時間外，都老實地呆在自己房里靜心思過。
顧臣作為薛道長欽點的小少爺御用“有緣人”，在陳老爺陳夫人眼里一直是個特別的存在。尤其是陳老爺，簡直視他為燁兒的人形“保命索”。
雖然名義上掛著個護院的說法，實則住著陳家的上好客房不說，王管家也識趣地對顧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想做什么，便去做，不想做的，王管家也不會多做要求。
每天一早一晚氣溫清涼時，顧臣就按照翔凜離開前教自己的一些基本法，修行武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作祟，雖然當(dāng)時時間有限，翔凜教授自己的都是一些最最基本的招式，有些甚至連招式都稱不上，頂多算是力量的鍛煉方法。但顧臣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練習(xí)，覺察出似乎真的有些細微的差別，如果以前自己只是個力大無比的莽夫，現(xiàn)在則能更加精準(zhǔn)的使用這些力量。
難怪大家去健身房的時候都要花大價錢請個私教，經(jīng)過專業(yè)人士的點撥，確實有些效果。
顧臣最近還發(fā)現(xiàn)，在花園旁的假山下面有條石凳，可能因為被茂盛的植物和背后的假山擋住了光，看起來有些陰仄，幾乎沒人會到這個地方來。但正因為常年見不到光的原因，這大概是整個陳府最為涼爽的地方，又沒有別人會來打擾，于是顧臣便把這里視為自己的世外桃源，幾乎每天都要躺在這石凳上睡個午覺。
今日便是這樣悠閑的一天。
吃過午膳，顧臣照例來到假山下的石凳上午睡。
或許是因為最近這種安穩(wěn)的生活過慣了，他竟然做了一個美夢。
夢里的顧臣還是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候母親雖然已經(jīng)病逝，但父親尚且是一個健碩的中年人。
夢境里，父親帶著顧臣和他們家以前養(yǎng)的那條大狼狗，一起在縣城公園的草坪上玩耍。周圍的場景不甚清晰，因為實際上這樣的美好時光，從未發(fā)生在顧臣真實的生活里。
在顧臣的記憶中，他的父親為了養(yǎng)家，總是在不停的忙碌著。他只能從小伙伴的描述里，想象出一家人一起在公園的草坪上野餐玩耍的場景。
不過今天的夢境里，父親的笑臉格外清晰，他們一老一少，還有那條帶給過顧臣很多溫暖的大狼狗，一起快樂地跑著笑著。夢里那條大狼狗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用自己溫?zé)岬拇笊囝^舔著顧臣的臉，弄得他一臉口水。
顧臣咯咯咯地笑著，大聲喊：“不要啊小虎，不要舔啦！”
奇怪，這次小虎的舌頭不是溫?zé)岬模矝]有口水，而且還很香，就像……就像是桂花的味道！
顧臣猛地睜開眼睛，刺眼的亮光下，他隱約看到二小姐的臉，此時她正眉眼含笑地看著自己，一只白凈的小手還在自己臉上來回游走。
意識到原來是一場夢醒了，顧臣緩緩從石凳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剛才有些蚊蟲落在你臉上，我?guī)湍阙s了去?！倍〗慵t著臉，坐在顧臣旁邊說道。
“多謝?！鳖櫝歼€在回味剛才的美夢，心里不覺有些失落。
以前兩人斗嘴斗慣了，這好幾日不見，顧臣突然變得穩(wěn)重老成起來，讓二小姐有些不適應(yīng)，只得沒話找話，說道：“以為你每天到這里來呆上好一會兒，是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兒，原來只是在睡覺?！?p> “午睡有利于身體健康……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來這里的？”本來想對這小丫頭進行一番養(yǎng)生說教，但顧臣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我……我看到的?！倍〗忝看稳鲋e時，總會低頭盯著腳下，不敢與人對視。之前在庫房里那次就是，今天也是如此。
“你最近不是除了用膳和請安的時間外，都窩在自己房里反省嗎？怎么會看到我在做甚？”顧臣瞇起眼睛，一副審問地口氣。
“二小姐！二小姐！夫人有請！”巧月慌慌張張地從旁邊假山上探出半個身子，看到二小姐與顧臣正在談事，壓低了聲音說道：“夫人有事找二小姐，我在花園那邊候著，二小姐與顧公子快些談話。”說完，巧月便消失在二人的視線里了。
顧臣望向二小姐，驚奇地發(fā)現(xiàn)她像變魔術(shù)一般變出只香囊拿在手上，遞了過來，說道：“給！”
這場景讓顧臣覺得似曾相識，細想之下，回憶起自己初來這個世界的那天，在市集與燁兒初次相遇的情景，那一日燁兒也是這樣遞給自己一串冰糖葫蘆，這么看起來，這姐弟倆的神態(tài)還真像！
想到這里，顧臣不由得“噗嗤”笑出聲。
“你這人！怎么這般愛嘲諷別人！我的女紅雖然不好，但也是精心用了好些日子才繡出來的，你不要便算了！”二小姐生氣，以為顧臣在嘲笑自己的刺繡技法笨拙。
顧臣看到二小姐要把送給自己的香囊收回去，忙一把搶過來說道：“送給別人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p> 顧臣將香囊拿在手里端詳起來，是淡青色的絲綢打底，旁邊繡了些花草為襯，兩只毛色鮮艷的鴨子占據(jù)C位，非常搶眼。
“你喜歡鴨子？”顧臣不解地問。
“什……什么鴨子！那是鴛鴦?。 倍〗惚活櫝嫉脑挌獾男∧樛t，大叫起來。
這玩意兒明明就是鴨子。顧臣左看右看，心里覺得好笑，原來不是每個大家閨秀都有一雙巧手。
“唔，仔細看看，好像確實是鴛鴦，這顏色搭配新穎，活靈活現(xiàn)?！鳖櫝佳鹧b認真地說道。
雖然二小姐把鴛鴦繡成了鴨子，但畢竟是精心為自己準(zhǔn)備的禮物，還是得要鼓勵一下才好。顧臣拿起香囊放在鼻前嗅了嗅，一股清新的桂花香氣撲面而來，和二小姐身上的味道一樣。
“謝謝你的香囊，我很喜歡?！鳖櫝紝χ〗阄⑽⒁恍?，順手將香囊裝進口袋里。
二小姐聽到贊美，臉上露出一絲小得意，說道：“比你之前那只還要喜歡嗎？”
顧臣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問道：“之前那只？”
“就是你以前教書的那戶人家……的小姐送你的那只！”
顧臣恍然大悟，沒想到自己之前隨口扯得慌竟被這呆子記住了。
“那當(dāng)然！”顧臣咧嘴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