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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塵埃

第八章 找死

歷史的塵埃 知秋 4631 2004-12-29 15:06:00

    街兩旁的行人駐足而觀,對白馬上的騎士發(fā)出嘖嘖的贊嘆。少女們更是交頭接耳,眼里的神采是男人最希望女人在看自己時所流露的那種,即崇拜又迷醉,還有渴望。

  馬是千里挑一的好馬,馬上的人更是萬中無一。銀光閃閃的騎士鎧甲好象并不是件需要穿著的外物,而是本人氣質(zhì)流露于外的自然體現(xiàn),如此威風(fēng)凜凜,只是因為穿在他身上。一頭讓人有耀眼錯覺的金發(fā),仿佛是太陽的光輝負(fù)著于身,心甘情愿地成為他的一部分。劍眉,挺直的鼻梁,俊朗卻絲毫不失男子威猛氣概的臉部輪廓。陽光灑在鎧甲和金發(fā)上,折返出的光線令旁觀者錯以為是他本人的光輝。

  當(dāng)然,這樣的人也必定有和他相匹配的身份。路人中有幾個知曉的人竊竊私語,這位就是埃爾尼大公的長子,皇家圣騎士團的隊長,姆拉克公爵的女婿,埃爾尼.克勞維斯騎士。聽者中有少女立刻幻想自己的母親曾經(jīng)和姆拉克爵士有過曖mei。

  克勞維斯對周圍圍觀贊嘆的人群毫不在意。在他眼中,這些蠢笨的平民和螻蟻沒什么區(qū)別,驚訝于自己的高大偉岸天經(jīng)地義,用不著放在心上。

  而且他現(xiàn)在很煩,或者說這一個多月他一直都很煩,而現(xiàn)在還居然不得不在這里慢騰騰地浪費時間。如果可以,他立刻就會拔劍把街邊所有讓車隊不得不慢慢前行的賤民殺個精光。

  那個士兵居然能夠從王都里逃脫,甚至有可能一直都潛伏在王都內(nèi)的某個地方。這件事讓他這一個月來都沒睡好過一天。一旦他想起那個低賤的雜種可能正躲在一個陰暗的地洞中偷笑,為他能夠從一個騎士的手里逃脫而得意洋洋,為這個騎士的擔(dān)心頭疼而高興,他就會陷入極端的暴怒中。他發(fā)誓當(dāng)抓住這個士兵的時候,要像修指甲一樣,細(xì)心地慢慢地把他身上每一處最敏感的地方都一點一點剔下來,讓他像只狗一樣在血泊中嚎叫上三天三夜,用舌頭死命地舔自己的鞋底,哀號著求自己快殺了他。

  唯一的好消息是至少現(xiàn)在那個士兵還沒有把消息透露出去。有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個消息的真正意義,把這件事情和自己一起永遠埋進陰影。西邊獸人們的進展也出乎意料的好,大概只要再有半年的時間就沒問題了。但是那個士兵仍然像一顆情況不明的炸彈,有可能已經(jīng)受潮失效,也有可能不知道哪一天從某個地方突然彰顯自己的存在,把整個事情微妙的布局弄得不可收拾。

  今天他受傷的未婚妻終于被送回來了,他也不得不放下手頭的事情去城外接著護送回公爵府。他很不愿意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他極端討厭浪費時間。時間是很寶貴的,每一分鐘都應(yīng)該過得很有效率,都應(yīng)該有所收獲,都應(yīng)該對自己獲得更大的權(quán)力和更高的地位有所幫助才是。人活著就應(yīng)該上進上進再上進,這是他的信條,他也為自己有這樣的信條而驕傲,以之藐視那些如同蟲蟻般活一天算一天的賤民們。因此他對觸犯自己這個驕傲的信條的所有事情抱以極度的討厭。

  而且他也知道她同樣地不愿意見到自己。她對他不是那種很外露的那種討厭,而是一種反感的漠視。這種態(tài)度令克勞維斯非常地討厭,甚至憤怒。他習(xí)慣于別人崇拜他,敬仰他,懼怕他,甚至允許別人憎恨他,討厭他,那至少說明在別人心目中他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是很有力量的證明。但是卻絕不允許別人漠視他,不允許別人看他的時候有如看一只在墻角一滑而過的蟑螂。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那樣看他。如果是別人,他一定要不擇手段地告訴那個人膽敢藐視他的人,他可以把任何小看他的人撕碎。但是偏偏這個人就是他的未婚妻,一個即將帶著那種目光陪伴他一輩子的人。而現(xiàn)在他還要浪費許多時間來保護她。

  這無疑是一件非常令人討厭的事情,如果可以,他絕對不會這樣做。

  但是沒辦法,有些時候旁觀者的印象才是關(guān)鍵,才是這件事情的意義所在。姆拉克公爵的女兒受了傷,以公爵大人和埃爾尼家族的關(guān)系,埃爾尼大公的長子又是公爵小姐的未婚夫,那么就一定會飛奔去城外,接著他的未婚妻,小心翼翼地一路護送回公爵府。既然人們那么以為,事情也只有這樣去演示。

  人已經(jīng)接到了,兩個人很有默契,互相之間沒看上一眼,也沒說過一句話。反而剛一見面,她就用虛弱的聲音急不可待地問她妹妹,一個月前那個來公爵府報告的年輕人在哪里。在她心目中,那個士兵比她的未婚夫重要一百倍。這令克勞維斯更憤怒,但他不是嫉妒,在他眼中他未婚妻或者說任何一個女人都只是一種道具而已,只是她的這種態(tài)度說明從某個角度上來說他不如那個士兵。

  哪一種角度他不想去計較,他只是不允許一個低賤的鄉(xiāng)下佬在任何一個方面有超過他的嫌疑。我是最強,最完美,最厲害,最頂尖的人。這個概念在他腦筋里早就生了根,而且也是他的驕傲。他實在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所以也很容易煩,很容易生氣。

  也許那個該死的士兵會借這個機會來接近她呢。那就可以當(dāng)著她的面,把那家伙的手腳一只一只地割下來,讓她好好看看到底是誰更不容忽視??藙诰S斯這樣想,試圖賦予這個讓他心情糟糕的無聊行動些許意義。但他也知道,這也只是自我安慰性質(zhì)想一下而已,無論如何,那個士兵沒有蠢到這個地步的。

  “姐夫,你注意到那些女孩看你的眼神沒有?”克莉斯正用她所形容的眼神看著克勞維斯,興奮地舉報同行。

  “恩?!笨藙诰S斯專心在自己的思考當(dāng)中。

  “不要總是那么酷嘛?!笨死蛩沟难凵窀钊肓艘粚?。這個女孩是他未婚妻的妹妹。十七歲,有著和她姐姐相似的容貌,而且更漂亮,是王都內(nèi)屈指可數(shù)的美人,性格則是典型貴族女孩特有的輕浮和不知所謂。

  像所有家庭里的小女兒一樣,她很得父親的寵愛。而且當(dāng)她出生之后,公爵也就沒有太多的時間花在教育子女上了。和其他貴胄子弟沒什么兩樣的成長環(huán)境,也就成就了沒什么兩樣的性格。前段時間她自己居然要求去魔法學(xué)院學(xué)習(xí)研究古籍,不過看樣子只是為給自己增加些高尚意味的光環(huán)而已,并沒什么實際的意義。

  克勞維斯有時候很奇怪公爵大人為什么不把這個女兒嫁給他。這樣幼稚膚淺的女孩很容易把握,他對付起來輕車熟路,而且無論對公爵大人還是對自己也都方便得多。

  后面的車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個人想去爬小姐馬車,被我們抓了下來。”一個衛(wèi)兵過來報告。

  這個報告讓克勞維斯的突然想起剛才還只是臆想的一件事,一種巨大運氣的預(yù)感涌上心頭,他策馬過去。

  幾個士兵正扯住了一個全身都罩在一件斗篷中的人。這是個駝背,好象還是個瘸子,穿著一件像有幾百年沒洗過的斗篷,很容易就可以聯(lián)想到這是個在陰暗的地下室里從事些古怪工作的人。

  克勞維斯仔細(xì)地看著,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件斗篷穿得其實是很好的,剛好可以把這個人所有的身體部位都隱藏在下面,即使站在對面,你也很難看到里面的臉,甚至連體形也在斗篷的作用下模模糊糊。

  克勞維斯下馬,眼睛盯著那張淹沒在斗篷陰影中的臉,好象要把里面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用目光刺得稀爛。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這人的前面。每一步都很慢,很穩(wěn)重,仿佛面前的是個好不容易才從時間縫隙里出現(xiàn)的鬼魂,稍有些不慎就會又煙消云散到空氣中去。

  他手緩緩握住了腰間劍柄,一個字一個字地命令:“把他頭上的東西拉開?!痹谶@個距離,他有把握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再逃掉。

  斗篷拉開,先有反應(yīng)的是拉斗篷的士兵,立刻被嚇得向后跳了一步。

  這只張很不適合出現(xiàn)在光天化日下的面孔。五官像被一鍋開水融化后胡亂用手捏著重新凝結(jié)起來的,又像是一個劣拙的泥塑師不滿意自己的作品,隨手在原本就丑陋的臉上再按了一把。還有一片一片紫紅的肉瘤油光可鑒,漲得好象立刻就會爆開,飛出熱呼呼的膿血?!笆巧降卖斃项^的駝背助手?!毙l(wèi)兵里面立刻有人認(rèn)了出來。

  克勞維斯仔細(xì)地把這張臉從上到下的掃了兩遍,找不到一絲與預(yù)想中那個面容重合的要素,只感覺一陣惡心。轉(zhuǎn)向剛才發(fā)話的衛(wèi)兵,眼中的惱怒和反感連一只最蠢笨的牛都能夠感覺得到,他問:“你認(rèn)識?”

  衛(wèi)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為自己澄清:“不是我認(rèn)識,是很多人都知道,這家伙是城西那個專弄尸體的山德魯老頭的助手?!迸赃叢簧俾啡顺雎暩胶汀F渲羞€有人喊:“駝子,你以為那是拉尸體的馬車哦?快磕個頭認(rèn)錯?!?p>  真的只是其他人而已?只是巧合?不過即使錯殺,好象也沒什么關(guān)系,不能夠放過任何一個細(xì)微的可能性??藙诰S斯握劍的手背上有幾根青筋浮了浮。

  但是他看了一眼那張實在不能再仔細(xì)看的臉,終于還是松開了劍柄。如此丑陋,從事那么骯臟事情的人,血恐怕也如同陰溝底的水般又臟又臭,萬一沾上了自己的衣服和身體上怎么辦?萬一濺到自己的臉上呢?這個假設(shè)讓他有種想吐的感覺。他轉(zhuǎn)身上馬,命令:“把他趕走。”

  “滾。”衛(wèi)兵害怕臟了鞋,不敢真的踢過去,只抬腳虛晃了一下,發(fā)出趕狗的噓聲。旁觀的眾人發(fā)出一陣轟笑。

  “剛才那個人的樣子好恐怖哦?!笨粗莻€人重新披上斗篷,一瘸一拐地馱著背消失在人群中,克莉斯挽著克勞維斯的胳臂作害怕狀。

  “剛才的是誰?。俊币粋€虛弱的女聲從車廂里傳出來。克莉斯回答:“沒什么,只是一個瘋子?!?p>  黃昏,大屋里,山德魯正在把兩具尸體的肝取出來互相比較,然后分切成小塊泡進液體里,阿薩在旁邊幫忙遞各種工具。

  一只野貓從窗戶跳進來,盯著山德魯叫喚。山德魯隨手切下一塊手上的東西扔給野貓。

  “如果頸椎那里的骨頭裂開了怎么辦?”阿薩問。

  “扔掉。”山德魯頭也不抬。

  阿薩很努力地調(diào)整措辭:“不是死人,我是說如果活人的頸椎如果受傷裂開了應(yīng)該怎么治療?”

  山德魯舉起桌上的小鐵錘,波的一聲悶響,把一具尸體的頸椎敲爛一節(jié),說:“自己試試拼回去?!比缓笙裢蝗幌肫鹚频?,盯著阿薩說:“你還欠我三年兩個月的工作。”

  “我知道?!卑⑺_回答。

  “那就請你為我的那三年兩個月的工作著想。”山德魯把‘我的’那幾個字特別用重音強調(diào)?!安灰ニ退?。我聽說今天你很英勇。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的瘸子真的裝得不像。”

  “那怎么才能裝得像呢?”阿薩虛心請教。下一次他一定要和她說上話才行。

  山德魯拿起剛才的小鐵錘。“腳抬上來?!?p>  同一時間,公爵府內(nèi),姆拉克公爵正坐在女兒的床邊,給女兒講著一個編造出來的故事。這種事情他已經(jīng)有十多年沒做過了,現(xiàn)在重操舊業(yè),依然輕車熟路。

  “他就這樣走了?”小懿的眼睛里面全是失望。

  姆拉克公爵的眼神里也全是失望,說:“是啊。這樣優(yōu)秀的一個年輕人,我也很想把他留下來的。但是他執(zhí)意要走,我也沒辦法。”

  在旁邊的克莉斯想象著剛才她姐姐的故事,悠然神往,感嘆:“一個人獨自在全大陸最危險的沼澤里穿行,還和一只獸人作戰(zhàn),救下了一個女孩子.....這真是和吟游詩人嘴里的故事一樣。他一定是很英俊,有一頭遮住半邊眼睛的長發(fā)......對了,說不定還是哪一個小國家的王子呢。”說得自己都好象有點莫名地興奮了,。

  “他說了什么嗎?”小懿問,眼神里全是失望后的期盼。

  姆拉克公爵的眼中全是一個慈父所應(yīng)該有的溫柔,包容和理解,回答:“他叫你好好養(yǎng)傷,以后最好不要再去那么危險的地方了。以后有機會他會回來看你的。”

  “這個年輕人報告的情況非常有用。但是這是一件軍事機密,不能夠?qū)ζ渌送嘎叮駝t就會讓他的辛苦白費。所以你一定不能對其他人泄露他給你說的每一句話,也不要對別人說你在沼澤里遇見的事情?!惫艏又亓苏Z氣,放慢了聲音,比語重心長還心長語重。“你一定要記住,不能夠讓他的心血白費,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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