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屠殺有理，瘋了也好

　　　　殺人者就是那個叫古瑞的新兵，今年才十八歲。自從被李嚴趕去執(zhí)行了一次殺俘任務(wù)之后，整個人忽然就沉默起來，老是自個兒蹲在角落里自言自語，有時候還抹眼淚。孫二小巡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但只是安慰了兩聲，卻沒想到兩個時辰后就出事了。

　　一個老兵覺得古瑞煩人，罵了他兩句鳥蛋，沒用的東西。結(jié)果古瑞忽然之間暴起，一下子掐住了老兵，老兵反應(yīng)過來，隨便一記飛膝將他頂翻，帳內(nèi)其余人見一個新兵居然敢先動手，當(dāng)下圍過去拳打腳踢。等孫二小聽到聲音再趕過來時，那個古瑞已經(jīng)是鼻青臉腫渾身淤青了。

　　并沒注意到古瑞神神叨叨的表現(xiàn)，罰了那個老兵跑步以后，孫二小以為沒事了，又回自己帳篷里學(xué)寫字，并沒有隔離古瑞和那老兵。

　　最后，跑累回帳的老兵警告了古瑞幾聲倒地睡覺，沒過兩刻就被劈了。

　　古瑞完全瘋狂了，滿眼通紅的還要砍人，而且是毫不區(qū)分地砍殺過去。帳內(nèi)的士兵從最初的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來不及拿兵器，紛紛逃散。古瑞見大家逃了，跟野獸一樣，大聲嘶吼，被聞訊趕來的王賢一招打翻。

　　李嚴趕到的時候，古瑞已經(jīng)被綁在一根樁子上，許多士兵都在圍觀。要不是閻烽在，那些被他趕得跟兔子一樣的士兵早就過去毆打泄憤了?？吹絼e將到來，大家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你為什么殺人？”李嚴大聲喝問：“為什么要殺自己的戰(zhàn)友？”

　　古瑞齜牙，好象已經(jīng)不認識李嚴，回答了兩個字：“嘻嘻。”

　　李嚴知道這個兵已經(jīng)廢了，也不再理他，回頭對士兵們說道：“我不管是什么原因！在我的軍隊里，永遠不能對自己的戰(zhàn)友下手，否則就是最重要的刑罰！”

　　正要宣布對古瑞執(zhí)行死刑。那個古瑞忽然又冒出一句：“后頸砍上一刀，推下坑去！”

　　李嚴呆了呆，隨即反應(yīng)過來，神色不動地繼續(xù)說道：“我再對參加昨天行動的士兵說幾句！你們……你們不殺人，就會被別人殺，就會被砍個半死扔下坑去。你們是士兵，要想的不是自己殺了人，應(yīng)該是自己怎樣殺死別人，怎么不死得這么窩囊?。。　?p>　　“這是什么世道？你們要做流民連飯都吃不上，到最后或許還得吃人！這是誰的罪孽？是那些賊軍，是一切為軍如匪的家伙！你在戰(zhàn)場上不將他殺了，他們就得去禍害人，就得逼出千萬流民吃人肉！對禽獸要怎么做？就得用禽獸手段！”李嚴盯著下面的人群大聲問道：“你們要說有的敵也是迫不得已，但咱們當(dāng)兵，分辨得過來嗎？要怪，就得怪他們生錯了時候，當(dāng)錯了人！”

　　有的人在人群中的士兵低了頭，他們正是當(dāng)日被強制去協(xié)助代北軍殺俘的那些新兵。他們殺了人以后也一直陷入一種惡心的情緒中，雖然沒有古瑞那么極端，但心里也很不舒服。李嚴說的話讓他們心里有了點安慰，雖然未必能消解心中的壓抑，但卻是通暢了許多。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李嚴看了看被綁在樁子上的古瑞，一個年少的良家子弟，因為刺激而成了瘋子、殺人犯。但這不是現(xiàn)代，可以精神鑒定，可以無罪釋放。這是唐朝，這是軍營！

　　只能怨你自己，做了亂世人卻沒有一點禽獸的覺悟。李嚴搖頭，老子比你更懂得人文主義，現(xiàn)在怎么樣？嗯，你瘋了也好。

　　想到這里，李嚴下令：“這個沒用的東西給我亂棍打死！”

　　這聲令下，一個年輕人頃刻間化為肉泥。

　　“孫二??！”李嚴并沒有回頭去看執(zhí)刑，接到執(zhí)刑完畢的報告后開始處理責(zé)任人。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孫二小疏于管理是殺人事件發(fā)生的一個重要原因。

　　孫二小知道自己有責(zé)任，甚至于在內(nèi)心覺得自己是這個事情發(fā)生的罪魁禍首，想起被殺的那個老兵和古瑞，心里充滿愧疚。因此，一聽到李嚴叫自己，立即出列，跪了下去。

　　李嚴毫不猶豫地給了孫二小一鞭子。

　　孫二小挨了打，卻不敢于抬頭，反而把頭埋得更低。

　　又是一鞭子，士兵們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反而條件反射地立正起來，站得筆挺。

　　“知道為什么抽你嗎？”李嚴大聲問孫二小。

　　孫二小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是我沒管好隊里的事務(wù)……是失職?！?p>　　“放屁！”李嚴的語氣毫無感情色彩，盡管他比較喜歡這個兵：“你給我聽好了，抽你是因為你作為軍官，沒有上官命令居然隨便下跪……你們也都給我聽好了！兵是有尊嚴的！只有有尊嚴的士兵才能打好仗，才能不像賊軍那些俘虜狗一樣被宰了！明白嗎？”

　　“明白！”所有在場士兵都大聲回答。

　　“你們記?。≤娭凶畲蟮氖情L官和軍法！”李嚴對士兵們的反應(yīng)還算滿意，轉(zhuǎn)向?qū)O二小：“這件事的確是你的錯，你回頭做什長反思去吧……隊里的事交給王賢！”

　　孫二小連忙立正領(lǐng)命。

　　“把尸體埋了，解散！”李嚴下達隨即命令。

　　這是李嚴軍中第一個心理問題引起的血案，但絕對不是最后一個。李嚴陷入了思索中，怎樣才能避免呢？現(xiàn)在這個時代沒有心理醫(yī)生，即便是有，人在戰(zhàn)爭環(huán)境下也難免性格扭曲，就好象美軍一樣，如果自己這邊也厭戰(zhàn)情緒彌漫，那可真成了大問題了……

　　“你說，以后會不會出現(xiàn)一個營的古瑞？”李嚴問一直沒說話的閻烽，卻更像是自言自語：“不知道今天說的有沒有用……”

　　閻烽說道：“別將鼓動人心之法在如今十分難得，我軍得益不少啊。“

　　李嚴想了想，問道：“其他軍隊里有沒有這種情況？“

　　閻烽一笑：“別將以為各鎮(zhèn)不知道劫掠屠戮的壞處嗎？兵始終是血肉之軀，年年打仗下來，若不給他們發(fā)泄之途，恐怕更是危險啊……至于新兵，別將鍛煉之舉并無不妥，只有血見多了才能打仗!如這個古瑞一般，本來就該當(dāng)兵，瘋了也好……”

　　屠殺有理？瘋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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