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一山連著一山,一峰接著一峰,天空有幾塊浮石,用鎖鏈連接著,這便是天碭群峰。主峰是其中最大最高的山,名曰:天碭山。這里還有一個名望極高的江湖門派:萬劍閣。
如今這萬劍閣中的掌門由兩人擔(dān)任,一正一副,是同門師兄弟,并稱“萬劍雙仙”,境界極高,能與這兩人媲美的也不過一手之?dāng)?shù)。
主峰一條山路直線而下,共有九百九十九級階梯,要想入門,便要一口氣走完這階梯,這是對每個想要入門的弟子的考驗,完不成?那便只有滾回家去了,隨便學(xué)點江湖上的秘笈。運氣好一點,興許會學(xué)到些高深的武功,成為強者;運氣不好,那一輩子就只能當(dāng)一個江湖小蝦,什么琉璃、傲海、上初境,那想都不用想,連達(dá)到九品末期晉入九品大圓滿境界都難。
大巖峰,小巖峰,瑤池山,常青峰……但在天碭山后側(cè),還有一山名為敬亭山,在通入山口的鐵鎖一旁,有一塊告示牌,上面寫著“天碭山禁地”的字樣,可某個人卻對這牌子視而不見。
“老頭兒,我給你拿酒來了,今天還得請教你呢!”
敬亭山中,有一小木屋和一小竹亭,小竹亭里面坐著一位老人,不知多少歲了,衣衫有些破舊,滿是補丁,一頭白發(fā),只有些許青絲,胡子竄了一臉,頭發(fā)極長,遮住了眼睛。
聽到聲音,朝山外看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在鐵鎖上奔跑過來,左手拿劍,右手提酒,意氣風(fēng)發(fā),膚如凝脂,標(biāo)準(zhǔn)的瓜子臉,生的個女兒樣子,卻是一男兒,遠(yuǎn)看,倒是還有幾分紈绔的味道,但又有一種從骨子散發(fā)出來的風(fēng)流氣韻。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看到那少年手里的酒,頭發(fā)下的眼睛閃出一絲犀利的光,隨即卻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桌上的棋局,又落了一子黑棋。
“酒,酒,老頭兒,這是天碭山獨有的好酒:霧山春?!崩钋餃Z歡喜地說道,“我去拿兩只瓷碗,等著!”說著,便跑向那間小屋。
天碭山產(chǎn)酒為主,雖是普通的桃花和桂花釀造而成,但其中卻有一樣極其特殊的東西,這樣的酒,味道香醇濃郁,氣味芬芳馥郁。這便是天下名酒之一的,“霧山春”。
只見那少年拿了兩只瓷碗出來,一邊一只,放在那老頭兒面前,在對面坐下,倒好酒,就豪飲一口,一看就是經(jīng)常喝這酒。說來也是,那少年是天碭山萬劍閣弟子,這霧山春喝起來就像喝水一般,要多少有多少,不過在山外,便是價值連城,尋常富貴人家都不一定能隨便喝到,這老頭兒卻已不知喝了多少次了。
看著那老頭兒在下棋,李秋淶說道:“又在一個人下棋?。 ?p> 但那老頭兒卻不理他,只是小口抿酒,看著圍棋?!澳阏f你整天一個人下棋有什么意思???”但那老頭卻還是不理他。
“罷了,不問了,走一個!”那少年說道。只有這句老頭兒理他,隨即伸手碰杯,一飲而盡。
“誒,老頭兒,我跟你說啊,最近掌門把這萬劍閣的一流劍招《青蓮劍歌》和《離陽劍訣》交于我了,你幫我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有勞了!”
說著,那少年放下瓷碗,提劍走到竹亭外的一處空地,就拔劍出鞘,打出那《青蓮劍歌》來。
付波,遮影,通幽,沉璧,驚鴻,每一式說不上爐火純青,但都有些味道。接著少年悶哼一聲,聚力于劍,
青蓮劍歌!
只見那少年右手持劍,左手把鞘,橫手一轉(zhuǎn),一股不弱的氣流波及四周,吹起了那老頭兒的頭發(fā),但那老頭兒卻像是并不在意,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少年看過來,明顯是想聽聽那老頭兒的點評。那老頭兒卻只是揮揮手:“也就那樣,再把那《離陽劍訣》打出來我看看!”
少年也無奈,沒想到那老頭兒的眼睛那么刁鉆,辛辛苦苦練的劍法卻沒有好點兒的評價,只得又打出了《離陽劍訣》。
少年將劍鞘丟在一邊,雙手持劍,豎直放于胸前,一股氣息聚集在劍刃上,泛出點點劍光。
出蛇,依波,游龍,歸山,藍(lán)波影,鳳見山,孤雁寒霜,萬山傾海。
前八招,一招一式都出神入化,這敬亭山上風(fēng)本就不小,這八招,使得山上的風(fēng)大了些,吹的竹林搖搖晃晃。
山海破離陽!
那少年整個境界仿佛都有所提升,劍光愈發(fā)凜冽。這最后一式,傾盡少年全力,揮劍一劈,那巖石頓時四分五裂。
那少年隨即拾起劍鞘,而后將劍轉(zhuǎn)了一圈,收劍回鞘,便又看向老頭兒,老頭兒知其意,說道:
“這幾劍倒還有些樣子,劍意很足,比《青蓮劍歌》強上許多?!蹦巧倌曷犃?,嘴角微微上揚,“不過,”那老頭兒接著又說:“劍罡卻如敗軍之犬一般。”
那少年表情逐漸凝固,又說道:“那與你比如何?”
“一指之差!”
“不過是差一指寬就是天壤之別咯!”說完那老頭兒開心的笑了笑。
“你玩老不尊,你個老玩童!”那少年沒好氣的講道。
“我如何就為老不尊了?”
“你那么大年紀(jì)了,也好意思取笑我?我才雪劍幾年???我才十八歲,學(xué)了六年,掌門都說我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的,切!”
那老頭兒也沒多說什么,扯回話題:“要不是我看你學(xué)的還不錯,才懶得跟你說話呢!”那老頭兒又說道:“好了好了,劍拿來,你掌門說的不錯,你是小有所成,但劍罡卻是一塌糊涂??!沒有好的劍罡,哪來的強大的劍氣?好好看著!”
說著,便從少年手中接過劍,只見少年又說道:“原來你說起話來也是個話嘮?。 ?p> 老頭兒心生疑惑:“這何為話嘮?。俊?p> “夸你風(fēng)流倜儻!哎呀,你快耍劍給我看!”
老頭兒估計是信了,得意的笑了笑,便耍起劍來。
這少年說來也奇,是北洛忠靖侯李奇山長子,名為秋淶,光從面容看起來都奇,更別說那腦中所想:
都是些這個世界所不存在的東西,比如:詩仙,杜工部,蘇東坡;亦或是某個國家的上下五千年的歷史,還說有可以載人上天的大鳥,帶人下水的大魚??傊羞@個世界所不曾有的。
六年前被送至這天碭山學(xué)劍,六年便小有所成。回洛城更是要被皇上授予錦衣衛(wèi)副使,那是一個有皇帝直接掌管的軍隊,負(fù)責(zé)很多事物,錦衣衛(wèi)總兵與三省同位,副使與六部同班,且錦衣衛(wèi)中全為高手,李奇山便是這錦衣衛(wèi)總兵,官至一品。但是讓這李秋淶就職卻引起了朝中不少的爭議,不過皇上這么說,朝中也是不敢多說。
只見那老頭兒劍光凜冽,比李秋淶強上數(shù)倍。劍招大開大合,劍意堅定如一,劍光如游龍出海,劍罡如氣吞山河。
李秋淶不覺呆了,這浩如星辰之變,渺如蜉蝣之力的劍術(shù),絕對是天下少有,連自己師父都不一定打的出來,都可以和大劍仙楚玉心相比了。不過楚玉心已退隱多年,不然這屆武評又是他天下第一了。
天下武評分為仙字榜,天字榜,地字榜,人字榜,仙最高,這“萬劍雙仙”一個第五,一個第六,那楚玉心蟬聯(lián)了好幾屆仙字榜第一,不過后來受了一次大傷,修為大減,便隱退歸山了。
老頭兒縱身一躍,足有一丈高,竟能在高空滯留片刻,
“斬龍訣!”
老頭兒手一揮,一股強大的氣浪鋪面而來,劈到地上,那是股橙色劍氣,引起空氣逆流,沖向兩邊,震退了李秋淶,李秋淶兩步變作一步,在空中一點,停了下來。
老頭兒從空中落了下來,微微一笑:“怎么樣,看見了?”
“劍招獨道,看似虛浮,實則暗藏殺機,好個斬龍訣!”李秋淶回答道。
“嘿,也不枉你學(xué)了六年劍,倒還有些悟性!嘿嘿!”老頭兒笑道。
李秋淶又說道:“其實今日是來和老先生告別的!”老頭兒只是站著,并未說話。“六年了,我爹也該叫我回去了,明早就走!先生教導(dǎo)我這么久,多謝了!”隨即做了一揖。
“回去好生練劍,走吧!”老頭兒揮了揮手,便又看著那棋局。
李秋淶再作揖,便跑向鐵鏈,奔回天碭山。
老頭兒又望了望李秋淶,又看見天上飛來的鷂鷹,喃喃道:
“鷹來了,我也該走了?!?p>
漫山紅葉石楠
一壺斜雨共紙書,兩處相依共江湖。一個江湖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