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至尊骨現(xiàn)世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什么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
訓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xiāng)是故鄉(xiāng)。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石毅撥弦，有感而發(fā)，半吟半唱。
瑟，形狀似琴，按五聲音階定弦。
他此時撥弄的就是最早制式的瑟，有五十弦，為古時人皇所創(chuàng)之物。
會點樂器不算什么，不過是這個世界王府世子的自我修養(yǎng)罷了。
何況，比起神通道法，他的技法和唱功，都很拙劣，上不了臺面。
不過有時候能打動人心的，不只是完美的技藝，還有真情實意。
石毅鼓瑟，這一段《好了歌注》，算不算是原身石毅和武王府的真實寫照？
幽幽一聲長嘆。
繼續(xù)唱。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錦瑟無端，惹人聯(lián)想。
李商隱的《錦瑟》，送給自己？
那個逐漸被他遺忘的名字，少年阿彬。
闊別十二年的藍星。
家人身體是否安康？
蘇幕遮結婚了嗎？他的女人一定很漂亮吧，畢竟這家伙的畢生追求，就是找個漂亮老婆。
林淑慧應該也嫁人了吧？她的腦子那么蠢鈍，真希望有個脾氣好的男人能包容她。
來到這個世界時他十六歲，如果時間同步的話，那么藍星上的“自己”都二十八歲了。
如今他恰好十六歲，十六年，就像是一個輪回。
“大人在干嘛？”
“藍彩姐說不要管他，男人一個月也總有那么幾天?！苯鹕i鳥和裂天魔蝶交流道。
有人前來稟報，石昊現(xiàn)身虛神界了。但石毅在鼓瑟，自是不敢打擾，彳亍著不敢上前。
藍色看向石毅所在高樓，聽著琴聲，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琴聲有些亂了，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不可能，一定不會有事發(fā)生的?！?p> “一路而來，無論多么兇險的戰(zhàn)局大人都不曾敗過，這一次同樣也不會?！?p> 藍彩喃喃自語，縱使心緒不寧，她依舊堅信重瞳者石毅是無敵的。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琴聲止，高樓上傳來石毅的聲音。
“你們快看，天空！”
皇都武王府中有人驚呼，這一日，皇都中同樣有無數人目睹這一異象。
只見自武王府上空，群云快速散開，如被驅趕一樣。
天空青澄如洗。
石毅則穿過虛神界的初始之地，一路來到了銘紋境區(qū)域。
石昊也來了，以他如今的修為自然也能上去，不過他就是待在化靈境區(qū)域不愿意動彈。
這兄弟倆就這樣隔空相望，一個不想上去，一個懶得下來。
各有各的想法和考慮。
“你比我想象中的表現(xiàn)還要好一些?！笔阌^看歷代前人在這個境界留下的記錄，而后隨手破去一個，引得記錄碑出現(xiàn)。
石碑留名，昭告天下，替他傳話。
“你比我想象的要啰嗦?！笔辉诨`境區(qū)域做出回應，同樣創(chuàng)造了一個記錄。
“我的骨呢，你養(yǎng)得如何了，可還算好用？”石昊主動破去一個記錄，繼續(xù)在記錄石碑上寫道。
他故意舊事重提，就是想殺人誅心。
“很好用，也就比重瞳弱些?！?p> “我用補天術補其缺損，重新祭煉，它已經是我的形狀了?！?p> 虛神界內，眾人心驚不已，就是石昊也神情微凝，最壞的結果發(fā)生了嗎？
重瞳和至尊骨集于一身。
“是石昊自己決定脫離武王府的，可沒有人逼他。這樣，你們還覺得是石毅違背約定了嗎？”
有人開口，為石毅說話。這確實是不爭事實，石毅就算不歸還至尊骨，也在情理之中，沒法在品德上抨擊他。
“重瞳，至尊骨……呵呵，何時一戰(zhàn)？”石昊不想跟石毅再廢話下去了，直奔主題。
“借著火國祖地的造化，提升到了銘紋境中期，就覺得自己行了嗎？”
“我有些厭倦了。說直白點，當我站在這里的時候，我對你已經沒了多少興趣?！?p> 聞言，石昊眸光攝人無比，狂暴的氣息宛若兇虎。石毅這話是什么意思，依舊在輕視他嗎？
“下來！看我踹不踹你的屁股?！?p> “我行不行，下來驗?！?p> 圍觀的人群中不乏太古神山的成員，有一些年輕俊杰在人皇宮，還真被石昊踹過屁股，石昊這番話，讓他們瞬間臉黑，再也不能愉快當個吃瓜群眾了。
“火國祖地……”
更多的人則是震驚石毅所說的那兩句話中包含的信息。
當日石昊在皇都人間蒸發(fā)，原來是逃到了火國，怪不得他們沿途設立截殺點都始終等不來石昊。
諸雄心顫，皇都一別，這才過去幾天，石昊已經是銘紋境中期的修士了？這種修行破境的速度何止是神速啊，簡直驚為天人。
然而就算是這樣，竟然還能讓石毅覺得興趣乏乏。是爭舌之鋒，還是真的強大到了可以俯視的境界了？
“嘻嘻……打起來，打起來?！币簧砗诩喨沟哪畞砹?。
遠處，一個宛若嫡仙的白衣女子靜靜佇立，那是補天教的月嬋仙子。這場“雙石風波”就是域外大教也在緊密關注。
“我不止一次動過殺你的念頭，只是這些念頭最后都滅卻了?！?p> “現(xiàn)在我有不止一種可以擊潰你的方法，甚至都不用交手，你信嗎？”
眾人無語，覺得跟做夢一樣。虛神界的記錄何其難破啊，然而石毅轉瞬間又破了兩種記錄，只為寫兩句話。
“我在我所能達到的領域里是無敵的?！?p> “你是不屑下來，還是不敢下來？”
石昊并沒有停在一個地方，他來到雨族的府邸前，直接摘下牌匾，雨族在此修行的修士咬牙切齒，卻也只口頭恫嚇。
大鬧一通，掃蕩一番后，滅殺一些人后，石昊跑到了魔靈湖的地盤，同樣開始挑釁，一人鎮(zhèn)壓在山門前，打爆數頭魔蛛。
他的目的很直白，就是想要逼石毅下來。
“我的好弟弟，你的手可真不軟。”
“雨族、魔靈湖……一路而來，你殺的這些個人，他們每一個都罪該萬死嗎？還是僅僅因為你能殺死他們?！?p> 石毅從銘紋境區(qū)域走下來了，很快就有幾個生靈尋來，默默站在他身后，一個個血氣滔天，散發(fā)著強大的氣息。
那是石毅的追隨者們，其中不乏純血生靈。
“所以你是來教育我的嗎？還是想跟我辯論善惡？”
石昊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無數個日夜想念，今天終于見上面了，以一種平等的方式。
石毅也在打量石昊。
沒有任何神能運轉，也沒有任何殺心，只是單純注視，石昊就爆發(fā)出激烈的對抗，不得不進行防備。
一雙重眸，如同鬼井魔淵，讓人忍不住想要將靈魂獻祭。
淡金色的瞳孔里的彩斑，如天光一樣絢爛，連王侯見了都心悸，生出跪伏膜拜的沖動。
吞人神魂、再演乾坤，創(chuàng)造與毀滅并存。
這就是石毅如今重瞳。
“不可能，怎么會這么恐怖！”一群人倒退，嘴角在溢血。明明他們已經在化靈境的圓滿境界，卻在雙眸注視下，瞬息受創(chuàng)。
石昊眼中出現(xiàn)黃金大鐘、神塔，醒神魂，鎮(zhèn)壓己身，不讓外邪入侵。
石毅從始至終什么都沒做，正常注視，那些對他有敵意的人就受不了了。不是咳血，就是狼狽抵抗。
“拿去吧，本就是屬于你的東西。”
拿出一個玉盒子，遞到石昊面前。石毅臉色很平靜，他有一種感覺，這段恩怨，即將在他手中結束。
玉盒貼著封條，石昊面帶警惕和疑惑，他不知道石毅在打什么主意。
身后揭去符箓，才打開盒子一角，就如同天光乍泄一般，仿佛盒子里裝的是一個太陽。
一股浩瀚威壓，如天神臨世，自盒子里沖出，像是要改變虛神界的規(guī)則一樣，讓乾坤撕裂。
一瞬間，十方天地皆顫，所有人都在顫栗，那種震懾靈魂的威壓，讓他們忍不住要跪伏下去!
“這是什么氣息?”
“我……控制不住自己!”有人聲音發(fā)顫，面容驚恐扭曲，最后噗通一聲軟倒。
群雄悸動，駭然不已。石昊持著盒子，被神光籠罩，讓他們忍不住要叩首，進行膜拜。
魔靈湖的山門中，那股氣息太恐怖了，透骨攝魂，讓人瑟瑟發(fā)抖，無法抑制的顫栗。
這是一種先天的壓制，才會如此恐怖，讓下界教主級的人物都生出一種絕望感。
沒人催動，單是這種自發(fā)的威壓，就壓制所有人，讓人抬不起頭來，更難生出與之對抗的心思!
啪嗒！
石昊回過神來，下意識蓋上盒子。他知道這盒子里面是什么東西了。
胸口在發(fā)燙。
石昊能感受到，盒子里溢散絕世威壓的東西跟他血脈契同，出自同源。
那是至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