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一間普通的酒樓,大堂內(nèi),一身男裝的趙清云與書童打扮的平兒,坐在桌前吃著素面。
平兒瞧了瞧陶碗里毫無油水的食物,長長嘆了口氣,
“怎么了?”趙清云抬起眸子看著她,
“公子,要不我們再去求求殿下?!?p> 趙清云臉色透著憂傷,一提起柏洵,臉色更是暗淡。
“公子何時過過這樣的日子?住簡易的客房,吃這樣的粗食?!?p> “平兒,錦衣玉食不是沒有,但是如果以我的一生幸福去換,我是萬萬不會答應(yīng)的……別在說了,快吃吧?!?p> “公子我不想你這么辛苦。”
趙清云苦澀的笑笑,不再說話,又埋頭吃起碗里的素面。
過了一會兒,又聽平兒說來,
“公子真的要去找大小姐嗎?”
趙清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
“如今恐有姐姐才愿收留我?!?p> 平兒又是長嘆一口氣,想著這里去邊關(guān)路程遙遠(yuǎn),她們帶的盤纏夠了,只希望不要被老爺抓住才好。
兩人吃了面,平兒準(zhǔn)備從包袱里拿出銀子,但是掏了很久,居然沒有掏到錢帶,瞬間臉色蒼白。
“怎么了?”趙清云發(fā)現(xiàn)她的不妥。
“公……子,錢帶不見了?!?p> 什么?趙清云大吃一驚,急急接過包袱打開,里面除了幾件衣衫外,果真并無他物。
兩人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慌,她們都明白此刻掉了銀子對她們來說意味著什么。
“怎么辦?”平兒快急出了眼淚。
趙清云也是一片茫然,此刻酒樓里的人不多,柜臺上的掌柜似乎是看到了這邊的情況,用眼神示意小二,小二把白布往肩上一搭,來到兩人面前,看著桌上的有些凌亂的包袱頓時明白了幾分,眼神瞬間透著鄙視,
“客官可是吃好了?”
趙清云身子一顫,這才回過神來,雙手往袖口一摸,又在腰間一摸,摸到一塊玉佩,但是……。
兩人看向小二。
小二的神色很古怪,雙眼開始透著兇光。
趙清云何時這般尷尬過,她站起身子,臉色微紅,
“對不起,我們的銀子不見了……我把包袱放在這里,我這就去取銀子……”
“就這幾件破衣服?”
小二打斷了她的話,面對吃霸王餐的人他見得多了,想不到看上去斯文不己的公子居然也會來這一套。
趙清云的臉更紅了,雖然這幾件衣衫都不是上等貨,不過低兩碗面錢還是足足有余的,
“還望行個方便。”趙清云低頭朝小二行了個禮。
一旁的平兒不干了,
“這些衣服足夠幾兩銀子,你們想怎樣?”
趙清云拉了拉平兒的手,小二陰陽怪氣的說道,
“本店只收銀子,不收他物?!?p> 這分明是強(qiáng)人所難,平兒氣紅了眼,
“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
“管你何人?”小二上下打量兩人一番,“吃飯付錢,天經(jīng)地義,即使告在官府,小的也不怕?!?p> 小二說完,朝趙清云腰間的玉佩看去。
趙清云沒有辦法,緩緩的扯下了玉佩,平兒急急止住她,
“公子?”
趙清云搖了搖頭,這時,小二眼神露出一絲喜色。
然而正當(dāng)趙清云拿出玉佩時,身邊響起了一個清澈的聲音。
“這位公子的飯錢,我?guī)退读??!?p> 說完一定小銀遞了過來。
趙清云抬頭望去,只見一錦衣男子,面白唇齒,頭束玉冠,有幾分病態(tài),但眉目之間又是一片凌厲。
小二瞧著銀子,愣了愣,有些不情愿的看了看那塊本該得手的玉佩,訕訕而去。
趙清云與平兒同時松了口氣,
“多謝公子相助,不知公子可告之姓名住址,容在下他日歸還?!?p> 錦衣男子臉色有些冷然,瞧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留兩人面面相覷。
趙清云瞧著他的背影,皺起了眉頭,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身影,此人怎么如此面熟?分明是在那里見過。
隨后她跑出酒樓,大街上人來人往那里還有人影。
“公子,怎么了?”平兒氣息息的背著包袱來到她的身旁。
趙清云又搖了搖頭,不可能呀……
正在這時,又聽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
“趙公子?”
趙清云轉(zhuǎn)身一時啞然,身后的人正是徐安年。
面對她驚訝的表情,趙清云知道瞞不過去了。
徐安年將兩人帶回了客棧,安排了房間,聽了趙清云的講述,又憤又怒,親生父親居然為了自己的仕途就這樣“買了”女兒?
徐安年不顧形像的大罵出口。
李寶好奇的看著她,趙清云與平兒都小聲的哭泣著,隨后,平兒“咚”的一聲跪在徐安年面前,
“宋大人,可有法子救救我家小姐?!?p> “這?”徐安年啞口,她還真的沒有什么法子,這個社會,婚姻都是父母之言,為了政治而結(jié)合的實(shí)在太普遍,趙清云長得漂亮又有才的女子,卻要嫁給一個紈绔之弟,實(shí)在可惜了。
徐安年扶起平兒,
“你們有什么打算?”
趙清云道,
“我有一個姐姐在邊關(guān),本想去投靠于她,誰知身上銀子又丟了……”
“去邊關(guān)?”徐安年大聲道,“這倒是個主意,你沒有銀子,我有,我可以去安排……”
然而徐安年的話又被李寶打斷,
“懷安,你這法子治標(biāo)不治本,趙小姐去了邊關(guān),難道趙老爺不會想到?并且一弱女子路上也不安全,且對名聲也不好?!?p> 是了,在這里女人的名聲是比性命還要重要,徐安年不能用現(xiàn)代人的思維去解決問題。
徐安年皺眉,覺得李寶有些迂腐,但他又說得不錯。
李寶看向趙清云,
“趙小姐是否有心儀之人?”
聽到這話,徐安年突然想到了柏洵,
“趙小姐,二皇子他可知道此事?”
趙清云哭得更傷心了,平兒接口道,
“殿下答應(yīng)幫忙,可是幾日都沒有消息,似乎不管小姐了?!?p> 嗯?徐安年愣愣了,她見過兩人在一起,趙清云看柏洵的眼神明明是充滿愛意,顯然是對他有情,而柏洵對她也很關(guān)心,兩人家世也配,可為何?
徐安年突然想到柏洵對她說過的話,他喜歡男子,于是臉色突變,打了一個冷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趙清云看到她的變化,
“宋公子,你怎么了?”
徐安年清了清嗓子,
“趙小姐先在這里住下吧,容我想想,再為小姐拿個主意?!?p> 趙清云聽言一片感激,站起身子朝著徐安年盈盈施了個禮,
“多謝宋公子?!?p> 徐安年與李寶出了房間,李寶說道,
“你自己的事都還沒有處理好,還有心情管別人的閑事?”
徐安年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經(jīng)道,
“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居然有這等勇氣敢于與封建惡習(xí)斗爭,本官自然要幫了幫?!?p> 李寶不懂她的話,“什么叫封建惡習(xí)?”
徐安年又拍了拍他的肩,搖了搖頭,一幅老子就不告訴你的表情,大笑著離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徐安年想了想,給柏洵寫了封信,并沒說案子的事,而是告之趙清云的情況,說她如何的悲慘,身無分文,險些流落街頭,若是遇上她英雄救美,甚至性命堪憂。寫完后,拿起信紙,吹了吹上面的墨跡,嘿嘿一笑。
*
一客棧里,錦衣男子臉色凝重的注視著窗外的人群,腦子里卻想起上午遇到趙清云的情影,數(shù)年沒見,她終是忘記了他……
一柱香的時間,錦衣男子拍拍手掌,身后出現(xiàn)一名黑衣男子。
“督主?!?p> “去查查趙貫的女兒為何會在西京?”
“是?!?p> 黑衣人抱拳領(lǐng)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