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龍影初現(xiàn)

　　剛過午后，秋陽被遮掩在云層之上。

　　上課時間咖啡亭的人少了很多，林錫明和馬科斯面對面坐著，周圍座位都是空的。

　　“夏妮思的父親和我的家族有一些生意上的關系，她和我也從小就認識了?！瘪R科斯點了一杯鐵瑪奇朵，他笑得有些無奈，“可能是怕我受到傷害，她的父親要求她在學校里作為保鏢始終跟在我的身邊?！?p>　　一坐下來這位主席大人就開始拉家常，林錫明只好陪著笑臉應付。

　　“師姐很能打么？”他問。

　　“洛杉磯和芝加哥的黑人幫派里有很多混血種幫派，她的家族就掌控著其中一個幫派?！瘪R科斯用勺子把杯中的奶白搖勻，“在城市的邊緣破舊房屋緊靠空間狹小，數(shù)不清的人露宿街頭，偷竊搶劫斗毆頻繁發(fā)生，連警察都很少涉足那片地塊，當?shù)氐娜私M成幫派保護自己而這些小幫派又會聯(lián)合成大幫派。夏妮思就是在那種地方長大的，不學會一點防身手段隨時都有可能被啤酒瓶砸破腦袋?！?p>　　這些是林錫明從來都沒聽過的東西，美國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是嚴重的貧富與階級差距，城市中心的富人和中產(chǎn)們享受著霓虹燈的光亮和豪華跑車的嘶鳴，而貧民區(qū)的流浪漢還在為一口面包大打出手。

　　可他還是沒想通一個歐洲貴族世家為什么會和一個貧民區(qū)的幫派之間有生意往來。

　　“師姐的血統(tǒng)也是B級以下？”他問。

　　“不，她是我們之中的特例?！瘪R科斯搖搖頭，“夏妮思是A級，但是她無法違抗她父親的意思，所以我只能為她開了個特權?！?p>　　“特例？”林錫明皺眉，“有人會因此而介意么？”

　　“像你看到的那樣，夏妮思時刻隱藏著自己的鋒芒，她的謙遜獲得了大家的尊重和肯定?！瘪R科斯微笑著說，“我們并不是討厭A級，我們討厭的是那種血統(tǒng)決定一切的論調。”

　　“師兄是為了這種理念而創(chuàng)立灰衣會的？”林錫明攪拌著他面前的摩卡，他心不在焉地隨口問。

　　“你有聽聞過我家族的事跡么？”馬科斯卻反問過來。

　　林錫明一愣，“聽過一點?！?p>　　“血統(tǒng)穩(wěn)定的新一代，秘黨對家族不再忌憚而是敞開了懷抱，家里的老人希望通過讓我加入卡塞爾學院的方式加強家族對秘黨的影響?！瘪R科斯的笑容里流露出淡淡的悲寂，“可惜，入學的3E考試判斷我的血統(tǒng)為B級，家族里的老人對我很失望，被家族聲望吸引前來的幾位同學也開始疏遠我?！?p>　　“從萬眾期待的山頂?shù)铰淙肴f丈深淵，我的能力我的價值不應該就這樣被一場考試否定?！瘪R科斯看著林錫明的眼睛，他接著說了下去，“所有因為評級而被冷眼看待的人都有著同樣的想法，我們是那些精英的戰(zhàn)友而不是他們的墊腳石，我們本應該受到平等的對待?！?p>　　“世界不是由他們那些精英構成的，世界是由我們這些蕓蕓眾生構成的！”馬科斯語氣激動，他幾乎快要從座位上站起來。

　　林錫明被這位主席大人態(tài)度的大轉變嚇到了，他表情呆滯地盯著馬科斯看。

　　“對不起，我有些失態(tài)了?！瘪R科斯訕笑。

　　“沒有沒有，師兄說得挺好的！理想很崇高！”林錫明趕忙捧場。

　　“謝謝，但我想你應該并沒有被打動到?！瘪R科斯抿一口咖啡淡淡地說。

　　林錫明這下啞火了，他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這位主席還真是直言不諱，也不知道是他情商低還是想要故意挑撥林錫明的神經(jīng)，居然把這種話搬上臺面說。

　　“畢竟蕓蕓眾生連卡塞爾學院都進不了吧。”既然都開了天窗，那林錫明不介意把門也打開，“據(jù)我所知，D級以下的混血種沒有資格入學，就連芬格爾師兄那種也是從A級掉下來的特例?！?p>　　“會從更弱者的立場上思考，這是王者的必備品質。”誰知道馬科斯不僅沒生氣，他反而更來勁了，“比起我們這種B級，布衣會里更多的都是C級和D級的學生，如果我們內(nèi)部都出現(xiàn)了階級歧視那社團的根基就被動搖了?！?p>　　“師兄，你到底想說什么？”林錫明警覺起來。

　　怎么感覺這個場景這個語氣那么耳熟呢？

　　“雖然不算那么正式的會面，但我的邀請非常誠摯?！瘪R科斯站起身，他收斂笑容眉頭緊擰，“灰色布衣會需要你這樣的標志性人物，你將會是我們中的領袖，帶領我們?nèi)〉庙敿壣鐖F的資源和待遇，我們屈居于學生會和獅心會之下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那師兄你呢？”林錫明瞪大眼睛問。

　　“我三年級了，提前退休也沒什么?！瘪R科斯無奈地笑笑，“凱撒去年還是一年級時就拿下了學生會主席，今年楚子航一年級也當上了獅心會會長，我們社團的領袖也該換個一年級了?！?p>　　感情這位是直接來找接班人的？

　　“對不起師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绷皱a明嘆了口氣，他也站起身和馬科斯握手，“但我目前還沒加入社團的想法，允許我再考慮考慮吧。”

　　“聽說凱撒也邀請了你，你會去學生會么？”馬科斯問。

　　“不是，我不是因為要去學生會才拒絕了師兄你的。”林錫明搖頭，“可能到最后我什么社團都不會加入?！?p>　　“原來如此?！瘪R科斯坐了回去，他恢復了臉上的笑容，“那這樣說，你愿意與我見面真正想說的其實和布衣會無關了？”

　　“師兄好像并不意外？”林錫明也坐下。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沒打算加入布衣會?！瘪R科斯端起咖啡杯，“肯定有很多社團都向你傳達了邀請，你優(yōu)先選擇了與我見面卻無意加入我的社團，我覺得你肯定有其他的想法?！?p>　　“抱歉，師兄?！绷皱a明歉意地笑。

　　“沒關系，我其實也能預料到你會拒絕?！瘪R科斯淡淡地說，“倒不如說，我此行也不只是為了來邀請你?！?p>　　這個男人輕輕合眼，仰頭喝起杯中的鐵瑪奇朵。

　　林錫明心中突然產(chǎn)生了強烈的不安感，奇怪的蜂鳴聲占據(jù)了耳邊。

　　“師兄，我能先問問你的目的么？”他壓住躁動的情緒，緩緩地問。

　　咖啡杯輕靠瓷盤，勺子碰撞杯緣，聲音清脆。

　　馬科斯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把手臂擱在圓桌上輕撐臉頰，“昨天下午三點二十六分，施耐德教授進入執(zhí)行部的指揮室親自配合諾瑪參與指揮了一場陷入緊急危機的行動，而一位被臨時編入該次行動的三年級學生于三點二十八分與諾瑪失去了聯(lián)絡，并于三點三十一分與諾瑪恢復聯(lián)絡?！?p>　　林錫明忽然開始看不懂這個中庸男人的表情了，他耳中的蜂鳴聲被不斷地放大以至于要蓋過一切。

　　“我在這失聯(lián)的三分鐘里，看到了一座被迷霧籠罩的城市?！?p>　　“以及一頭正在沉睡中的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