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生怨懟
次日,夙夜寒醒來后雖然沒有大好,但比起夜里的情況已經(jīng)好了百倍,云蘇冷心知與她輸?shù)哪屈c微弱仙氣有關(guān),但卻也沒有說破。
只是在為他洗漱時突然道了一句:“你的病,如果給我一年時間,要治愈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問題?!?p> “咔嚓!”輪椅的扶手斷裂,夙夜寒臉色大變,眼中全是震驚與不敢相信,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梳子也掉落在地。
云蘇冷淡淡掃了他一眼,將被捉得生疼的胳膊緩緩抽出來,又蹲下身子去撿木梳,語氣不急不緩,“你的腿,應(yīng)該和修士有關(guān)?!?p> 果然,夙夜寒看她的眼神又是一變。
“你是修士?”
“是?!?p> “……哪一界的?”
云蘇冷沒想到他居然能問出這樣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答案卻是不同性質(zhì)的,換言之,這句話的意思就該是“你是妖修?魔修?亦或是真修?”也許還可能是仙修。
問出這樣的問題,看來他對修煉界的劃分也不是一無所知。既然已經(jīng)透露了內(nèi)情,心中自是知道有些事情瞞不過這個聰明的男人去,但暫時卻不想讓他知道太多。她如今雖知夙夜寒身份特殊,即使現(xiàn)在尚是一介凡人,也有可能和修真界某個大能有關(guān),自昨夜將仙氣輸給他之時,她便決心渡他一程,就算是修修功德也是不錯。
“修真界?!彼畔率嶙?,臉上看不出真?zhèn)巍?p> 夙夜寒沒有想到她真的會回答自己的問題,心中一陣震驚。半晌,他眼中精光一閃,復又問道,“你,是不是云府二小姐?”
云蘇冷將推到桌前,隨手塞了一本書給他。他今日穿著微厚的秋衣,天藍色的錦緞,雖不若穿紅衣時邪魅,卻也有另外一分氣度,看起來如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一般,和她身上的水藍色長裙正好相稱。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云蘇冷反回道,“王爺,比起這個,你更應(yīng)該多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處境!”
體內(nèi)寒氣凝滯,那不知名的內(nèi)勁極其詭異,仙氣入體以后都無法將之煉化,更是因為封印的緣故而散了不少。
除非仙氣充足能一氣呵成,否則憑借她如今的那點微弱仙氣,即使沖擊千百次也不會成功。相反,封印借助外來力量,變得更加根深蒂固,等到封印根植在腿部經(jīng)脈上,再要破除封印就真的是為時晚矣。
云蘇冷一個見識過諸多的執(zhí)法者都想不出,修真界何至于會有這樣厲害的人物和厲害的手段,比起仙界那些心狠手辣之輩施展出的秘法也不逞多讓。
她這一句本意無它,只是為了讓夙夜寒多重視一點自己的身體,像他昨夜一般,實在太過煞人。
豈能料想到夙夜寒竟然頗為無賴地回了她一句,“既然如此,本王如今不是有了你這個善解人意的王妃,怎好意思再管太多?!碧裘颊f道,對于她的言下之意也明白了。
隱而不答,轉(zhuǎn)移話題,自然是說明他的猜測可能是真了。
其實對于修煉界的事情,他也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天鷹皇室書庫里藏有許多秘籍,《云天志》便是其中一本,這本書如今放在寒王府他的書房里。
此書上關(guān)于修真一界的事情粗略地說過一些,大致是說修士能通凡人所不能的諸多造化,是逆天而行的一種存在,因此修行需要渡劫。也正如云蘇冷所說的,《云天志》記載了修真之士有諸多秘法,奪體重生之術(shù)有也提及。這樣想來,之前的諸多問題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正是因為她是修士,才會與云府那個癡傻的二小姐不同,也正是因為她的不同,才會讓他另眼相待,以至于她會對自己心有坦誠,讓他的雙腿有機會重獲行動能力。
不過,既然她是修士,又為何會留在寒王府?去她口中的修真界豈不更好。難道是有強勁仇敵?
況且,即使兩人相處甚為融洽,但夙夜寒自小在皇宮長大,是個不折不扣的陰謀論者,向來信奉等價付出取得等價回報的道理,對于她幫助自己的目的,他也需要了解。
夙夜寒正待開口再問,卻聽得外邊陣陣清淺的腳步之聲,接著便沒了聲音。若不是他內(nèi)力深厚,也不一定能聽的出來。
若是流云,想要叫他絕不會這樣小心謹慎。
夙夜寒知道了來人是誰,心中微微有些不爽,遂低聲說道,“你那幾個丫鬟,似乎不是一般人??!不過你若是要留下她們,本王倒也不介意帶她們一起離開。”
云蘇冷搖頭。云府,她既已經(jīng)離開,便再無必要留下云府出來的人了。至于淺藍她們,對她而言,倒不如一個能提供足夠仙氣的精礦來得重要。
這番話或許說出來有些薄情傷人,但實際上,云蘇冷身為修仙之人,歲月流長,見過的人和事不勝枚舉,本來就是一個相當薄情的人。更何況,她不認為自己和淺藍她們有什么過深的交情,那些貼心的照顧,相信也只是受人命令,忠人之事,她又何必耿耿于懷地記在心里。再加上她們偶爾眼神中或是話語中流露出的那種淡淡的不屑和命令,讓她實在心煩。
就沒有帶走的必要,不然還要多養(yǎng)一張嘴!并州不比京城,那里土地貧瘠,糧食欠收,物資極其緊張。這些年他免了百姓許多賦稅,因此常常要用王府的家底繳納朝廷固定的稅目,即使是他這個王爺,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好一點。
收拾著雕花床榻,將輕紗床縵用金鉤卷到兩旁,云蘇冷淡淡說道,“淺藍她們,若是可以的話,將她們送回云府吧。我知道其他人都被王府變賣了,去處都并非很好,她們伺候我也將近一個月了,多少有點感情,相信回云府對她們而言會更好。”
“叮哐”!門外有銅盆落地的聲音傳來進來。
云蘇冷眼神一冷,手里也不停頓,繼續(xù)著自己的活兒。
下一刻,門猛地被人打開。
來人跪在外室里,隔著屏風隱隱綽綽地可以看到一個個曼妙的身姿附身在地,異口同聲說道,“求王爺王妃不要將奴婢們送回云府?!?p> 淺藍自然知道這樣的做法是蠢到了極點,但她們費了諸般工夫才讓云夫人送給云蘇冷,明為丫鬟,實為護衛(wèi)。宗門耗用了許多資源,培養(yǎng)了一批能為她們所用的人手,就是為了她們能跟在小姐身邊,幫小姐解決問題。
雖然他們也曾經(jīng)懷疑過宗門的決定,因為根據(jù)情報,云府二小姐本來就是個癡傻之人,雖然接觸以后發(fā)現(xiàn)她并不癡傻,但卻也不聰明,幫助這樣一個人對宗門根本沒有任何利益。更惶論風華郡主,當今的云夫人,與宗門還存有一些恩怨。
但后來她們刺探瓊花苑時,見到深藏其中的閣樓,見識了預言圖,當時淺綠也出言懷疑預言圖可能與小姐有關(guān),但她們更加相信,預言圖所預言的鳳凰,是另一個人……
即使她們再多不理解,也不能違背宗門命令,宗門培養(yǎng)的接班人,并不是只有她們,天地人三組接班人,在正式繼承宗門各支之前,是要接受同樣的宗門考驗的。
宗門考驗極其殘酷,能繼承的一組自從飛上枝頭,呼風喚雨,而其他兩組卻是要被宗門抹殺的。任何一回任務(wù)的成功或是失敗都有可能直接與繼承資格掛鉤。
這一次,自然也是如此。
一旦被送出王府去,再要想法子回來,就不可能了!屆時其他兩組的人見縫插針,便白叫他們得了好處!
里面人似乎有著其他事情,并沒有做聲理會。頭在地上撞得“咚咚”作響,淺藍眼中多了一抹怨恨,像極了平靜湖面上的投進石子以后暈起的漣漪,一圈一圈,讓人心驚。
連溫柔的淺紅和大大咧咧的淺綠都握起了拳頭,刀子一樣的目光直直刺向內(nèi)室,像要刺穿那一片畫著秀麗山水的畫屏一樣。
盡管有宗門候選生死戰(zhàn),但她們因為資質(zhì)出眾,都被選為天組的接班人,自小接受的訓練強度比起其他兩組超出太多,平時看似有競爭但她們有誰真正放在眼中。
她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宗門里面數(shù)一數(shù)二的風光人物,竟然要給一個傻子,和一個廢人跪下磕頭,簡直是奇恥大辱?。?!
淺橙也將手中紅繩捏得緊緊,布滿薄繭的掌心也被紅繩勒出道道紅痕,只差一句話,她就要一躍而起,給待在里面的那個愚蠢女人一巴掌。
呸!還真拿自己當成什么小姐了,想當初,若不是有了她們姐妹,她出嫁前還在那個破落的小院子里被之前的惡奴給狠狠欺壓著呢,哪里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過!
而淺紫眉目之間也是掩飾不了的慍惱,她本來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隨行著一起去往并州,現(xiàn)在因為云蘇冷的一句話就要被送到云府里去,可恨她還費心救治夙夜寒,真該讓他燒昏了才是!
七人當中唯一比較冷靜的或許就是淺黃和淺青,她們因為一個擅長賺錢,一個擅長遁術(shù),因此送不送回云府對于結(jié)果都不重要。況且她們兩個對于云蘇冷沒有太多感情色彩在其中,因此也只是微微感慨,世上竟然會有女人相信男人的巧言令色,果然是個傻子!
夙夜寒隔著畫屏看著外邊,唇角勾起了危險的弧度。
感受到外邊明顯已經(jīng)氤氳滿室的怨氣,云蘇冷利落地收拾好內(nèi)室,又幫自己和夙夜寒整理了衣冠,方施施然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夙夜寒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
定目看時,卻見七人個個安穩(wěn)地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起半分。
夙夜寒眼睛的陰沉邪廝地掃了一眼,把玩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冷漠地說道,“本王并不記得寒王府竟有這樣的規(guī)矩,主人未發(fā)話,奴才竟然就可以擅自闖入屋子里面?”
刀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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