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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美人歸

十一回:怎知天災(zāi)非人禍

抱得美人歸 聽弦.QD 5792 2007-06-24 22:26:00

    一圈圈的箭桿,成品,半成品,圍成了一個個圓,像是漾開的圈圈水波,又似一個巨大的蛛網(wǎng),圈套或者陷阱,讓人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那箭桿圈的中央,坐著一個老者,楚歌站在他的面前。來到這木匠的作坊,楚歌已經(jīng)整整一個星期,每天就是劈木削竹,枯燥單調(diào)而疲累。而每天每時每刻,他的目光掃過這個老者,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情景:不停地制作箭桿,不停。仿佛一個天生的機(jī)器,老者除了制造箭桿,就只是在制造箭桿,漫長的白天,他連一口水也不喝,一點(diǎn)東西也不吃,就只是制造箭桿。

  日色西沉,楚歌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機(jī)會,站在了這老者的面前。面前的這位老者,滿發(fā)、沾眉、鋪須的木屑,蒼老的面龐,腫脹皺褶的上下眼皮中間,是昏黃散漫的目光。他的衣衫破爛,全身上下唯一閃光的就是他的手中那柄不停削制著箭桿的柳葉小刀,而握刀的那雙手則象扭曲的百歲老的水柳樹。

  “方竹先生?”楚歌小聲地喚這老者,卻沒有回應(yīng)。真的是他么?真的是這老人,莫松先生臨死前要我來找的,就是這個老人?他真的可以幫助自己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么?楚歌的心中惴惴不安,害怕這希望又成為泡影。他定定神,趕在這些煩躁的情緒,又稍大了些聲音,道:“方竹先生,是莫松先生叫我來找你的?!?p>  仍然沒有回聲,楚歌無計,面前的這位老者,應(yīng)該就是方竹先生吧?是他吧?整個制箭作坊里的老先生,我都已經(jīng)找遍了,只有這位老者沒有問過,只能是他了吧,咳。楚歌心中焦急,只能從身上掏出了一片破布,放在老者面前:希望他能認(rèn)得這個吧!

  突然,只是一瞬間,老者身上的氣勢全變了,一股凌厲的殺氣升騰,那氣勢把楚歌逼退出去好幾步。那老者突然抬起了頭,眼中仿佛有神光閃動,低聲厲喝道:“這圖,你從哪得來!”

  那破布上是一幅炭畫,畫中赫然便是一架瑤琴——那風(fēng)雪琴。

  “先生,這是我的琴,我父母留給我的琴!”

  細(xì)細(xì)地用刀一般的眼光將楚歌割了個遍,老人眼中的神采突然消失,楚歌身上的壓力也無影無蹤。老者低下頭,再不看楚歌,剛才的變化,也仿佛從未發(fā)生過,只是老人口中喃喃道:“嗨,真是她的孩子,真的太像了,太像了……”聲音低微,幾不可聞?!澳阏椅易鍪裁??是她讓你來找我的么?”

  “方竹先生,莫松先生讓我來找你,他說你可以幫我離開這里?!背璩梅街襁€清醒的時候,將自己來這里的來龍去脈簡要說了,言罷看著默不作聲的方竹,眼光中充滿期待。這一定是個不凡的老人,他剛才表現(xiàn)出的那強(qiáng)大的氣勢,似乎只有在青云譜中的無天才會有。而這,給了楚歌極大的希望。

  “看在弦兒的面子上,我可以幫你。這樣罷,每逢月圓,那些狄人就會祭拜他們的邪神。那夜是守衛(wèi)最松的,我可以放把火幫你逃走,至于路線,我這兩天畫好,你到火起那晚再來取?!?p>  ¬¬——————————————

  等待的那幾天,楚歌見過二子一次,讓他奇怪的是:二子不但沒太累,反倒是白胖了些,更顯得可愛了。楚歌雖有些不解,但看著二子的燦爛的笑,他在心底也是同樣的微笑。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救得弟弟出去的。

  眼見得到了月圓之日。這一日的清晨,山中依舊輕霧彌漫,楚歌跟著一隊俘囚,在幾個狄人的看押下,到谷地旁的低丘去伐取木材。這里林木往往有百年以上樹齡,高聳入天,樹間藤蘿糾葛,荒草蔓長。楚歌他們走在潮濕的落葉上,順著新開出的林間小道,找到最合適的樹種,丁丁砍伐起來。這許多人一起伐木,小聲交談起來,那些狄人難以顧全首尾,不似在營地看管得那么嚴(yán)格。

  “兄弟,你聽說那些家伙,他們都干了什么么!”

  “老兄,什么事說,知道你消息靈通。”

  “我昨天給那‘餓狗’打勤的時候聽說的……你想不到吧,他們這些豬狗不如的雜種,每次祭祀他們的野狼神的時候,都要拿一個男娃兒做祭品!真他媽不是東西!”

  “天哪!他們拿活人做祭品!”

  “你小聲點(diǎn),不要命了!哎,他們真能做得出來。哎,不知道今晚,又是哪個孩子要遭殃了?!?p>  楚歌聽得心中沒來由一陣慌亂。人祭?孩子?天哪,不會是二子吧,可千萬別是?。 安贿^”,他咬咬牙,心道:“就算是二子被選中了,拼了命,自己也要救他出來!”

  懷著惴惴的心,楚歌隨著大伙兒勞作,日出,到日落。一眾人向營地走去,在狄人的皮鞭驅(qū)趕之下。

  剛到谷底外圍,楚歌就覺著氣氛有些異常。那些狄人往來奔走著,仿若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了。“怎么回事?”楚歌旁邊一個年輕人小心地向人打聽著?!笆堑V難。不過,似乎死了什么重要的人。”“重要?死來死去不都還是我們這些賤奴么!還能有什么重要的人?!薄八坪跏莻€小孩,有大用處的,被壓在礦里了。你沒看那些狼娘養(yǎng)的都慌了么?”

  楚歌心中突然一個咯噔:不會這么巧吧?一種心神不定的感覺籠罩了他。他四下里張望著,終于看到了兩個認(rèn)得的男孩,跨過一堆礦石,跑過去小聲問道:“你們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么?”一看到楚歌,那兩個滿臉煙灰的男孩眼看著要哭了出來:“楚大哥,二子,二子出事了!他,他被壓在礦里了!”

  ……

  楚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人群。他現(xiàn)在只想找個地方,哭一場。那種心酸心痛的感覺,酸痛得讓他只想逃開,甚至想忘掉自己。我在哪?我在做什么?一切都沒有了意義,二子死了。

  二子被封在了礦里面,大塌方,那一個礦坑都徹底被廢掉了。按說不會有這樣的大災(zāi)難發(fā)生的,但在這里,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地方,人的命又能算什么?死一個挖礦的童工罷了??墒?,這個男孩對于楚歌,又意味著什么???他,在楚歌的眼里,是不是就像當(dāng)年他救助的那只兔子?不是!楚歌對二子不是憐憫,不是同情,而是真真切切將二子當(dāng)成了自己的弟弟,他愿意用生命守護(hù)的弟弟。

  楚歌呆呆地向礦區(qū)那邊走去,眼中全是淚,看不清道路。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那些狄人也因這慌亂沒有注意到他。突然有一個人拽住楚歌,把他拖到了一旁屋子的陰影中去。

  是方竹先生。老頭子抓著楚歌,搖晃著將楚歌的魂魄從九天召了下來,回歸了這具完美的軀殼。他小聲對楚歌道:“今晚,今晚你就走吧?!?p>  暮色降臨。是夜月色明亮,霧氣全消。

  楚歌站在一片密林的入口。他已經(jīng)見識了那些狄人祭拜的邪神,一只巨大的木質(zhì)的野狼像,而且在方竹的幫助下一把火把那神像燒了,之后,片片火起,整個谷地亂成了熔巖地獄。無數(shù)的俘囚趁著火勢四下奔逃,都期望尋路離開這鬼域。狄人們瘋狂地打殺著,囚人們則奪了許多木棒、銅條和未成形的兵器和他們廝殺起來,積憤點(diǎn)燃了夜空。

  楚歌一路上也打傷了幾個看守的狄人,四下里尋他的華月弓,可卻找不到了。沒奈何,他還是選擇了趁亂離開這里,以后,也許等他找到父母之后或者從鄭國帶支軍隊,再回來這里。那時,他會選擇踏平這塊罪惡的土地!而現(xiàn)在的他,只是比常人多些武技?xì)饬?,卻無法斗得過數(shù)百剽悍的狄人。

  他已經(jīng)站在了秘道之前。據(jù)方竹先生留下的路線圖,這條路是除了他們進(jìn)來的道路之外唯一可以通向外界的,而那條大路已被狄人守死了。這是一條廢棄的大道,用來運(yùn)送礦石外出的古道,被方竹他們在砍伐林木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時這條路的路口堆滿了碎石和廢礦料,堵住了入口,方竹他們花了很多力氣將路口清理了,又以藤蘿之類的掩蓋好。

  楚歌的心神仍有些恍惚,二子的死訊給了他太大的打擊。雖然他把那禍害人的邪神像燒了,可那并不能填平他的傷口,那傷深深割在他的心里,已經(jīng)不可能平復(fù)。即使殺再多的狄人又怎么樣,時光不能倒轉(zhuǎn),二子不能活過來??墒牵辽倏梢宰柚惯@些狄人繼續(xù)殺人吧!楚歌站在路口,猶豫起來:走,還是不走?我要不要去殺了那狄人頭領(lǐng)?他并不喜歡殺戮,可是,如果殺了那頭領(lǐng),可以讓他們以后少去禍害人啊!正當(dāng)楚歌下定決心之時,忽見許多人向這邊呼喝而來,他忙閃身樹后,靜觀其變。

  當(dāng)先只有一人,身材瘦小,后面追著十來個擎著火把的狄人。楚歌一驚,前面那人不是幾日來一直不見了蹤跡的夾竹兒!夾竹兒在路口的藤蘿掩蓋處略停了一下,翻身躍了過去,后面的狄人也一個個攀爬過去,繼續(xù)追了下去。楚歌眼尖,那夾竹兒手中正拿著自己的華月弓,而后面追的人里恰恰有那狄人頭領(lǐng)——阿穆虎。楚歌立刻緊跟在這一群人身后,向前而去。

  古道上鋪滿落葉,藤蔓蕩來蕩去,被前面人撞斷的樹枝撒在道上。這古道分岔極多,可能有不少岔路都引向那些古老的廢礦坑,這些礦坑深不見底,內(nèi)里更有坍塌和水淹,比陷阱更能殺人。楚歌此時也顧不得按方竹的線圖跑,只能遠(yuǎn)遠(yuǎn)跟著那火把的光亮向前而去,路上卻被驚嚇了幾次:隔一段路便有一個狄人重傷倒在地上哼哼。他們被劇毒的兵器傷了,眼見活不得。楚歌開始想救他們,但事不可為,也就只能跨過去繼續(xù)追趕前面的人,看那傷口,應(yīng)該是夾竹兒下的手,楚歌也是曾經(jīng)被夾竹兒重傷過的,認(rèn)得她的手法,但夾竹兒為何在匕首上浸了毒?

  楚歌略停了一下,把地圖取了出來,借著月色看了起來。他來時一路觀察發(fā)現(xiàn)夾竹兒并非胡亂跑的,路線恰如方竹地圖上標(biāo)注的,看來她也是知道逃生之途的。地圖上標(biāo)了出來,這前方有條溪流,順著溪流向東而去,不多時便有條大道,那之后岔路就少了。

  忽前方有女子尖叫聲,楚歌心中一驚,連步趨前。他繞過幾叢野茶樹,看到前面火把光亮混亂,夾竹兒已經(jīng)被剩余的四五個狄人逼入了絕境,頭發(fā)散亂,拼命揮動著手中的匕首,叫著喊著,狀若瘋狂,而那玉弓已落在了狄人頭領(lǐng)的手里。

  楚歌雖也不喜這屢次刺殺姬蠻的女子,但她為父報仇的決心和孤苦境遇打動了楚歌。他心中微微嘆氣,估量敵我的實(shí)力,決定暗地里下手救人。他將莫松送給他的幾支飛鏢摸了出來,運(yùn)足腕力,射出飛鏢。他的目標(biāo)是那些人握火把的手,鏢鏢中的,頓時幾聲慘叫中,所有火把落地,在潮濕而有些積水的地面上滾了幾滾便熄滅了,頓時一片黑暗。雖有月色,但眾人的眼睛一時都沒有適應(yīng)黑暗,狄人們不敢亂揮兵刃,怕傷到自己人,而夾竹兒卻趁此機(jī)會逃出了包圍,未辨方向向密林深處逃去。楚歌有備在先,目力最快恢復(fù),跟著夾竹兒向那溪流的方向跑去。他迂回至那頭人阿穆虎身邊的時候,很想取了那玉弓,但又怕糾纏起來不能脫身,也就罷了??赡堑胰寺犅勆磉呌腥丝觳蕉ィ辣胤怯褍?,抓玉弓便向楚歌打去。楚歌也便抓住了弓身,兩個人誰也不肯松手。楚歌力氣也算得大了,當(dāng)初在鄭軍營中,除了姬蠻難有誰比得上,而對面的這個狄人首領(lǐng)氣力竟也不輸給他,兩個人誰也得不了便宜,便那樣掙來掙去,不知誰腳下一滑,二人摔作一團(tuán),翻滾起來。翻滾了幾下,楚歌剛占了一些上風(fēng),將弓傾側(cè)了,眼看就拽過來,卻突覺身后一空,翻騰著落入了一個不知多深的礦洞中去了,阿穆虎以為是詐,來不及松手,也便隨著掉了進(jìn)去。

  幾次撞擊下來,還未到洞底,楚歌便已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歌醒來,恍惚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他想起身,可稍一動彈遍體疼得不行,怕不是肋骨斷了幾根。四下里黑漆漆的,玉弓和那個和自己爭勝的阿穆也不知摔去了哪里。他掙扎著起來,卻發(fā)現(xiàn)右前臂彎垂,一點(diǎn)氣力也沒有,骨折了。楚歌苦笑了一下,掙起身,用左手向前摸索著一點(diǎn)點(diǎn)前行。

  轉(zhuǎn)過一個彎,突然有了微弱的亮,是那玉弓發(fā)著朦朧的光,正正插在阿穆的胸口上!

  楚歌湊過去,那阿穆眼睛微微睜著,還有呼吸,但那傷很是要命,若及時醫(yī)治還有一線生機(jī),可在目下這境況里……

  “你還好么?”楚歌最看不得這樣的場面,在戰(zhàn)場上遇著敵方的兵士死傷,他也是如此這般悲憫。他掙扎著用左手將阿穆的頭稍微墊高了些,阿穆的殘延的呼吸順暢了些,楚歌能看到那男子眼中竟多了一份感激。

  “每只雄鷹都應(yīng)該在天空翱翔,每匹駿馬都應(yīng)該在草原奔跑,我們是狼的孩子,我們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去追尋我們的祖先,追尋他們走上那永遠(yuǎn)的天路……,”阿穆的聲音低沉,像是天空低低的云,徘徊在這幽暗的坑洞上空,“朋友,請允許我這么稱呼你,稱呼原本是我仇敵的你,因?yàn)?,在我即將放棄這幅軀殼的一切,開始生命新的旅程的時候,只有你,我的朋友,在我的身邊,聆聽我的訴說。更因?yàn)槟阍诿鎸γ娴慕橇χ袆龠^了我,你是讓我尊重的戰(zhàn)士?!?p>  “那遙遠(yuǎn)的草原上,青色的牧草的大海上,有一位美麗的公主,她的聲音像牧區(qū)的百靈,她的舞姿是偶停人間的天鵝,她的容光讓月亮失去了顏色,她的雙眸是多情的沾露的石鳶花,而她的芳名啊——讓我熱情的歌頌,用馬頭琴唱頌永遠(yuǎn)的名字啊——是叫做查娜……”

  阿穆在這里停下了華美鋪呈的吟誦。楚歌知道那北狄有種喚作吟游詩人的存在,他們一年一年走遍草原,將天神的仁愛和英雄的豐功歌頌,讓草原上的每個牧民都為自己神眷的民族和這個偉大的草原自豪。這些吟游詩人騎著馬,拉著馬頭琴,唱頌著,歡樂著,當(dāng)他們走到人生的盡頭,便會像一匹駿馬那樣跪下,面向東方,祈求神靈的接引,走上那天路……

  阿穆哼唱起那草原的歌,低沉得仿若草海的波濤,偶起的高音又如飛騰于草尖的風(fēng)兒,一路向那碧藍(lán)的天空而去。楚歌雖然不能聽懂那歌詞,但是那歌聲中對于天,對于地,對于草原,對于湖泊,對于母親,和對于戀人的那濃濃的愛,楚歌懂得,不僅懂得,更被深深觸動,震撼!

  突然,阿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楚歌,撲了起來。一把匕首深深刺入了他的心臟,但刺出了匕首的夾竹兒也被阿穆一掌推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坑壁上。而這把無聲無息刺出的匕首,本來是要刺入楚歌的脊背的!楚歌也顧不得去看夾竹兒,伸左臂用全部力氣抱住了摔落的阿穆,大喊道:“兄弟,你怎么了!”

  “我們草原上的人,最恨背后偷襲的小人!”阿穆的生命以看得見的速度流逝,遠(yuǎn)離他的偉岸的身軀,向著北方,他那摯愛的源飄去,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母親怕驚醒了懷抱的孩子,又像是在風(fēng)中搖曳的石鳶花:“……安達(dá),我的安達(dá),替我,替我找到查娜,否則我的靈魂,將永遠(yuǎn)駐留在這世間……”

  輕輕放下了阿穆的身體,心上卻壓了一座大山,楚歌知道,從此,自己的靈魂再也難得到安寧。從未有如此憤恨過誰,即便當(dāng)初被夾竹兒刺傷了自己,生命垂危,他也從未有此刻這樣的暴怒!

  輕輕的,楚歌從阿穆的身上拔出了那把匕首,目光冰冷,瞪向那跌落洞壁旁喘息著的夾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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