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伐晉,濟(jì)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jì),封殽尸而還,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為君也,舉人之周也,舉人之壹也,孟明之臣也?!?p> 我手捧一卷《春秋左氏傳》,坐在窗前細(xì)細(xì)地翻閱著。
那日與老夫人談?wù)撨^后,我忽然萌發(fā)了想要參加科舉的念頭。
有道是,考,考,考,皇帝的法寶,分,分,分,秀才的命根兒!大宋朝廷仍然是沿用了自唐以來的科舉制度來選拔人才。宋初的科舉,僅有兩級考試制度。一級是由各州舉行的取解試,一級是禮部舉行的省試。后來太祖皇帝為了選拔真正擁護(hù)正統(tǒng)而又確有才干的人擔(dān)任官職,效力于朝廷,遂于開寶六年實行殿試。自此以后,殿試成為科舉制度的最高一級的考試,并正式確立了州試、省試和殿試的三級科舉考試制度。殿試以后,不須再經(jīng)吏部考試,直接授官。太祖還下令,考試及第后,不準(zhǔn)對考官稱師門,或自稱門生。這樣,所有及第的人便都成了天子門生。
從科舉的內(nèi)容上來看,進(jìn)士科考帖經(jīng)、墨義和詩賦,進(jìn)士以聲韻為務(wù),多昧古今,而明經(jīng)科只強(qiáng)記博誦,而其義理,學(xué)而無用。作為科考的選材,是以《易官義》、《詩經(jīng)》、《書經(jīng)》、《周禮》、《禮記》為大經(jīng),《論語》、《孟子》為兼經(jīng),定為應(yīng)考士子的必讀書。進(jìn)士考試為四場:一場考大經(jīng),二場考兼經(jīng),三場考論,最后一場考策。殿試僅考策,限千字以上。
宋初的科考,每年一次,并非像后來通行的三年一大考,一般來說在八月進(jìn)行州考,來年春天,由禮部組織省試,省試當(dāng)年進(jìn)行殿試。算了算時間,離州考還有兩個月,足夠我籌劃一番了。小生好歹也是久經(jīng)考驗的試場老鳥,素質(zhì)教育也好,應(yīng)試教育也罷,只要是準(zhǔn)備充分,勤讀、苦背、加小抄,最多在賄賂一下考官,對付這幾本數(shù)落死人骨頭的小冊子,還不是小菜一碟?既然被老天發(fā)配到這個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宋朝,咱也弄個三元及第當(dāng)當(dāng)?據(jù)說自開科舉以來,幾近千年的時間里,能夠連中三元的也不過十?dāng)?shù)人而已,要是真能獲此殊榮,也算得上是青史留名了。
再說了,紅袖添香夜讀書也是我輩讀書人的夢想嘛!楊府里面別的沒有,紅袖就有不少,雖然個個都很棘手,但容貌卻很是可人,而且手腳麻利,服務(wù)周到,拿來伴讀一下還是可以的。而且我也非常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從我宣布要閉關(guān)苦讀以后,除了幾個丫頭隨侍外,其他的閑人們立刻自動消失,就連老夫人也不敢輕易來騷擾我了,小院基本上成了禁足區(qū)。沒有了被人拷問的危險,我的小日子還是過得挺滋潤的,右手捧一卷春秋,微微側(cè)目瞑視,右手理一理想象中的五綹長髯,在小丫頭們一片羨慕的眼神中,我的虛榮心開始極度膨脹了!
想當(dāng)年,關(guān)老爺?shù)拇鲆簿筒贿^如此嘛!
“六哥——六哥——”一陣亂叫打斷了我的想入非非,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路小跑的聲音。
“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圣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昏明之術(shù),皆兵之由也。”我趕緊將手中的春秋高舉,遮在面前搖頭晃腦地誦讀起來。
七郎跑了進(jìn)來,也不問過我這個主人,徑直一屁股坐在我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面的茶壺,不管涼熱,先咕咚咕咚地牛飲了一通。我心中那個痛??!雖然說茶葉是皇帝賞賜的,不用花錢,可是那畢竟是極品的黃山云霧茶,產(chǎn)量有限,喝一口少一口??!
“六哥——”七郎從我的案頭上信手檢出一部詩經(jīng)來,胡亂翻了翻,扔在一旁,不無鄙夷地詰問道,“好生生地為什么要去考科舉?咱家向來都是頂天立地馳騁疆場的熱血男兒,什么時候出過酸秀才了?”
“個人愛好而已,跟你這種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人是講不明白的?!蔽夷瞧鹗种械臅睃c著七郎的腦袋說道,“誰說熱血男兒一定比酸秀才強(qiáng)?”
“難道不是么?”七郎很不服氣,歪著腦袋理直氣壯地反駁道,“保家衛(wèi)國,沙場點兵,什么時候不是我們在出頭?不是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嘛!”
“迂腐——”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可以對別人進(jìn)行說教了,心中很是感慨,于是語重心長的教誨道,“有道是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打打殺殺的向來都是別人的馬前足,又有哪個帝王將相肯以萬金之軀親臨險地了?莽夫殺人才用刀,君子們只需要動動嘴皮兒,就能讓你身敗名裂!別的人且不用提,就是本朝的趙普趙則平,也不過是憑著半部論語,就敢放眼天下?。∧莻€,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鐘粟!書中自有顏如玉!你怎么敢小看讀書人吶!”
“嘿嘿嘿——”七郎并非不開竅的木頭,聽我這么一說倒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不過卻沒有說什么,只是拉住我的衣袖鼓動道,“六哥你讀書辛苦了!我楊家能不能光大門楣就全指望著你了!今日小弟我作東,請你出去海吃一頓如何?”
“恩,兄友弟恭,圣人明訓(xùn)!既然小弟你能有如此美意,那愚兄我自然也不能拂了你的一片好心哪!”我笑瞇瞇地點了點頭答道,接著整顏一頓道,“不過,我對京城的地方不熟,你可不要糊弄你六哥,專門找便宜的館子去啊!”
“放心,包在小弟我的身上!”七郎見我答應(yīng),心下歡喜,拍著胸脯滿口應(yīng)承道。
我轉(zhuǎn)身交代了丫頭香云一聲,隨著七郎出了院子,早有家丁準(zhǔn)備好馬匹,兩人上了馬,任由家丁牽著,一路行了出去。
“哇——好帥耶——”
還沒等我們走出大門,就發(fā)現(xiàn)一大群的女孩子圍在大門口,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心形,雙手捧胸作陶醉狀,更有甚者已經(jīng)不顧家丁們的阻攔,就要作勢沖上來了,嚇得我們趕緊將大門緊閉,逃了回來。
原來楊家的尚未成親的公子甚多,家世又好,皇上賜建的府邸在眾大臣的府第中也算是頂尖的,尤其是哥幾個長得都比較帥一些,自然成了京中許多未婚女子已婚少婦的偶像,自是不堪煩擾,每每出行的時候總會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女子沖上來揩油。
“沒想到我們的魅力如此巨大,趕得上潘安了。”我擦了一把冷汗,隨口對七郎說道。
“潘安?”七郎一楞,“是潘仲詢家的兒子嗎?我記得他家的幾個兒子都長得慘不忍睹?。 ?p> “不是了——”我笑著答道,“那家伙是以前的一個美男子,據(jù)說每次上街的時候都背一個竹簍,愛慕他的女子會將什么爛蘋果爛桃子之類的東西扔進(jìn)去,算得上是個吃軟飯的吧!”
“原來如此——”七郎恍然道,接著很苦惱地問道,“可是,我們要怎么才能出去呢?我可不想揀一堆爛蘋果回來??!”
“這有何難!”我微微一笑道。
片刻之后,一輛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馬車從側(cè)門開了出去。
“六哥,你說這么出去是不是有點晦氣?只有女人家才坐這種馬車??!”七郎有些氣惱地縮在車廂后面的座椅上,有一顆沒一顆地剝著鹽水鹵制的花生。
我一面偷偷將窗口上的掛簾揭開少許向外觀望,一面非常不屑地答道,“干坐在家里,不得出去,那豈不是更加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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