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天楊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改變了他原來的計(jì)劃。他原來的計(jì)劃是盡快殺了害小龍和“岳天楊”的兇手,然后直搗“秋風(fēng)幫”老巢救出倩兒讓阿貴把倩兒帶回去,而他則去找他的仇人抱仇再設(shè)法找到柳依雪和他的孩子,然后他們一家人歸隱在一處清靜之地過安穩(wěn)日了。但如今這個計(jì)劃以不太現(xiàn)實(shí)了。十九年后的江湖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一回事了。他沒想到“秋風(fēng)幫”那么龐大,高手又是那么的多,而且?guī)椭魇捛镲L(fēng)又是如今江湖第一高手。想輕易救出倩兒已是不可能了,他得花時間與“秋風(fēng)幫”周旋。
還有個萬飛龍,那更是他恨到骨頭里的人。沒想到萬飛龍如今成了武林盟主,手下又填那么多高手,他想輕易殺他也同樣是很難了。他也得花時間和精力去和“飛龍山莊”周旋。他只是個人,而且是一個人,卻要同時和江湖上兩股最大最可怕的勢力去斗!
他第一次有的力不從心和孤立無援感。但是無論有多么艱難多么兇險(xiǎn)他也絕不可能逃避了。也許在他重入江湖的那一刻就已站在了沒有退路的懸崖邊上了。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能躍過懸崖到達(dá)生的對面。第二是躍不過去墜入谷底跌個粉身碎骨。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第二種可能性出現(xiàn)在他身上的機(jī)率比較大。但是就算摔個粉身碎骨他也要一拼,就像十九年前那個夜晚他跳下懸崖做一拼一樣。
清晨岳天楊把阿貴和岳小鈺叫到他房里。他對阿貴說:“阿貴我決定讓你先回去?!?p> 阿貴問:“為什么?難道我做錯什么樣事了嗎?如果岳老爺你哪不滿意竟管罵我,打我也行?!标愘F有些著急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岳天楊對阿貴說:“你做得很好,我非常滿意。但是現(xiàn)在情況跟我事先想的完全不一樣了,秋風(fēng)幫的勢力太大了,我短時間內(nèi)根本救不出倩兒,而現(xiàn)在這里很危險(xiǎn),你一點(diǎn)武功也不會非但幫不了我們我還得分心照顧你。你現(xiàn)在回去吧,你告訴你們老爺,不管有多難,我對他承諾過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阿貴還想說什么,岳小鈺說:“我二叔說的對,阿貴你還是回去吧,我知道你的心,但是你根本就幫不上我們,反而會給我們填麻煩?!?p> 阿貴很不情愿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真是不想走,因?yàn)槔蠣斀探o他的任務(wù)他還沒有完成。
阿貴把身上的錢全拿出來說:“岳老爺岳小姐,你們想吃什么喝什么竟管花,可千萬別苦了自己。我不在你們身旁伺候,你們可都得好好保重?!?p> 阿貴眼中有淚光閃現(xiàn),岳天楊心里很感動,這個不懂一點(diǎn)武功的后生卻這樣重情重義,相反那些欺世盜名被稱作大俠的人卻是那么卑鄙無恥。
岳小鈺把一張銀票硬塞給阿貴說:“路上小心點(diǎn),回去告訴我大伯和我媽,我很好叫他們不要為我擔(dān)心。再告訴他們我一定會替我爹和小龍抱仇和奪倩兒姐的。”阿貴難過的點(diǎn)點(diǎn)頭。
阿貴走后岳天楊意味深長地對岳小鈺說:“小鈺,現(xiàn)在我身邊只有你了,我們倆就一起面對日后的事吧?!?p> 聽了這話岳小鈺心潮澎湃。她堅(jiān)定地說:“二叔,不管有多難多危險(xiǎn)小鈺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并肩做戰(zhàn)?!?p> 岳天楊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欣慰,畢竟他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有一個美麗、善良,勇敢的女孩子。岳天楊在這一刻萌出一種可以戰(zhàn)勝一切的信心。
岳天楊和岳小鈺下樓吃飯,他們看到黃嬌一個人坐在一張桌旁顯得孤伶伶的。這叫他們感到奇怪,像黃嬌影子一樣的何孝儒哪去了?黃嬌看到了他們,她像他們招手。岳天楊和岳小鈺過去坐下。
黃嬌笑著說:“你們想吃什么?這頓我請。不過午飯和晚飯得你們請我?!?p> 岳小鈺還是很納悶何孝儒哪去了,她四下看也沒看到何孝儒和他手下人和影子。
黃嬌說:“別看了,姓何的今天一大早就帶著他的人走了。”
“走了?”像黃嬌最忠誠的奴才一樣的何孝儒居然丟下黃嬌一個人走了,這叫岳小鈺難以理解。
“他為什么要走?”岳小鈺這么一問黃嬌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悲傷之色。
岳天楊心想這么陽光燦爛的姑娘如今顯出悲傷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如果黃嬌能用得上他那他一定幫她,因?yàn)樗屈S玉同的女兒。
黃嬌說:“今天天還沒亮有一個人趕了幾天幾夜的路從河南跑來送給他一份信,信上說他爹病的快要死了,所以何孝儒就丟下我一個人帶著他的手下心急火燎回去了?!?p> “原來是這樣,那你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去?”岳小鈺問她。
黃嬌笑了,她說:“我干嗎和他一起回去?我又不是他媳婦。還有——那份信其實(shí)是我寫的,他爹根本就沒有病的要死?!?p> “是你寫的!”岳小鈺真不知黃嬌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岳天楊則苦笑了一下,真沒想到這丫頭什么事都能想得出來并且能做的出來。黃玉同有這樣一個女兒真不知是感到驕傲還是頭痛。
黃嬌伸出三個手指頭對岳小鈺說:“姓何的像鬼魂一樣整整跟了我三十天了,如果我再不想一個辦法讓這個家伙離天我那我可真要發(fā)瘋了!”黃嬌一臉的無辜委屈,倒像是別人耍了她一樣。
岳小鈺仍覺得她做的有些過分,她說:“你不是很喜歡他嗎?為什么還要騙他?”
“什么!我喜歡他?”黃嬌有些難以相信岳小鈺竟以為她喜歡何孝儒,“真是開天大的玩笑,我怎么會喜歡上他,他這個人長得像個女人功夫又那的差又沒主見又沒骨頭我根本就看不起他,如果讓我喜歡他還不如讓我喜歡你二叔呢?!边@話一出口黃嬌馬上吐了下舌頭羞赧的看了一眼岳天楊臉也紅了。這句話她可是詞不達(dá)意純屬無心的。
岳小鈺笑著打趣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不會是把心里話說出來吧?”
岳天楊有些坐不住了,他對岳小鈺說:“小鈺別亂講?!?p> 岳小鈺也吐了下舌頭。岳天楊心想這倆孩子怎么說話都沒遮攔了。
黃嬌忙糾正說:“我的意思是讓我喜歡他還不如喜歡你二叔這個相貌兇惡的老頭子呢——”她又趕緊閉上了嘴,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竟把一件事解釋不清楚了。
岳小鈺則看著她笑。
“小二!你死了,還不快給本小姐上菜!”黃嬌叫了起來。有些事情有時候也的確是越想解釋清楚但又越解釋不清楚,解釋不清楚的時候不妨“叫菜”。
飯菜上來后三人開始吃,黃嬌的話明顯少多了,并不時偷偷拿眼瞄岳天楊。岳天楊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他不習(xí)慣把心里的反應(yīng)寫在臉上。畢竟他已四十二歲不再是年輕人了。聽黃嬌剛才稱他為老頭子他也真意識到自己老了,任何人面對無情而又催人老的歲月心里都會有很大感慨的,他現(xiàn)在就感慨萬千。
杜湘走進(jìn)了酒店,他腋下挾著他的刀,雙手揣在袖里,頭發(fā)和衣衫上還掛著幾根麥草,臉也沒洗,整個人落魄的宛如剛從牢里放出來的一樣。
岳天楊看到了他,他太感謝杜湘救了岳小鈺使她免遭蹂躪、也使他免遭了深深的自責(zé)。
他向杜湘揮揮手,杜湘走到他們桌前。“早上好?”他問候三人。
他像是剛睡起來,目光懶得就像是太陽地打盹的小狗。
岳天楊說:“我想請你吃頓飯不知賞臉不?”
黃嬌對岳天楊說:“我請你吃飯你又用來請別人,你可真會做人?!?p> 岳天楊對她說:“這頓飯的錢由我付,用不著你操心?!?p> 黃嬌討了個沒趣小嘴噘了個老高。她很生氣。
杜湘笑著對岳天楊說:“看來就是不想吃你這頓飯也不行了,說實(shí)話不怕你們笑話,我現(xiàn)在身上的錢只夠喝一碗湯?!?p> 岳天楊更是對杜湘有好感了,一個絕頂高手窮困成這樣只能說明他的為人他的品性是多么的光明磊落,不取一分不義之財(cái)。
杜湘坐下,他對岳小鈺笑了笑。岳小鈺真不知自己該用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和態(tài)度來對待這個人。說實(shí)話她對杜湘沒什么好感,但杜湘卻又偏偏救了她,怎么說也是她的恩人,她也對他笑了笑,但這笑是虛與委蛇的。
杜湘對黃嬌也笑了笑,黃嬌也對他笑了笑,她對杜湘的笑比岳小鈺的還要虛偽。
她剛才在岳天楊哪討了個沒趣便趁機(jī)想消遣岳天楊。她笑著問岳天楊:“這個要飯的一定是你的親戚吧?”
岳天楊說:“他是我的朋友?!?p> 現(xiàn)在他真把杜湘當(dāng)朋友看。一個雖然其貌不揚(yáng)又邋遢又窮但是卻很令他尊敬的朋友。岳天楊把一副筷子放在杜湘面前并親自為他倒上酒。
“你這個要飯的朋友是不是……”黃嬌后半句嘲諷的話象突然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因?yàn)槎畔姘岩赶聮吨牡斗诺搅俗郎先ソ釉捞鞐钸f來的酒。黃嬌盯著杜湘的刀,她看到了刀鞘上鐫刻著的雙破鞋,然后她又重新審視著杜湘,那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個病入膏肓的人。
“你是杜湘?”黃嬌帶著一份置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