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是原點，一無所有，代表修煉之前的我們?！?p> “水平的這條線，是橫軸，代表修為的增長?！?p> “豎直的這條線，是縱軸，代表境界的高低?！?p> “縱橫軸所夾區(qū)域內(nèi)，每個點對應(yīng)某個人在某時刻的‘境界、修為’，把這些點連接成一條曲線，就可以看出一個人修煉成長的軌跡。”
“每個人修煉成長的軌跡都不可能完全一致，這取決于資質(zhì)、功法、資源等多種因素，但是一般來說，功法是決定性，如果資質(zhì)等因素差異不是太大，那么修煉同一種功法的人的曲線就大致是趨同的?！?p> “所以我們可以用不同的曲線來代表不同的功法?！?p> “比如這一條，延伸得最高，我們可以認(rèn)為它代表了最高深的功法，比如變天古卷中的法門，能修煉到最高的境界?！?p> “這一條，最陡峭，我們可以認(rèn)為它是一種速成的功法。”
……
每個人，包括有心挑事的驚電在內(nèi)，都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屏住呼吸。
天！
他一定是魔鬼，只有魔鬼才能用這么極致簡潔的方式說明這么復(fù)雜抽象的問題，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聽聞，但立刻就明白其中的道理。
簡單，深刻，一目了然。
驚電好不容易穩(wěn)住心神，嗯了一口唾沫，堅強地提問：“你……你仍然沒有解釋，為什么以我原氏至高無上的法門，卻敵不過中天王朝的破碎槍，甚至是在他們的境界遠(yuǎn)不如我們的時候！”
練青冥點點頭，在長桌上加劃了一條曲線。
“這一條曲線，很陡峭，而且它和代表最高深功法的這條曲線有兩個交叉，這說明什么呢？說明兩點，第一點，它修煉極快，有速成之效，在第一個交叉處追上了修煉最高深功法的修士，之后一直處于超出的狀態(tài)；第二點，它后續(xù)達到的高度有限，在第二個交叉處被修煉最高深功法的修士追上，之后便再也無法超出。”
“兩個交叉之間的區(qū)域，就是你們和王室現(xiàn)在的狀況的反映?！?p> “王室的破碎槍我沒有見過，哦不，差點忘了，我見識過一次，很是特別，我想它的修煉大概是類似于兩條曲線中的這一條，可以迅速進入這個交叉區(qū)域，之后便可以穩(wěn)穩(wěn)勝過你們，如果雙方都繼續(xù)成長，則當(dāng)你們在修煉到交叉區(qū)域的第二點時，強弱之勢將會易位，不過，似乎不論是你們，還是王室，似乎都很難達到這個點。”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你們都無法脫離這片區(qū)域?！?p> 驚電是最想反駁的，可是幾度張嘴，都說不出話，這簡簡單單的幾條線，竟然有著說不出的力量，讓人無從推翻。
原崖色見自家長輩無言以對，忍不住開口道：“你畫的這個曲線有問題！”
練青冥感興趣道：“哦，什么問題？”
原崖色：“你畫的曲線，一直是向上升的趨勢，沒有盡頭，既然這樣，那只要修煉時間足夠，豈不是什么境界都一定可以突破？那為什么還會有六道輪回大限一說？為什么許多修士很早就修到了上階九品頂峰，之后數(shù)十年、上百年的時間一直勤修苦練，修為也一直增長，卻始終卡在六道輪回大限，至死也不能突破？你這曲線明顯不對！”
他越說到后面越覺得是那樣，聲音越來越響，其它宗主聽了也深感有道理，果然還是年輕人思維敏銳，發(fā)現(xiàn)了魔鬼的破綻。
練青冥點點頭，轉(zhuǎn)身又在長桌上寫下六個字：無窮小量和極限。
“一直增長是對的，沒有盡頭則不一定對，因為曲線可以是這樣一種狀態(tài)：無限接近，但永遠(yuǎn)無法達到……”
……
一直到曲終人散，哦不，魔鬼的講解結(jié)束，原氏的人還渾渾噩噩的。
世上存在著既為零又不為零的東西嗎？那豈不是在“有”的同時又“沒有”？這太荒謬了，可是按魔鬼的講解，它又確實非常合理非常嚴(yán)謹(jǐn)?shù)卮嬖谥?，而且還非常合理非常嚴(yán)謹(jǐn)?shù)亟忉屒宄?，困擾花月大陸修士千年之久的問題。
這簡直讓人瘋狂！
不怪他們，即使是在地球上，頭腦最精密的數(shù)學(xué)家群體，也花了三百年之久才接受無窮小量，它的出現(xiàn)意味著近代數(shù)學(xué)的危機，它的被接受意味著數(shù)學(xué)的革命。
在這方面，花月星上的這些擁有飛天遁地移山倒海能力的神仙超人，說是土著也不為過。
且不說原氏的人接受到了怎樣的震撼，但無疑練青冥確實為他們解開了一個心結(jié)，對于修煉來說，這等同于打開了門上的枷鎖，其價值怎么評價都不嫌高。
因此連原妙天都對練青冥改變了態(tài)度，至少不再一口一個小賊了。
練青冥在完成了一次偉大的異世界科普后，終于能有時間和玉流連交談。
別誤會，他并沒有什么企圖，而是確有要事。
“玉大姐，不好意思，耽擱你這么久，哈?！本毲嘹ひ贿吙窈人贿厡τ窳鬟B表示歉意。
玉流連擺擺手：“小友太客氣，其實我也受益良多，真沒想到，你年紀(jì)輕輕居然通曉這么神奇的學(xué)問——你先前留我下來，說有非常重要的事，現(xiàn)在可以說了?！?p> 練青冥正正容：“確實非常重要，而且也很緊迫，請問大姐知不知道原祖時代，有什么人物能和原祖相提并論、并稱為友的？”
玉流連一楞，看了一眼練青冥，見他很認(rèn)真，才答道：“沒有，豈有人能和原祖相提并論，根本不可能，原祖超凡入圣，如皓月當(dāng)空，任何人都唯有仰視?！?p> 她說得斬釘截鐵，可見原祖在她心中地位之高，絕對是無人能比的。
練青冥“唔”了一聲，他猜測這神秘的美麗高手的宗門與原氏淵源必深，果然對方的表現(xiàn)證明了這一點。
他又大有深意地問：“如果我的問題前加上其它星球呢？”
玉流連又一楞：“其它星球？”
花月星人類雖然沒有發(fā)展出科技文明，但托修煉的福，有上天入地的仙人，所以對于宇宙反倒有超出時代的了解，知道宇宙中有無數(shù)星球，無數(shù)智慧種族。
猶豫了一下，玉流連才道：“那倒是有可能，原祖周游列星，遇到不少大修士，他們肯定遠(yuǎn)不如原祖，但原祖恬淡謙和與人為善，折節(jié)下交想必也是有的?！?p> 練青冥點點頭，看來沒錯了，他十分認(rèn)真地對玉流連道：“那么我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可能其中有一個或者幾個，一直活到現(xiàn)在，而且會在三月內(nèi)進犯花月星，需要盡可能多的仙人級別的修士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