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憲和達奚武且戰(zhàn)且退,一路退到一處山溝邊,過了一陣子,林炎收攏了萬余殘兵撤退回來。
這是這十幾年來宇文氏勢力罕見的一場大敗仗,只見林炎帶了三百多長林軍騎兵撤回,長林軍的旗幟被砍成碎布,撤回來的殘兵大部分都已經(jīng)把盔甲給丟了,失魂落魄,看著著實讓宇文憲揪心。
林炎先是和斛律光交手,又和高長恭交手,雙臂酸的發(fā)麻,他回到宇文憲面前時,累的從馬上摔落下來。
“林炎!林炎!”
大家把林炎扶起來,林炎依舊很是關心長林軍的情況,又問宇文憲
“齊王!長林軍損失如何?”
宇文憲只好道出實情
“撤回來的...不到一千人...”
林炎這下子可算是倒了大霉,因為宇文護的這次失敗,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長林軍精銳居然損失超過了三分之二,但是如果說現(xiàn)在要抱怨宇文護,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好閉上眼睛,好好睡過去,努力讓自己忘掉這場慘敗。
宇文憲很是不服,這是他第一次出征,卻打了敗仗,回頭連炫耀自己的談資都沒了,他起身,喊道
“不行!我還有三萬多兵馬呢!我還要和段韶決一死戰(zhàn)!”
達奚武走過來拉著宇文憲,道
“齊王,事已至此,軍心衰竭,如果還想再進攻的話,就要面對更大的風險!這一仗,恐怕我大周損兵至少五萬以上,再打下去,就不好了啊?!?p> 宇文憲氣的直跺腳,又把馬鞭摔在地上,抱怨道
“這是我第一次出征!我真不甘心打這樣的敗仗!太窩囊了!哎!”
達奚武也是無可奈何,宇文憲二十出頭,正當年輕氣盛的時候,這一仗宇文憲確實沒做錯什么,他把損失降到了最低,可是他決不甘心這種失敗。
正當達奚武準備繼續(xù)勸宇文憲的時候,一匹戰(zhàn)馬托著死去的王雄朝著軍營跑來,這匹戰(zhàn)馬沒有停下來,只見王雄額頭上插著一支箭,撤回來的王雄部兵馬一見主將戰(zhàn)死,紛紛大哭起來
“王將軍??!王將軍!”
王雄滿頭是血,背后的士兵看了更加害怕,這時候宇文憲回頭,大怒道
“都給我靜一下!你們都是當兵的,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們還會怕死嗎?”
宇文忻跟了上來,勸宇文憲
“齊王,現(xiàn)在這光景了,我軍尚且還有十萬多兵馬可用,而且太師不在,軍中羌兵、胡兵、蠻兵等都需要安撫,所以還是先撤吧。”
宇文憲道
“如此,只能撤退了,各位,撤!”
宇文護打了敗仗,撤回長安,所有的存活下來的大將似乎都成為了這場敗仗的直接責任人,不過宇文護似乎并沒有這么做。
宇文護來到了度支開府,大家開始商量接下來的事情,有的官員在埋怨。
“哎呀,國家剛剛才弄來五六十萬石的儲糧,結果這一仗,不僅糧食全沒了,國庫也空了,聽說還損失了八萬兵馬,國家要恢復元氣,也得十年咯!”
“我呀,準備把自己的宅子給變賣掉,湊錢,撫慰我家鄉(xiāng)那些死去戰(zhàn)士的父老鄉(xiāng)親!”
“當年太祖打邙山,也敗過一次,帶過來的六鎮(zhèn)鮮卑兵,幾乎全軍覆沒,因為他們之中大部分沒有家人,所以不怎么需要寬慰,這一次出征,太多漢人了,還是得發(fā)些東西寬慰一下陣亡士兵家屬的?!?p> 宇文護越聽越羞愧,便說
“我府庫里還有十幾萬石,都發(fā)給士兵吧......”
宇文護回到太師府里,打了敗仗的所有將軍在太師府,商量接下來的對策,宇文護突然大哭起來
“我要自殺!死了這么多的將士!我要自殺!”
底下的王公貴族和將軍們連忙開始勸,宇文護便停了下來,拔著劍鬧騰起來
“我愧對這二十萬將士!我是罪人!我要自殺,不要攔著我!”
宇文憲知道宇文護這是在找臺階給自己下,跟著裝哭起來,拉住宇文護,倆人摔倒下來,宇文憲湊到宇文護耳邊一邊哭一邊說
“太師,您辛勞社稷幾十年,沒功勞也有苦勞,我大周沒了您,怎么會有今天呀?從長計議吧!”
宇文護又輕聲問宇文憲
“毗賀突,我要自殺!”
宇文憲又輕聲勸道
“太師,您要自殺的話,還是請到宗廟去向太祖謝罪,可是您畢竟是一國之尊!大家都不會愿意的,法不加于尊??!”
宇文護聽了尷尬萬分,心里直打寒顫,他就地起身,只好繼續(xù)挺起胸膛硬著頭皮商量事情。
“咳咳!明天!我們到朝堂之上!向陛下謝罪!”
宇文護和十幾名領兵的將軍跪在朝堂前,宇文邕道
“兄長,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要太自責了!”
宇文護道
“臣率軍攻打洛陽,損兵八萬,臣自愿去除太師職位,以贖罪衍?!?p> 親宇文護的將領們抬頭看著宇文邕,宇文邕知道這不能答應,便說
“太師,朕已經(jīng)說過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國家沒了您,何來今天???齊國這種荒淫無度的國家,遲早要滅亡,諸葛北伐,也是經(jīng)常空手而歸,可是世間上的人都以諸葛亮為榜樣??!您還是不要這樣的好!”
宇文護推辭起來,又說
“不!陛下,臣有罪,臣對不起這二十萬大軍!對不起死去的將士!請?zhí)幜P臣!”
宇文邕也不知道該怎么罰宇文護,但是既然宇文護堅決說要罰他,只好說
“如此的話,罰你免俸兩年,你愿意接受嗎?”
宇文護這一聽,兩年不發(fā)工資也沒啥問題,反正灰色孝敬多的是,便說
“臣,甘愿受罰!”
宇文憲這時候跟著說
“額...太師...陛下...此次邙山之戰(zhàn),林炎雖在出征隊伍之外,但他親帥騎兵支援我等,我撥給了他五百長林軍精騎,他作戰(zhàn)奮勇,親身保護太師,又與齊軍高長恭部作戰(zhàn),拯救兵馬無數(shù),臣弟以為,林炎雖無視朝廷指令,有過,但以死保護太師,功大于過!微臣建議西北長林軍軍務,還得林炎這等忠誠為國的將軍擔當,此次大戰(zhàn)奮勇作戰(zhàn)的士兵和將軍們也應有所獎賞,若都加處罰,以后誰還愿意為了大周保家衛(wèi)國呢?”
宇文護聽著這話著實是尷尬無比,他本想削了林炎在長林軍的兵權,可因為邙山之戰(zhàn)的失敗,又不得不獎賞林炎,便道
“確實如此,林炎在這一戰(zhàn)中,功勞不少,還請陛下升任林炎為安西將軍,領長林軍兵符......”
宇文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