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等等”,
“嗯”?
李喬打開車門,正準(zhǔn)備上車,雪后初霽的天氣比下雪更冷,車門開到一半,里面的暖氣涌出,很快車窗上就開始起霧了。
“你的圍巾”,
李喬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圍巾,“有問題嗎”?李喬心想。
李喬現(xiàn)在一身行頭都是洛巴羅夫給他的,一整套的基輔迪納摩的裝備,褲子,羽絨衣,當(dāng)然還包括每個基輔迪納摩球迷都必備的球隊圍巾。
李喬圍圍巾的方式和中國小孩打紅領(lǐng)巾的方式一樣。
狄安娜跑過來,幫李喬解下圍巾,重新圍了一遍,然后說:“呵呵,現(xiàn)在有點像地道的基輔人了”。
李喬看了看自己,包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他不明白狄安娜的話,但他很感激的親吻了一下狄安娜的臉頰,說了聲,“晚上見”。
但是很快李喬就明白狄安娜話里的含義了,車開出不久,李喬就看見大街上很多人都圍著和自己一樣的圍巾。
“哦,圍巾?呵呵,幾乎每個基輔人都會有一條的”,洛巴羅夫說。
“在冬天,如果你要辨別他是不是基輔人,就看他脖子上有沒有基輔迪納摩的圍巾就行”。
“這么夸張”?李喬問。
“會嗎,喬?記得我爸爸在我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帶我去基輔主場看球,當(dāng)時他就給我買了小號的圍巾”。
“對基輔人來說,一生中三件事是不可能逃脫的”。
“哦,什么”?
“死亡,稅收,和基輔迪納摩”。
“呵呵”,李喬呵呵笑了。
“我還以為是,死亡,伏特加,和基輔迪納摩”。
洛巴羅夫聽完,說:“哈哈,喬,你的說法與眾不同,我還第一次聽人這么說,看來雖然你來了不久,但是已經(jīng)開始了解基輔,了解烏克蘭了”。
*****
在基輔迪納摩的球員更衣室里,李喬換好了球衣,因為怕冷,還特意在球衣里面穿了一件保暖內(nèi)衣。
李喬在鏡子前看了看自己,對自己很滿意。
“很酷的鞋子”,
李喬轉(zhuǎn)身看見是普拉希米。
“洛巴羅夫送我的”。
“哦,就是那個帶你來的大人物”?
“大人物”?
在李喬心里,洛巴羅夫是和藹的長者,當(dāng)然他知道洛巴羅夫在俱樂部的地位,只不過在李喬的腦海里從來沒有把洛巴羅夫和大人物聯(lián)系起來。
李喬點點頭。
普拉希米過來小聲的說:“你最好不要在別人面前提起”。
“為什么”?
“如果引起他們的嫉妒,你的處境會不好”。
“謝謝你的提醒”。
聊了幾句李喬了解到,普拉希米是3歲跟隨父母移民烏克蘭,在8歲的時候進入了基輔迪納摩U9青訓(xùn),因為是黑皮膚,在隊里一直受到欺負。
“他們會打你”?李喬問。
普拉希米搖搖頭說:“不會,他們不敢,如果那樣可以告到俱樂部,他們會被開除”。
“那怎么欺負你”?
天真的李喬以為欺負就是罵你,或者打你,而李喬不知道有一種欺負比打你,罵你更讓你難受,那就是冷暴力,對,就是孤立你。
這也難怪,李喬從小就人緣很好,從幼稚園開始就不缺朋友,所以他從來沒有體會過什么叫冷暴力。
而普拉希米恰恰相反,作為一個生活在白人占主導(dǎo)的烏克蘭的黑人,普拉希米從小就深刻的體會到別人對自己的異樣眼神,和那種有意的孤立。
“那你為什么來烏克蘭”?
“為了錢,為了生活”。
李喬看見普拉希米低下了頭,普拉希米遭受的東西是李喬暫時不能理解的,但是李喬理解的是普拉希米的無奈。
“如果你愿意,以后我們就是朋友”。
普拉希米露出了笑容,李喬發(fā)現(xiàn)普拉希米笑起來其實是很好看的。
李喬看見了普拉希米腳下的球鞋,看起來很舊。
“我答應(yīng)明天送你一雙新球鞋”,
普拉希米聽了以后非常的感激,倒不是因為一雙球鞋,當(dāng)然普拉希米也確實是因為缺錢才穿舊鞋,更重要的是李喬的態(tài)度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第一次有人對他好。
“我從中國來,你從阿爾及利亞來,我們成為朋友,用中國人的話叫做緣分”,李喬不知道怎么用英語說緣分,而是用destiny,英語命運這個詞。
沒想到的是普拉希米竟然一聽就懂了,看來中國人是對的,真正的緣分是不需要解釋的。
當(dāng)然李喬也沒什么錢,但是李喬想如果和洛巴羅夫“撒撒嬌”,不知道能不能要來一雙,真不行那只能咬咬牙,拿出自己的錢去買一雙了。
*****
兩人離開更衣室,走在走廊上,基輔迪納摩俱樂部幾乎每棟建筑,不管是成年隊,還是青年隊,在走廊上絕對不會空著,而是貼滿海報,上面是球隊的歷史。
有球隊各個時代的球星,也有球隊各個年代奪得冠軍歡慶的場面,走廊一處展示櫥窗里還有獎杯,獎盤,普拉希米告訴李喬那些都是復(fù)制品,真正的真品在俱樂部總部。
在天寶的時候,學(xué)校的走廊裝飾的是漂亮的花崗巖和風(fēng)景畫,而這里的裝飾是“榮譽”,李喬有些羨慕,“什么時候中國足球也能用榮譽作為裝飾品呢”?
李喬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出現(xiàn)在這些海報里,成為別人羨慕的偶像,走著走著,來到了一件球衣面前。
那是舍甫琴科的球衣,上面簽了名,不用猜都知道應(yīng)該是舍甫琴科的簽名球衣。
“這也是復(fù)制品嗎”?李喬問普拉希米。
“不,這是真的,舍甫琴科去年回到自己的母隊基輔迪納摩,當(dāng)時他簽名送給俱樂部青訓(xùn)營的”。
“當(dāng)時你見到舍甫琴科了”?
普拉希米點點頭,依然顯得很激動。
看著看著,李喬伸手去摸那件球衣,普拉希米本來準(zhǔn)備阻止,但是他不好意思說出口。
就在此時,一聲大嚇,李喬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縮回了手。
李喬轉(zhuǎn)眼一看,剛才嚇唬自己的人就是昨天副教練介紹的球隊隊長——科賓。
對方跑過來嘰里呱啦的,李喬聽不懂他說什么,但是從普拉希米臉上越來越難看的表情推斷,估計不是什么好話。
原來科賓是責(zé)怪普拉希米沒有阻止李喬摸球衣,這件舍甫琴科的親筆簽名球衣在俱樂部青訓(xùn)營里就如同圣物一般。
它激勵著這些年輕人有朝一日要像舍甫琴科一樣,出人頭地,成為偶像,成為旗幟。
所以平時大家就是看球衣都要抱著恭敬的態(tài)度,根本沒人敢去摸球衣,因為在大家看來,那是對偶像的褻瀆。
可以說科賓的激動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道理的,但是李喬怎么知道其中的原委?
李喬以為科賓又是沒事找事,找自己的麻煩,心里非常不高興。
更讓李喬不爽的是摸球衣的是我李喬,你去罵普拉希米干什么?
一方面科賓覺得普拉希米在隊中很久,懂得規(guī)矩,應(yīng)該要提醒李喬,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科賓對李喬什么來頭還沒有摸清楚,他知道布洛欣不喜歡李喬,但是他也知道李喬是洛巴羅夫帶來的。
科賓的腦海里想的很多,但是李喬卻沒有這么多的想法,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你要找我麻煩。
李喬一把揪住了科賓的領(lǐng)子,用英語說了,to*me,沖我來。
這一變化,不僅科賓始料不及,連一旁的普拉希米也看呆了,畢竟平時在隊里誰敢惹科賓,就算受了氣,也只能忍了。
現(xiàn)在看見一個新來的中國小子揪住了他們眼里“高高在上”的隊長,普拉希米能不傻嗎。
科賓過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反了你了”,連連用烏克蘭語爆粗口。
李喬也火了,用力一推,科賓沒有想到李喬還敢推自己,平時都是他推別人的,什么時候自己被人推過?
因為沒有料到,所以被李喬一推,往后一摔,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
一旁的普拉希米撲哧一笑,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本來是不應(yīng)該笑的,但是他實在忍不住,因為太好笑了。
科賓怒火中燒,失去了一切理智,他平時雖然為人傲慢,但是知道一個最基本的底線,那就是打架是要開除的,如果被開除,那自己的一輩子就毀了。
這也就是為什么青訓(xùn)營里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但是從來沒人打架的原因,這次,一個中國小子改變了俱樂部的歷史,是的,基輔迪納摩青訓(xùn)營里第一次有人打架。
10歲的李喬和12歲的科賓扭打在一起,普拉希米嚇傻了,他知道俱樂部的規(guī)矩,打架是要開除的,他不希望自己新交的朋友被開除,所以他不敢喊人。
但是他勸了勸,可怎么也勸不開,看兩人臉上都掛了彩,普拉希米擺脫了平時軟弱的個性,靈機一動,喊了聲:“布洛欣教練,早上好”。
此言一出,科賓幾乎是條件反射,比當(dāng)年巴甫洛夫的狗還聽話(巴甫洛夫,著名的心理學(xué)家),馬上立正站好。
但是過了半天沒看見布洛欣沒有過來,才知道自己上當(dāng)了,再一看,李喬,普拉希米已經(jīng)桃之夭夭了。
刺客柔情
這一章其實有點脫離現(xiàn)實,我們都有過做新人的經(jīng)驗,面對別人的欺負,都會忍,但是我筆下的李喬不會忍,你打我?我就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