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嫌你窮怕你富

　　班車到鎮(zhèn)上已經(jīng)是五點多，等他們再將年貨拉回家里，已是夜里近七點。

　　200塊錢的貨，在八十年末已算是一筆大錢。

　　大家都小心翼翼將其擺放好，縱使有些饞那瓜果煙酒、飲料，但也知道這是拿來賣錢的，只字未提嘗嘗鮮之類的話。

　　夜里隨意吃了些土豆疙瘩面，兩老擔(dān)心小兩口趕一天路累著，也就讓他們早早歇息。

　　次日醒來，1月31日。

　　馮春妮也沒急著出攤，休整一日，將年貨標(biāo)價都寫了個明明白白。

　　趁著空閑，她和付洪生打算去街上采購些米面油回來。

　　賣吃食那5天，幾乎清空了整個地窖。

　　囤的土豆與紅薯所剩無幾，哪怕是面粉、糯米粉也用去不少，做糖葫蘆的果子，更是早早用光，最后還是從付家舅舅哪兒買來的。

　　若不是食材快耗光，兩老怕是還要去賣薯條。

　　馮春妮忙讓二老好好歇歇，之前出攤五日，每日天不亮起來，為了盡快賣完，大家伙經(jīng)常是挑著東西游街串巷，著實太過辛苦。

　　現(xiàn)在賣年貨，兩三人找個固定的地方，擺上即可。

　　兩老念叨著可惜，哪怕不賣薯條、糖葫蘆，也打算幫兒媳婦賣年貨。趁他們還有力氣，能幫一點是一點。

　　盡管耗費的食材有點多，但能從最初的十幾塊成本，發(fā)展到現(xiàn)在翻了幾十倍，也算值了。

　　除開她手頭上308元現(xiàn)金，還囤著200塊錢的年貨。按照她的預(yù)計，連本帶利起碼能賣個400元。

　　這樣一來，到時候就有近七百元的現(xiàn)金。

　　700元，正好每個人平分90塊，剩余70則拿去充公買肉、油米面等年貨。

　　……

　　休整一日后，已是2月1日。

　　清晨，馮春妮跟付洪生拉著板車下山。

　　付洪生耽擱了幾日不曾彩排，哪怕很想陪著她去擺攤，但上午還得去排練，所以早上由兩老陪著她出的攤。

　　學(xué)生們正放寒假，小學(xué)門前都是空地，四周來來回回人不少。

　　馮春妮干脆將攤子，擺在學(xué)校門前。

　　她直接將板車輪子卸了下來，找了幾塊磚頭將車固定住，上頭鋪上塊布，年貨整整齊齊擺在上方。

　　鎮(zhèn)上就一條中心商鋪街，哪里出了新鮮玩意，一眼就能被人瞧見。

　　大家聞著風(fēng)聲，立馬跑過來看。

　　付勇軍一家仍在街上擺攤賣早餐，他本以為付家吃食賣不下去，歇了心思，沒想到人家轉(zhuǎn)眼又賣了年貨。

　　付勇軍趕忙撇下自家老娘，跑到馮春妮攤子前查看。

　　他定睛一看，大白兔奶糖、果丹皮、金幣元寶巧克力、娃娃們喜歡的跳跳糖，汽水啤，我滴乖乖還有大前門、紅雙喜……

　　這婆娘哪里搞來這么多新鮮玩意？

　　之前付家賣吃食，他還悄悄買了份，口感還不錯，但也就賣個新鮮，這玩意又不能填飽肚子，也就小娃娃喜歡。

　　可這回，付家的小攤也太齊全了吧！

　　怕是鎮(zhèn)上小賣部，賣的年貨，都沒這小攤齊全。

　　哪怕是他，都忍不住想要掏錢買上些。這煙酒往家里頭一擺，過年發(fā)上一根華子忒有面子，就是拿去送禮也杠杠的。

　　鎮(zhèn)上的鄉(xiāng)親，想的可不都和付勇軍一樣。

　　瓜子糖果可是過年必買的，哪怕買的少些，家里也要備上，有客人來才有東西拿出手。

　　特別是馮春妮攤子有不少新鮮玩意，這年貨可比去年時興。

　　“聽說城里人都愛吃這酒心巧克力，賊好吃?！?p>　　“能不好吃嗎？你也不瞧瞧多貴，還不如多買半斤水果糖?！?p>　　“咱吃不起，給我娃買兩個嘗嘗鮮?！?p>　　“……那我也給我娃買一個?！?p>　　她們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總不能讓自家娃娃虧著。人家有的，自家娃娃沒有，這心里怎么想怎么難受。

　　馮春妮拿著秤，有些忙不過來。

　　幸虧有兩老在旁幫忙招呼客人、裝袋子，也時刻顧著有沒有人貪小便宜、順走一些東西。

　　200塊錢的貨，已經(jīng)不算少，馮春妮已做好賣上十天的打算。

　　可按這勢頭，頂多五天就能賣完。

　　臨近過年，趕集的人越來越多。

　　不能坐車的老人家，紛紛在鎮(zhèn)上淘年貨，誰家的好、誰家的新鮮就去誰家。

　　附近小商店的老板，都被吸引了過去，忍不住上前詢問馮春妮，這年貨都哪兒批發(fā)來的，他們也去瞧瞧。

　　馮春妮仍舊那套說辭：“好幾個地淘的，當(dāng)時走的急也沒記住位置，還遇上市里來的貨車，下回來不來，咱也不知道?！?p>　　她賣的年貨多又雜，瞧著也不像一個地買的。

　　大家只當(dāng)她不愿意說，心里嘀咕幾句，也不好意思再問。

　　趕集的人多了，馮春妮還遇上了遠山叔和他媳婦。

　　兩人先是驚訝馮春妮小攤這么紅火，付家嬸嬸心里有些不適，擺著個臉隨手在攤前抓了一把瓜子。

　　付家嬸嬸嗑著瓜子，嘗著味道別提還真香，鹽香夠味。

　　兩老有些不喜，這弟妹還真不把他們當(dāng)外人……

　　當(dāng)初孩子們上學(xué)，借錢的時候，可是一個勁的喊窮，轉(zhuǎn)眼人家就蓋了新房、買了三輪車。

　　“喲，嫂子，你和大哥擺攤掙了大錢，怎么也不帶遠山一把？”

　　“咱啥也不懂，都是春妮這孩子能干，我和孩子他爸都幫不上忙。”付媽說時一臉憨厚：“啥有錢人，還是遠山能干?！?p>　　付家嬸嬸輕笑一聲，眼里帶了些神氣。

　　“遠山他成天忙，有啥好？開春了又得給人拉磚，地里頭的活都沒人干，不像大哥、我侄能在家做活?！?p>　　“我說嫂子，你們下地，就讓你兒媳給你們在家做飯，一個新媳婦不能成日拋頭露面?！?p>　　說著，付家嬸嬸又抓了把瓜子。

　　“你們找不到活干，也沒辦法?！?p>　　“……”

　　馮春妮在旁聽得嘴角一抽，付家嬸嬸簡直就是低段位的……麻煩親戚啊，話里話外都在說他們家男人沒用，找不著活干？

　　她一個女人家，不要出來擺攤？？？

　　馮春妮抓住付家嬸嬸嗑瓜子的手，順勢放了兩顆糖。

　　“嬸子，瓜子嗑多了可不好，牙漏風(fēng)說話難聽。多吃點甜的，比那酸檸檬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