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滿載而歸
很快，桌上便被擺上了一個大碗，那老頭嘿嘿一笑，似心有成竹一般，故意問道，“是你先還是我先？”
陸乘風(fēng)雙眼一瞇故作深沉的思索片刻之后道，“那就讓你先吧！別到時候輸了不服氣！”
良久，那老頭訕笑了兩聲之后，一手抄起骰子，提腕轉(zhuǎn)指，一陣清脆的響聲之后，那三粒骰子便是落入了碗里，活蹦亂跳的轉(zhuǎn)動起來。
“六！六！六……”那老頭身邊的幾位便是一臉緊張的大吼了起來，連同著四周的看客便也是口沫四濺，氣氛一時也是變得極為激烈。
片刻之后，第一顆骰子停止了轉(zhuǎn)動，那上面赫然就真是六點，緊接著，第二粒骰子也停止了，居然還是六。
那老頭眼見兩粒骰子都是六點，心中只道已是勝券在握，便是一臉得意的了陸乘風(fēng)一眼。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最后一粒骰子之上，隨著其轉(zhuǎn)動越來越慢，那上面的六點已經(jīng)隱約可以看清楚了，那老頭身邊幾人一時便是大喜過望，嘴角還不時揚起一絲譏諷之色。
要都是六，這就是俗稱的天豹子，除非對方也能擲出同樣的點數(shù)打平，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但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就在最后一粒骰子要停止轉(zhuǎn)動之時，陸乘風(fēng)便是意念一動，一道真氣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了過去，骰子略一震動正好撞到了另一粒骰子，待停止之時，卻見最后那粒骰子變成了五點。
兩個六一個五，其實基本上也可以稱之為天豹了，若是對方不出千，贏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的。
那老頭等人見擲出的點數(shù)不是天豹，心中雖是不是很滿意，但想到這個點數(shù)幾乎也可稱之為無敵了，便也釋然了許多。心下卻也覺得已經(jīng)贏了一般，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對面那個毫不起眼的小子。
眼下陸乘風(fēng)想贏，只有擲出三個六的天豹，但見他一臉淡然抄起了骰子，卻也不著急，只是轉(zhuǎn)過頭對著劉天賜道，“別說我不照顧你，這把我保證你下多少贏多少！”
聞聽此言，眾人都不禁笑了，笑這小子的大言不慚，這天豹豈是隨意就能擲出的，當(dāng)真是牛皮都吹上天了。
那劉天賜眼珠一轉(zhuǎn)，想來他也是從蜀山出來的，應(yīng)該是會使些法術(shù)。最關(guān)鍵的是之前幾把都贏了，而且他面不改色，信心滿滿。當(dāng)下卻是心一橫，沉聲道，“那我下……五百兩！”說著便是打開了手掌，向眾人示意。
眾人不禁心中一檸，心說這小子剛才輸了個精光，如今卻要被那少年騙了，竟然還獅子大開口，要下五百兩，等下別輸?shù)劫u身才好。
“他要是輸了，算我的，贏的話，你另外賠給他，如何？”
那老頭只當(dāng)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當(dāng)即便是一邊笑，一邊點頭答應(yīng)了。
“好……”
陸乘風(fēng)大喝一聲之后，手中的骰子便是扔了出去，在那瞬間他便是故意加大了力度，以便那些骰子持續(xù)轉(zhuǎn)動的時間長些，自己也好控制。
隨著他藏在衣袖下的手指靈巧的控制著真氣，前兩粒骰子便是緩緩?fù)Ｖ沽宿D(zhuǎn)動，一如他所料到一般，還真是兩個六點。
余下的一粒骰子還在繼續(xù)轉(zhuǎn)動著，眾人都有些情不自禁的睜大了眼睛，雖是有心想大呼出聲，卻是是在此迫于這老頭的面子不敢太張揚，但每個人的心跳卻是不自覺的快了許多，只等著看一場難得的好戲。
就在陸乘風(fēng)眉頭一展之時，那粒骰子停止了轉(zhuǎn)動，那上面赫然出現(xiàn)的竟又是個六點。
“三個六……”劉天賜全身一緊，呆滯片刻之后便是一蹦老高，忘乎所以的一把抱住了陸乘風(fēng)連連呼道，“我贏了……我贏了……你小子真是個賭神啊……”那模樣卻像是從未贏過這許多錢一般。
這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喊便是使得所有人都愣住了，全場都仿佛是在瞬間被冰凍了一般，只是呆呆的望了那碗里的那三粒早已停止轉(zhuǎn)動的骰子。
對面那老頭竟也是呆了一般，渾濁的雙眼透著一絲難以置身的神色。
陸乘風(fēng)雙眉一緊，單手甩開了早已高興得失去了理智的劉天賜，冷冷道，“除去抵押玉佩的二百兩，你把玉佩連同剩下的錢一齊交給我吧！”說著便是將那字據(jù)遞了過去。
這一聲提醒終于是使得那老頭回過神來， 但是他卻不自覺的將頭向樓上看了去，片刻之后才點頭去了柜臺。
就在陸乘風(fēng)感覺不對勁抬頭往樓上望去之時，他卻隱約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漸漸隱在了樓道，心下卻也沒多想，只道是輸了這么些銀子，懇求老板同意也是理所當(dāng)然之事。
那老頭卻也沒耍詐，將那些銀票和玉佩盡數(shù)賠給了他。從未見過這許多錢的陸乘風(fēng)心中倒也歡喜的緊，可那劉天賜拿著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卻是親了又親，儼然是遇見了自己的親爹一般，似已經(jīng)進入一種癲狂的狀態(tài)。
在眾人羨慕嫉妒的眼神中，陸乘風(fēng)與上官行兒便也隱在了大街之上的人群之中。那劉天賜緊隨其后追了過來，呼道，“掃把星，你這次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陸乘風(fēng)停住了腳步，回身掃了他一眼之后，便道，“十賭九騙，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完便是揚長而去。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劉天賜一時便是愣住了。不知何時，掃把星已經(jīng)真正變成了陸乘風(fēng)，一個讓他再也望塵莫及的蜀山弟子。兒時的記憶一時便是齊齊涌上心頭，他已記不清多少次帶著村里的孩子一齊欺負這個掃把星，對他百般侮辱，譏諷，而他卻總是保持著沉默，那個眼神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他時?？吹剿粋€人形單影只，滿身是傷的回到那個破爛的家，然后一個人獨自坐在桂樹下喝酒。不知何時，當(dāng)日的少年已經(jīng)悄然成長，三番五次的不記前仇幫自己脫險，恍惚間他竟然是有了一絲不知是慚愧還是內(nèi)疚的情緒在心中蕩漾……
在擁擠的人群中穿梭，他拉著她的手，來到了一家賣絲綢的地方，給她買了一條紫色的紗巾。當(dāng)少年親自將那紫色的紗巾系在女孩脖子上的時候，女孩便是迎風(fēng)笑了，那干凈的笑臉一如初出綻放的荷花，潔白而又出塵不染。
帶著銀子，陸乘風(fēng)御劍去了劉家村東頭，當(dāng)他從半空俯瞰那些正一臉悲傷的女子在墳前抽泣之時，看到他們懷中的嬰兒，一股悲憫之情油然而生。想當(dāng)年，自己也曾如他們一般無助，絕望。思忖間，他竟是將乾坤袋中的銀子拿出來扔了下去，元寶在半空中泛著淡淡的銀光，重重的砸了下去，隨之而來的還有些如天女散花般的銀票。
當(dāng)看見那些錢落在墳頭之時，那些人呆了半晌之后連淚水也來不及擦便是一擁而上，搶到錢的人，不禁抬頭望天，嘴里不住的感謝上蒼憐憫。
而陸乘風(fēng)卻是早先一步離開了，他心中知道，此時千言萬語的安慰還不如一錠銀子帶給他們的安全感。生逢亂世，既不能主宰自己的生死，哪怕是能每天吃上肉，或者能讓懷里的孩子多些奶吃也是好的，這就是生活。
自劉家村離開之后，他又去找了陸平安，將剩下的錢拿出一半給了他，“我們是兄弟，理應(yīng)有福共享！拿著這些錢，你去開個大點的店子，也總比在此餐風(fēng)飲露要強的多！”
陸平安如年邁的老人一般顫巍巍的接過那些錢時，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楚，千言萬語便是如鯁在喉，一滴淚水終是忍不住，順著臉龐滑落而下。
要知道，這些錢可是他全家掙好多年都掙不來的，如今卻真真實實的擺在眼前，真是如做夢一般，難以置信。
看著他這般模樣，陸乘風(fēng)卻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再次強調(diào)，下次找你，我一定要看到陸家紅塵酒的酒香傳遍十里八鄉(xiāng)！”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的！”陸平安長長的吸了下鼻子，繼而是擠出一個笑臉道，“你也一定能成為一代大俠的！”
“大俠？”陸乘風(fēng)聞言便是仰天大笑，御劍而去。
沿途，上官行兒突然好奇的問道，“那些人曾經(jīng)那么對你，還要把你趕出劉家村，你為什么還要對他們那么好呢？”
“我曾經(jīng)以為，我可以恨那些人一輩子,可是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便忘了什么是仇恨了！”
聽著他風(fēng)輕云淡的笑聲，上官行兒便是嘆了口氣道，“你呀！就是愛逞強，別人害了你也不知道記仇，還是你真想做什么大俠??！”
再一次聽到大俠這個詞，陸乘風(fēng)還是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這世間哪有什么大俠??！所謂的大俠，不過是沽名釣譽，我只是遵從師傅的話，所謂道自在心中嘛！而且三娘當(dāng)初不是還問了我們一個問題嗎，如果我也以牙還牙，那我不就和他們一樣在作惡了嗎？”
“可是，他們都是害你的人?。 ?p> “只要他們不傷害你，不傷害我身邊的人，那就夠了！”
“你真是個前所未有的大豬頭，笨蛋……”
罵這話時，上官行兒是笑著罵的，至少剛才一番話，已經(jīng)讓她漂泊的心有了歸屬，一個在她受傷了，隨時可以依靠的肩膀。
“我只愿做你心里的豬頭……”
柔情似水，甜言蜜語，兩人的笑聲在半空中回蕩，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