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晗！”
他一言不發(fā)，仍然在往前走，臉色更是有幾分陰沉。
百里靈晞跑到他跟前攔住他，道：“他是誰？你為什么要殺他？”
煜晗沉默了片刻，道：“他是被封印在曼陀羅河之下的魔，錦安的山鬼事件就是他謀劃的?！?p> 百里靈晞腦袋嗡的一聲，一瞬間不知道該想什么說什么，視線中煜晗越過她繼續(xù)往前走，她大聲問道：“為什么他長得跟你一樣？！”
那邊又沉默了一下，聲音低了幾分，冷聲道：“外形不過是他幻化出來的?！彼_欲走，百里靈晞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她問道：“在虞村從高階山鬼手中救了我的不是你吧？”
煜晗沒有回答她，而是轉身看著她，眉頭微鎖，說道：“你不該接近他，他很危險。”
百里靈晞的目光退縮了，煜晗腳上一點，踩著靈力飛了起來，瞬間就不見了。
她在原地站了半晌，拖著步伐經(jīng)過陽光萬里車馬店，往紅婆的茶館走。
今晚連月色都吝嗇了起來，夜幕漆黑一片，彎彎繞繞的小巷子中沒有一絲光亮?？熳叩讲桊^時店內(nèi)昏黃的光亮隱約透出來，模模糊糊的照亮了巷子里。
百里靈晞掀起門簾走進去，紅婆坐在柜臺前抽煙，抬眼看向她，掐了手里的煙，手在空中輕輕擺了幾下，煙味消散不見了。
“桃花蜜?！卑倮镬`晞在柜臺前坐下，垂頭看著擺在桌上的雙手，出神地想著什么。
紅婆轉身進了后廚，沒多久，端了一碗桃花蜜出來。
百里靈晞沒有動，只是望著那碗桃花蜜，似乎想透過它看到些什么。
“你是不是想問他的事情？”紅婆嘆息道。
百里靈晞道：“是，但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問?！彼闷鹕鬃用蛄艘豢?，桃花的香氣在嘴里蔓延開。紅婆的聲音宛如一道流水，緩緩地流淌開來。
“煜晗小的時候，翼都還沒有那個保護孩子的結界，他是記得童年的經(jīng)歷的。他是火系，生命之力是繼承了父親的力量，火系是繼承自他的母親九璃溟，他母親在他出生的時候就死了，母親死后，他父親就離開了翼都。他是靠自己摸爬滾打長大的，每每有人嘲笑他是沒人要的孩子，嘲笑他是魔女的孩子，嘲笑他身為火系卻覺醒不出火，等等等等，他就撲上去跟人打架，不要命的打，雖然身上有生命之力，會源源不斷的修復傷口，但痛感并不會消失，可他不怕，就是這股狠勁，讓人不敢再欺負他，但是孤立他，排擠他，卻很容易。好在他也并不在意。”
嘴里的桃花蜜變得咸咸的，百里靈晞松開手里的勺子，“那，另一個長得跟煜晗一樣的人是誰？”
紅婆搖頭，道：“這我不知，或許你得去問煜晗。”
“謝謝你?！卑倮镬`晞朝門外走，走了幾步頓住，道：“桃花蜜的錢，我以后補給你?！?p> 紅婆目送她離開，一邊撫摸著手里的拐杖，呢喃般道：“這個女孩會是你的救贖嗎…”
百里靈晞去了無崖山，出了無崖山的地界，就是那條曼陀羅河。她坐在河邊，風把身后的山林吹的沙沙作響，但河邊卻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聽說曼陀羅河會吞噬所有接觸到它的東西。百里靈晞丟了顆石頭進去，仿佛被扔進了一個黑洞里，無聲無息的浸入了黑色的水里。
如果說他之前被封印在曼陀羅河，他見過未入世的自己…這是不是說明保護孩子的那個結界也在曼陀羅河底下？百里靈晞站了起來，往河邊又走了幾步，探頭看著曼陀羅河。
一只手伸了過去，在她的背上，只要輕輕一推，她就會跌入河中。
修長的手指一勾，提著她的衣領把人帶離了河邊。
百里靈晞回頭看，乖巧地抿嘴笑道：“是你呀。”
“小百里，你想死嗎？離曼陀羅河那么近？”他皺眉，眼里幾分惱意，眼眸深處卻劃過一抹光亮。
百里靈晞雙手背在身后，眼眸像是漆黑夜幕中的兩顆星辰，嘴角彎彎的笑著，道：“聽說你就是從曼陀羅河里出來的，所以我想，也許我掉下去了可也能從河里爬起來?！?p> 他手一伸把她轉了一圈背靠著自己摟了過去，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蹂躪著她的臉頰，道：“高看自己了，我能出來你可不能?！?p> 百里靈晞猝不及防地被他這么一抱，心跳亂了起來，臉頰一片滾燙，原本要說什么，張嘴卻是語無倫次的字句。
他手一動把百里靈晞轉向自己，指尖捏起她的下巴，道：“你臉怎么紅了？”
百里靈晞憋了幾個字哽在喉間，忽然推開他大聲道：“廢…廢話，你這么揉臉能不紅嗎？”她捂著臉，企圖用手掌的溫度降下臉頰的熱度，一邊盯著他，問道：“告…告訴我你的名字…”
“自己想。”他眼眸暗了一下，抱手挑眉，低頭凝著她。
百里靈晞放下了雙手，戳了戳手指，松開手抬頭道：“我會找回關于你的記憶的，而且我也沒有忘記你，我，我以前一定很喜歡你，對不對。”
百里靈晞抬眸看向他，道：“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p> “在那之前你認為我就是煜晗吧，如果我沒有出現(xiàn)過，你還會有現(xiàn)在的困擾嗎？”他的臉上陰晴不定，月色被云層籠罩住，周圍更加暗了起來，他一身黑衣，就像和黑暗融為了一體。
“我喜歡煜晗，是因為記憶中對你的熟悉感和喜歡，我喜歡你?！?p> “你怎么知道入世前見到的人是我？”他在地上坐下，望著曼陀羅河另一邊。
百里靈晞走過去坐在他旁邊，道：“感覺…你的名字呢？”她抬頭湊過去看著他的臉，眼巴巴的望著他。
“我叫澄夜?！?p> “澄夜…”她念著他的名字，點點頭，問：“你跟煜晗是什么關系呀？你們?yōu)槭裁撮L得一樣？”百里靈晞拉起他的手，給他看他食指上的痣。
澄夜甩開百里靈晞的手，厭惡的鎖眉，沉聲道：“我跟他是只能活一個的關系，”他眉頭一松，突然饒有趣味地低下頭看百里靈晞，低聲問：“你舍得殺他嗎？”
百里靈晞眼里的驚慌讓他露出了得逞的微笑，就在百里靈晞以為他是開玩笑松了一口氣時，他眸色一轉道：“我是說真的?！?p> 在花翎的畫面浮現(xiàn)了出來，煜晗跟他打架時是下了死手的。百里靈晞的身上冷了一下，像是被人從冰窖里撈了起來般。她困惑地握緊雙手，為什么，武嫣明明說喜歡是獨一無二的，可是對煜晗她也好在意。
“小百里，你不適合黑暗的地方，回去吧?！彼鹕?，正要邁步，百里靈晞抱住了他的手臂，生怕他又突然不見了，道：“我哪也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好啊，你先去幫我殺了煜晗，”澄夜玩味地低頭看著抱著他手臂的百里靈晞，見她臉上瞬間面如死灰，笑了一下，道：“做不到就回去繼續(xù)玩你的過家家馬店游戲?！?p> “我…”百里靈晞眼眸一動，道：“我一個戰(zhàn)字，他可是無，我怎么殺他呀，你帶著我吧，我跟著你修煉！”
他的視線讓百里靈晞覺得自己是一只被老鷹注視著的小雞，硬著頭皮移開目光，不撒手。
“小百里。”額前的碎發(fā)掩映著他的臉，他抬手揉亂百里靈晞的頭發(fā)，俯下身子像抱孩子般單手抱起她躍過了曼陀羅河。百里靈晞驚得摟住他脖子，就這么進入了東地的地界，她抬眼望過去，彌漫在荒野的災氣像是嗅到了獵物的野獸飛快地涌動著朝她聚集過來，快接近澄夜時又猛地受驚般退縮了回去。澄夜松了手，百里靈晞落到地上，這片土地災氣彌漫，寸草不生，荒涼中飽含著肅殺和凄絕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