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交宣芷徽,那是一場巧合。
四十幾年前,正在讀大學的錢久金周末在古董市場閑逛,相中了一對玉鐲。
好巧不巧的,正要伸手拿來仔細看的時候,旁邊另一只手也同時拿起了那只玉鐲。
那只手的主人,便是宣芷徽。
兩個年輕人對視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可能也是一時間沒想到該要說什么。
最后還是錢久金先開口了:“小兄弟也相中了這對玉鐲?”
“是??!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錢久金聞言哈哈哈哈笑了!
“有什么不對嗎?”宣芷徽對錢久金的反應有些詫異。
“豈止是好看啊?”錢久金問,“小兄弟是外行人吧?”
“怎么?”宣芷徽有了一絲興趣,“你懂古玩?”
“略有建樹。”錢久金也不謙虛。
“哦?這么說,我相中這對手鐲是選對了東西?”
“選是選對了,可是……我不想讓,怎么辦?”
“這……”宣芷徽當年比較內(nèi)斂,并沒有巧舌,一時之間有些詞窮。
向來比較活躍的錢久金看他這副模樣,笑了:“小兄弟是京城來的吧?旅游?”
“京城來的沒錯,不過我不是來旅游的,我是來錦城當交換生的?!?p> “哦?交換生?在哪里就讀?”
“錦都大學。”宣芷徽回答。
“錦都啊!那我們是校友了!”錢久金笑著說,“你看著比我還小,就讀大學了?”
錢久金也只有大一剛進校,看著這明顯清秀,有著高中生長相的宣芷徽,覺得好小。
“我十九了!”宣芷徽知道自己一張娃娃臉,常常被人誤會。
自己的老弟總會被認為是他的哥,也是尷尬慣了。
“那我們同年??!”錢久金伸出手,“錢久金!交個朋友!小兄弟怎么稱呼?”
“宣芷徽!”
“宣芷徽……”錢久金默念了一遍,又問,“你要那對手鐲干啥用?”
“我奶奶喜歡玉鐲,我領了獎學金,想著給她老人家買一對?!?p> “獎學金?”錢久金笑了,“獎學金買這對手鐲好像不太夠??!”
“不夠嗎?”宣芷徽皺眉。
“兄弟!這是古玩市場,不是舊貨攤??!”錢久金笑了,“不信,你去找老板問問?”
“你懂古玩,你給個價讓我心里打個底?”
錢久金拿起手鐲看了看,然后對宣芷徽勾了勾手指頭。
宣芷徽湊了上來,錢久金才在他耳邊說了悄悄話:“這對手鐲是翡翠質(zhì)地,出自云南,是清朝宮中之物?!?p> 頓了頓,他又說:“識貨之人,估價可以達到二十萬,不過這個老板估計幾萬就能給賣!”
“你怎么知道?”宣芷徽問。
“你看,他把這些東西放一堆,并沒有陳列在貴重品柜子里,明顯就是不識貨!”錢久金指了指手鐲現(xiàn)在的擺放位置。
“幾萬?”宣芷徽聽了這個數(shù)目,果然皺眉。
“幾等獎學金?”錢久金問。
“一等?!?p> “那就是五萬?”錢久金說,“是有點少……不過……”
“不過什么?”
“交個朋友,我?guī)湍愫皟r,五萬給你打下來?”
“真的?”
“試試!”錢久金笑著說,“不過那樣你的獎學金就全數(shù)泡湯了哦!”
“沒事兒!我也不缺錢,就是不想動用家里的錢給奶奶買禮物,不誠心!”
“那好!看我的!”
錢久金拿起這對手鐲,又拿起旁邊的一對玉簪子,朝正在看書的老板走去。
“老板,這兩件你開什么價?”
老板放下手中的書本,看了一眼:“手鐲六萬,玉簪五萬!”
“老板!貴了!”錢久金搖頭,“這玉鐲最多五萬,發(fā)簪四萬打頂了!”
“年輕人??!你多少讓我賺點錢唄?”老板說,“你喊那么低,這是讓我虧了喝西北風?”
“老板的西北風好貴??!一陣西北風要兩萬?”錢久金笑言,“打個折唄!你看我們都是拿著獎學金孝敬老人的學生,是不是給您那西北風打個對折?”
“噗嗤!”宣芷徽忍不住笑了。
別人喊價是讓給貨物打折,這錢久金喊價,居然是讓給“西北風”打折,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老板也是一時詫異,卻也是被錢久金的風趣理論逗笑了。
來去幾輪之后,老板最終以十萬的價格脫手了這兩件東西。
“一人五萬,打錢吧!”
出了店門,付錢的錢久金給了宣芷徽一個二維碼,讓他轉(zhuǎn)五萬給他。
就這樣,兩人成了朋友。
宣芷徽將手鐲寄給了奶奶,奶奶喜歡得不得了,去了玉器行鑒定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對手鐲真的能值二十幾萬。
這也讓宣芷徽非常信任錢久金的眼光,每逢周末,一有時間就會和他一起逛古玩市場,順便了解一下這些東西。
大二的時候,宣芷徽回京了,但他們還是經(jīng)常保持著聯(lián)絡。直到多年以后,他們彼此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
十年前,宣芷徽上任央行副行長,還特意請了錢久金上京慶祝。
他這個行當不能收禮,錢久金就送了他一張古玩會所的VIP卡。不值錢,但卻表示了他最深厚的友誼。
幾十年的老友,雖然很少見面,可現(xiàn)在見到了,也完全未見生疏。
宣芷徽贊嘆錢久金返老還童,錢久金還給他八卦了錦浩的醫(yī)美。海闊天空地聊著,完全沒有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需要小心謹慎的求人態(tài)度。
不過正事兒還是要提的。
舊也續(xù)了,新事兒也該提上日程了!
宣芷徽當然知道錢久金不是特意來找老朋友敘舊的。為官那么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但他也知道錢久金不是來拉關系的,因為錢久金這樣的人,不需要那一套!
“老錢這次來是遇到了什么難解決的事兒嗎?”
“這倒不是!”錢久金搖頭,“就是想要跟你這個專業(yè)人士討教一下經(jīng)驗,省得我這把老骨頭了,退休之前還要走彎路。”
“哦?老錢你這是想要退休享福了?”
“嗯!開年就打算把乾坤交給我兒子,順便幫他鋪鋪路。我么!你知道的,退下來就能專心搞我的古玩了!”
“也好!”宣芷徽笑著點頭,“我們當年認識也是因為古玩,我是知道你就好那一口!”
“那是!”
“我還有兩年也要退了,到時候多走動走動?”
“嗯!來錦城玩玩吧!”錢久金說,“等我完全脫手了乾坤,打算帶著夫人到處旅游,要不要帶著夫人一起?”
“不錯的打算??!就這么說定了!”
之后,錢久金便請教了一些專業(yè)上的問題。
對于錢久金想要進軍金融業(yè),宣芷徽并不意外,意外的只是他到現(xiàn)在才開始往那方面去想。
“二十幾年前我就說了,你得找銀行合作,怎么終于想通了?”
“這不是以前不懂嘛!”錢久金笑笑,“現(xiàn)在也不懂!但是我家外甥那臭小子懂??!我兒子也懂一些,所以估摸著給他普個路!”
“還是年輕一輩比我們要有膽識!”宣芷徽也是同意錢久金的這一說法。
“是啊!中庸了一輩子,沒想到退休之前還要沖一沖!”
“做長輩的,不就是處處為了后代的安穩(wěn)著想的嗎?”宣芷徽笑著拍拍錢久金的肩膀。
“今日一聚,錢某真是受益了!感覺心里有底很多!”
“這感覺,似乎跟我當年買手鐲的時候的感受有異曲同工之妙??!”
“哈哈哈哈!”兩人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