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物盡其用
“人數(shù)至少在三千以上?！眲⒐诺缆裰^，向劉備說出了他的判斷。
劉備心道“糟糕”，他倒不是害怕對方人多，而是擔(dān)心身旁的劉全禮聽到這個數(shù)字之后會有做出不可猜測的舉動。他靈機(jī)一動，趕緊接道，“這樣射箭，看來不置我們于死地，他們是絕不會甘休的?！边@句話，他是說給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劉全禮聽的。
劉古道說完之后就開始后悔，聽到劉備接的話，心神一松，“不錯，不過眼下他們只會做些小規(guī)模的試探，不會大舉進(jìn)攻。”
“為什么？”劉備雖然明白劉古道的意思，但是他更想知道這個“劉二叔”的實(shí)際能力。這個絕境下還能保持頭腦清晰，如果讓他指揮，說不定能多活幾日。
“現(xiàn)在正是隆冬時節(jié)，草木干枯，夜晚進(jìn)攻，會被我等以火迫之，那時唯有藏身雪堆，士卒不免凍死凍傷。如果我是指揮，此時只會每隔片刻就以弓箭向谷中飛射，使敵疲于奔命，待天明時一舉破敵。”
劉備看著劉古道，心中按捺不住驚訝，象這樣的人才怎么會做一個逃兵？難道漢朝軍隊如此不能容人，還是人才已經(jīng)多到車載斗量？
事實(shí)證明劉古道的判斷是正確的，敵人在放了三輪箭之后便停了下來，山谷外也并沒有其他的進(jìn)攻跡象。
“劉二叔，你來指揮我們吧?！眲錈岢赖目粗鴦⒐诺?。
“這個……”劉古道遲疑的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劉全禮。
“二叔，我們村中男丁幾乎盡數(shù)在這里啊。”劉備急了。
“古道，你就指揮吧。”劉全禮總算沒有扯后腿，這個時候保命比較重要。
“好，如此我就僭越了?！眲⒐诺傈c(diǎn)頭道，“從此刻起，所有人分三班，輪流睡覺，睡覺所用帳篷必須蒙上生牛皮。劉備，你領(lǐng)一些孩子去取棒創(chuàng)藥，檢查受傷情況，注意救治。另外你再找一些孩子，讓他們以干草捆扎箭矢之上，涂以松明，以備有用?！?p> 劉古道一口氣說完，卻發(fā)現(xiàn)劉備站著沒動，不由奇怪的問，“怎么還不去？”
“二叔，這些我剛才已經(jīng)讓江頭他們?nèi)?zhǔn)備了，我還讓他們準(zhǔn)備清水、布條，另外在谷口設(shè)置狼夾、獸套，村里的孩子都已經(jīng)去忙了。我在等二叔其他的吩咐?！?p> 劉古道驚訝的看著劉備，他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居然沒等他吩咐就已經(jīng)開始做這些準(zhǔn)備，假以時日，這個孩子肯定是一個將才。他點(diǎn)點(diǎn)頭，“你做的很好，我剛才還擔(dān)心時間不夠，現(xiàn)在……”他仰頭看看天，“再下場大雪就好了?！?p> 劉備也有同感，他忽然感覺自己已經(jīng)凍的手腳冰冷，這才想起他離開帳篷已經(jīng)很久了。這個滴水成冰的時間，難為敵人還在山谷外守候呢?！暗嗡杀?！”劉備忽然想起《三國演義》里曹操的計策，他忙向劉古道說道，“二叔，眼下天寒地凍，想來敵人也不好過，沖鋒時奔跑速度不快，如果我們在山谷口多設(shè)障礙，便多一些放箭的時間?！?p> “計將安出？”劉古道不知道劉備又想出什么點(diǎn)子，驚異的看著他。
“很簡單，我們撬些土塊、石頭，再將樹枝，干草混合進(jìn)去，堆放在山谷口，再撬些湖上的冰塊放進(jìn)去，用水澆上去，立刻便成了石墻。只要堆得厚些，不但不怕箭射，還可在墻邊安置狼夾。”
“好！”劉古道一拍大腿，“事不宜遲，我這就安排人手?！闭f完他趕緊找了兩個獵戶，把劉備的計劃說了一遍。劉備忽然想起一件事，趕緊回山谷中找二胖。
劉備在湖邊找到二胖的時候，看見他正指揮幾個孩子添柴火呢，看見劉備走過來，二胖趕緊走過來，“主公，我剛才聽說劉二叔讓咱們燒水建土墩子，我在納悶?zāi)亍]聽說過水還能建土墩子的啊。”
劉備每次見到二胖這么憨態(tài)可掬的神情，都會聯(lián)想到將來要和他親如手足、出生入死的猛將張飛，所以對二胖，劉備由衷的喜歡。他拍拍二胖的肩頭，“按照二叔的話去做吧，那主意我知道，肯定管用。我來找你是問問看，你這邊能不能撥兩個人給我用用?！?p> “干嗎？”二胖子甕聲甕氣的問。
“剛才敵人送了一大堆箭進(jìn)來，我想找?guī)讉€人收一下，天亮了能用得上?！?p> “人多了沒有，只能給你一個，其他人都去撕布條拾拆伙去了。”
“行，你讓他到江頭那邊找我，我去看看那邊有沒有人手。”劉備轉(zhuǎn)身去找江頭。
過了小半個時辰，劉備從江頭和福娃娃那邊總共找到五個人，其中有一個是剛死了爹的二娃，他一臉的憤怒和仇恨，聽說是拾箭，吭也不吭一聲就跟在后面。就在這個時候，山谷外開始又開始往里面射箭了。劉備等這批箭射完，和這些隊員們到處找弓箭，不多一會就拾了兩三千支，不過有一些已經(jīng)不能用了。
“主公，這些箭怎么辦？”江頭那隊的順子問劉備。
“把箭頭折下來，全部收集好了，用咱們帶來的毒藥抹好，一會都帶到谷口去，我有用。”劉備打算把這些沒有箭桿的鐵矢頭倒插在雪地里，布一個小的“地雷陣”。同時他在想劉古道看到這么多弓箭的時候該有多興奮，要知道兵家有云：“軍器三十有六，弓稱首；武藝一十有八，而矢為第一?！庇纱丝芍冈趹?zhàn)爭上的重要性。
果然如劉備所料，這兩三千支弓箭立刻讓劉古道精神一振，趕緊讓孩子們把弓箭都分發(fā)給獵戶們。而山谷口的土墩子也已經(jīng)在慢慢的成形。
快到天亮的時候，土墩子終于弄好了，前后只用了一個時辰。劉備沒來得及高興，二娃過來告訴他那些箭頭都弄好了，大概有兩百來枚。劉備馬上召集了飛虎隊員，找了四個身體靈活的，跟著他摸到谷口土墩子外面大約六七丈的地方，一枚枚的把箭頭倒插下去，再趁著天明前的一陣黑退回來。這個“小地雷陣”能對敵人產(chǎn)生多大的傷害，劉備沒有概念，但是在戰(zhàn)場上，能活下去是最重要的，這一點(diǎn)沒人會懷疑，所以劉備知道自己要做的只是把所有有用的東西都能讓它發(fā)揮出作用。
＊＊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山谷外的一片樹林里響起，數(shù)百名弓箭手沖了出來，一直到離谷口還有四十步的地方，開始向山谷里射箭，一時間箭發(fā)如雨?？上н@個山谷之外是個斜坡，山谷占據(jù)高處。這些士兵既然不敢象夜晚那樣沖得比較靠前，箭雨對山谷里的人危害也就不大。
劉備、劉古道和獵戶們躲在土墩、樹木后面。劉備暗中嘆息敵人居然不給他們一點(diǎn)休息時間，因?yàn)榻^那邊要捆扎干草的一千支箭還沒有準(zhǔn)備好，剛剛弄出三四百支來。
“有什么辦法可以讓他們暫緩一下進(jìn)攻呢？”劉備正心急如焚，一支箭正射在他躲的樹上，他用力一拔，將箭拿到手中。只見箭尾上清楚的寫著一個“張”字。這是誰的部隊？劉備茫然的思索，但是始終想不起來這個“張”代表著這支軍隊隸屬于誰的手下。他轉(zhuǎn)手將箭交給身旁的劉古道，后者一看之后“哦”的一聲叫了出來。
“劉二叔。你知道這支部隊是誰的了？”劉備低聲問道。
劉古道面色沉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若我所猜不錯，這支部隊的大帥是張?zhí)?，也就是永壽元年帶兵攻打南匈奴，結(jié)果在上黨將南匈奴、烏桓、鮮卑聯(lián)軍打的大敗而歸的張奐大帥的兒子?！?（注：永壽元年是桓帝在位時期，為公元155年，張奐也是真人，張?zhí)蟿t是假的，是作者寫作需要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請讀者見諒。）
劉備聽的脊背后面發(fā)涼，問道，“這個張?zhí)蠋П绾?？?p> “虎父犬子?！眲⒐诺绖傉f完這四個字就讓劉備的心定下來了?！斑@個張?zhí)?，只知道依靠他老子的威名，其?shí)屁的本事都沒有，只知道克扣軍餉，這次應(yīng)該是想拿我們的人頭冒充軍功。”
劉備點(diǎn)頭，只要這個張?zhí)嫌袆⒐诺勒f的一半糟糕，山谷中的人就已經(jīng)有活的希望，何況劉古道這個人向來不說什么大話。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dāng)口，山坡下的樹林里又沖出一隊大約兩千人的步兵，手提盾牌結(jié)成隊形向山坡上沖過來。
＊＊
張?zhí)隙酥票跇淞掷锏臓I帳中，他沒有耐心在這個可以凍死人的地方耗了，這山谷里看來不會有多少獵戶，昨晚射死一個后根本沒有引起山谷里多大反應(yīng)，其他的多半嚇破了膽子，早知道就不聽軍祭酒沮賢的意見，昨天晚上就沖進(jìn)山谷里殺光算了。
山谷口忽然傳來一陣陣喊殺聲，他聽出那是自己部隊開始沖鋒的聲音，可是接下來就聽見這聲音亂了，其中夾雜著斷續(xù)的嘶喊聲。張?zhí)咸弦彩菐T兵的人，知道這聲音意味著什么?！安缓?，出事了”，他把酒杯一放，一把抓起旁邊的梨花槍，搶出營帳，翻身上馬?！案易摺?，他喊了一嗓子，親兵隊趕緊跟在他屁股后面向山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