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就是此人?；衾蠈④娫诔械淖谧逯司痛艘蝗恕２徽摯巳说降兹绾?，想必也……呵呵，既被公子稱為是個人物，想必霍光是有所專長的。其實，靜心想來，即便此人庸碌無能一無所長，在朝中也不會有人輕易與之為敵?；衾蠈④姡?，冠軍侯……”
丁豐南身在邊陲，對長安城中，雖也能看出個大概形勢。但是，一旦具體到某一個人，或某一個勢力，就有些捉襟見肘知之甚少了。
再加上霍光此人雖是霍去病親弟，但是為人卻極為低調(diào)，也從不依仗兄長的權(quán)勢名望為自己謀取什么。因此，霍光卻是聲名不顯。在丁豐南心中，卻也只是知道有這么一個人。至于此人到底如何，他心中根本就無甚概念。
可是，方才上官衡說，此人還是個人物，卻讓丁豐南注意到了這句話中的深意。
幾天來，丁豐南對上官衡也算是了解不少了。上官衡雖囂張紈绔，但絕不是信口開河的人物。這位公子哥每每開口，總是有些根據(jù)的。那么，此時上官衡話語之中對霍光的評價，就值得深思一番了。若是上官衡與霍光打過交道，那么能夠讓眼高于頂?shù)氖兰易由瞎俸?，說一句也是個人物，一向低調(diào)的霍光的確也算是不簡單了。若是，和這幾天來大多數(shù)的情況一樣，上官衡口中對某人的評價，大多來自他的祖父或是父親。那么名不見經(jīng)傳的霍光此人能得事事通透的兩人如此評價，就不止是不簡單了。若果真如此的話，丁豐南需要深思的，就是霍光那低調(diào)之下的面孔了。
當(dāng)然，這些都只是一瞬間的心思跳躍。丁豐南目下最重要的還是說服上官衡。為了自己今后在并州官場的路子，也為了歷來還算上進的兒子丁成。
霍老將軍在并州官場，一直以來，大多是以他的功勛權(quán)勢資歷，制服此中眾人?？墒牵舜螀s也如此變通……盛名之下，果真不是常人能及的！
“霍光此人且不去說，他一人，對霍老將軍雖有裨益，可終究成不了什么大事。不過，如此一來，有利也有弊?；艄怆m不能成大事，可相對的，霍老將軍在朝中的影響力，就全盤被衛(wèi)家運用了去。衛(wèi)家，霍老將軍，均是參天巨木，兩相和合，就不可想象了??！”
到得這里，丁豐南的話，總算讓上官衡有些切身的感慨了。衛(wèi)家在京城，與他們上官家，雖暫時并無什么沖突。但是，從祖父和父親的閑談之中，他卻也聽出來了，將來衛(wèi)家和上官家，是敵非友。就是因為這種被祖父和父親道出的未來的必然，使得上官衡格外注意衛(wèi)家。祖父和父親說起衛(wèi)家和霍去病時，上官衡會多用些心思。其他有關(guān)衛(wèi)家霍家情況的情報，他也會拿來看一看。
總之，如同上官衡這種背靠大家族的人物，想要對某一人或某一勢力深入了解，卻也并非難事?？缮瞎俸庠绞橇私?，就越是驚心。衛(wèi)家，在霍去病名聲資歷影響的幫助之下，數(shù)十年間，已經(jīng)變得仿佛不可撼動。早幾年天下皆知的衛(wèi)長卿之事，若是放在別人身上……背后有周家的推動，又有匈奴諜探的證據(jù)在手，衛(wèi)長卿即便勉強逃得性命，也得變成一介庶民?？墒虑榈降米詈?，卻只是將他從幽州刺史任上調(diào)離，轉(zhuǎn)身一變，入朝就成了三公之一，大司馬大將軍！就連宮中向來肆無忌憚的天子，在此事上，也表現(xiàn)出了少有的慎之又慎。
“衛(wèi)家，卻是起于武皇帝之時，衛(wèi)青于武皇帝算是患難之交了。當(dāng)初，武皇帝與那時的竇太后相爭之時，衛(wèi)青的確是出了大力的。衛(wèi)青也因此被竇太后一系投入過大獄，甚至，據(jù)說在邊關(guān)之時，衛(wèi)青因竇氏一族的推手，陷入過敵軍重陣，幾乎必死……這些卻就成為后來衛(wèi)家崛起的彪彪功勛了。再加上異軍突起的霍去病……當(dāng)初，霍去病與衛(wèi)青在武皇帝眼中，可算是一家人了！”
上官衡終究是長安城中顯貴之家的人物，于朝中勢力的根底，自然比丁豐南知道得清楚幾分。說到這里，上官衡卻也頗為感慨。衛(wèi)家從庶民到如今地步，可算世事無常了。想著祖父的蒼老，父親的白發(fā)，上官衡心中有一種緊迫感，很是壓抑。
“此后衛(wèi)霍兩家，再未分離。霍去病受衛(wèi)青看重，薦舉至武皇帝面前，一躍而起。衛(wèi)青去了之后，衛(wèi)家略顯式微，但在霍去病的影響之下，卻又綿延不絕……一代代終歸要有一人做為砥柱中流，才能興盛不絕！”上官衡少有的在丁豐南面前感慨了這么一句，心中怕是真的有些領(lǐng)悟了。
丁豐南聽得上官衡如此感慨，心中卻已經(jīng)篤定自己所思之事，十有八九是能成了。不過，他仍舊不動聲色，接過上官衡的話，說著霍去病的事。
“公子所言甚是，貴府上老太爺春秋正盛，老爺也值壯年。公子正應(yīng)該發(fā)奮，接過府中重?fù)?dān)……”無傷大雅的奉承，是必不可少的。不過，奉承之后卻也是要提點到重點的。
“下官不才，常胡思亂想。雖有些虛度光陰，但愚者千慮亦有一得，下官也有些心得，見笑了……下官曾想，霍老將軍，之所以被世人稱為老將軍幾十年，怕也并非無因?！?p> “若論當(dāng)今在朝中的影響，貴府老太爺，大司空桑弘羊，車騎將軍金日磾，涼州的張老侯爺，以及霍老將軍，卻都是同一級別。就連大司馬大將軍衛(wèi)長卿，宗正劉起都有些稍遜一籌?；衾蠈④婋m影響力頗大，可畢竟有人掣肘，還算平靜?？墒?，在軍中，卻就無人可與霍老將軍比肩了。不說霍老將軍的軍功，不說霍老將軍的千古冠軍侯，只說軍中人物，哪個不是對霍老將軍既敬且佩。其中更有不下四成，是在霍老將軍那里受過指教的……這些，在公子看來，不可怕嗎？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丁豐南冷不丁卻說出了這么一個很是令人震驚的話來。想一想實在可怕，一國之兵，沒有被分而治之，沒有被天子親信緊緊握在手中，卻……
“丁郡守所言甚是！就連那金日磾，對霍去病，也是佩服的緊！”上官衡略有些頹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