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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蝸牛有愛情

第20章

如果蝸牛有愛情 丁墨 4100 2013-08-03 04:14:11

  許父對兒女的培養(yǎng)方式,一直很開明平和,半放養(yǎng)狀態(tài)讓他們的性格自由發(fā)展。所以許雋很早就開始追逐,他認為在這個社會成功的標志金錢和地位。而許詡選擇以出色的專業(yè)才能,去追求她認為做人最簡單最必要的東西真相和良知。

兩兄妹都忙,有時候整個月也見不到一次面,但這并不令他們疏遠。因為各有所長,彼此理解尊重,他們的感情反而隨著年齡增長更加深厚。

但如果說,許詡身邊能有什么人,把這么大的事瞞得這么密不透風,也只有許雋。因為她從不會去分析他在從小無條件寵溺她、保護她的哥哥面前,她根本連腦神經(jīng)都不會活動一下。

下午三四點鐘,候機廳人影稀疏,陽光斑駁。許詡站在落地大玻璃前,盯著高遠明凈的藍天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走向不遠處的季白。

昨晚拿到照片后,季白就對她說:“許雋洗脫嫌疑前,你暫停這個案子的一切相關(guān)工作?!?p> 季白正拿著手機在看新聞,高大的身軀靠在機場淺藍色聯(lián)排椅上,很平淡的樣子。似乎昨天的意外發(fā)現(xiàn),并沒讓他沉靜如海的心,掀起半點波瀾。

察覺到許詡站在自己面前不吭聲,他頭也不抬:“有話就說?!?p> 許詡盯著他棱角分明的臉,略一沉思,開口:“師父,作為嫌疑人的妹妹,你可以向我了解情況。”

季白的唇角緩緩勾起,抬眸看著她。

昨天她的表情凝重而略帶陰郁。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平日的酷樣兒。

很好。

許詡看他不說話,就繼續(xù)說下去:“首先,我相信葉梓夕曾經(jīng)是他最愛的女人。他雖然交過很多女朋友,但受父親的影響和教育,對于婚姻,我們兄妹同樣慎重和傳統(tǒng)。他從沒對其他女人求婚……”

季白打斷她:“對婚姻慎重和傳統(tǒng),具體指什么?”

許詡微一思索:“盡可能一次成功。避免長輩、子女因為我們不穩(wěn)定的家庭關(guān)系而受到影響?!?p> 季白:“從一而終?”

許詡:“……也可以這么描述,這是理想狀態(tài)?!?p> 季白淡笑:“很好。繼續(xù)?!?p> 他說“很好”的語氣,讓許詡覺得有點怪,但這感覺一閃而逝,她也就沒在意,繼續(xù)陳述自己的分析:

“但是,許雋的殺人動機不充分。

第一,他們?nèi)绻F(xiàn)在是情侶,并沒有隱瞞關(guān)系的必要。那位神秘情人另有其人;

第二,就算許雋跟葉梓夕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感情糾葛。但是,過去的許雋,是一無所有、年少輕狂的學生,可能為愛情瘋狂。

但是現(xiàn)在,多年商業(yè)環(huán)境的磨礪,讓他有了很大變化。他是非常優(yōu)秀的商人,精于計算、世故圓滑,很少感情用事,‘利益’和‘成就’是他的命根子。就算他對葉梓夕愛而不得,也只會不擇手段把人弄到手,或者在商業(yè)上報復對方??墒菤⑷诵箲嵾@種事,既得不到人,又可能斷送他擁有的一切,他這么愚蠢沖動的可能性實在很小。

第三,我認為許雋對本案最大的價值,在于他為什么要隱瞞與葉梓夕過去的情侶關(guān)系。就算要隱瞞旁人,但連我都瞞,實在說不過去。這只說明,他肯定還知道葉梓夕的一些事,不能讓我這個當警察的妹妹知道,那就應該是違法的事。問清楚這些事,也許會與葉梓夕被殺的原因有關(guān)。”

她說完之后,就盯著季白的臉,試圖捕捉到他的表情變化。然而季白一如過往的沉靜,令她看不透。

“我只信證據(jù)。他是否無辜,會查清楚?!彼恼f。

許詡點頭,剛要坐下,他卻又說:“不過,從私人情感來說,你的哥哥,我也希望他是無辜的?!?p> 許詡一怔。

臨近起飛,廣闊的候機廳,已漸漸變得人來人往,光影明暗,喧囂嘈雜。

季白淡定又閑適的坐在這略顯燥亂的背景里,聲音醇厚、低沉,不急不緩,深邃的雙眼透出難得的溫和,俊朗的臉龐也浮現(xiàn)淡淡的笑意。

許詡站在他面前,與他靜靜對視,周圍的嘈雜仿佛離得很遠,她心頭溫暖安定的感覺悄無聲息就涌了上來。

她有點感激的想:他說‘私人情感’,自然是考慮到師徒關(guān)系。他的確是位面冷心熱的嚴師。

季白看著她明顯透著儒慕之情的雙眼,心想:果然這種信號她是完全收不到的……好吧不急,滴水穿石謀定而動,量變會到質(zhì)變。

好消息來得比預想的更快。

飛機落地,季白剛打開手機,就接到電話。簡短通話后,他轉(zhuǎn)頭看向落后自己幾步的許詡:“看來你不能休假了?!?p> 通道里人來人往,許詡腳步一頓。

季白目光溫煦:“許雋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他那天在公司加班到23點,然后跟兩個同事去吃宵夜到凌晨。他沒有嫌疑,人還在警局,提出要跟你談?!?p> 許詡松了口氣,臉上浮現(xiàn)笑意。

季白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種程度的燦爛笑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過即使如此,她也不像別的女人,沒有任何多余的語言和動作,只是靜靜站著,看著他無聲的笑。

安靜又舒服。

這時許詡的目光中浮現(xiàn)深深的感激一定是季白第一時間就吩咐人排查不在場證明,許雋才能這么快洗脫嫌疑。

想到這里,她上前一步,朝季白伸手。

季白心頭微微一蕩,這是要擁抱?雖然只是感謝的擁抱,但他自然來者不拒。

然后……

許詡雙手抓住了他的手,深深的鞠了個躬,語氣鄭重:“謝謝師父。謝謝”

警局的聆訊室只有小小的一扇窗,橘黃燈光照著簡單的桌椅、灰白的墻壁,冷硬又嚴肅。然而許雋一身黑西裝矗立在狹窄的窗口,卻也顯得長身玉立,清俊逼人。

聽到腳步聲,他轉(zhuǎn)頭淡笑:“許詡,你們的咖啡很難喝?!?p> 許詡不答,兀自坐下來,開門見山:“為什么一直不告訴我葉梓夕的事?”

許雋斂了笑,盯著窗外的夜色看了一會兒,才輕聲回答:“抱歉,我只是不想提起她?!?p> 許詡一怔。

兄妹倆靜默片刻,許詡再次開口:“好,我理解。你還隱瞞了什么?不管她生前觸犯了何項法律,死者已矣。現(xiàn)在只有你說出知道的一切,我們才能找到兇手?!?p> 許雋深深看她一眼,許詡平靜的直視著他。過了一會兒,許雋轉(zhuǎn)身回到桌前坐下,偏頭點了根煙,靜默。

在許雋二十七年的生命里,從沒一個人,像葉梓夕這樣,讓他感覺到生命的熱烈燃燒,然后就燒成了灰燼。

兩個人中,他才是更熱愛金錢、更唯利是圖的那個。他也曾向她許諾,將來一定會用自己的金錢帝國,為她締造夢想。

可是她等不起。被吞掉的股份,被吞掉的葉氏,一直像根刺,扎在她心頭。而壓死駱駝的那根稻草,是臨畢業(yè)時,有父親的老部下告訴她,當年父親病重,如果葉瀾遠肯賣掉工廠拿錢治病,父親也許就不會死。

“阿雋,隆西公司一開始叫隆夕,父親用的是我的名字。”她這么說。后來就孤身離開,對原屬于自己的股份,志在必得。

再后來許雋自己在商海浸淫,也想明白了,現(xiàn)實中哪有那么多狗血的巧合?把葉瀾遠放棄救治父親消息透露給她的,說不定就是葉家的人,齷齪的伎倆,只不過借刀殺人。但是已經(jīng)晚了。

“所以……她是為了拿回股份,才回到葉氏?”許詡問,“她都做了什么?這可能與她被殺的原因有關(guān)?!?p> 許雋搖頭:“我不清楚。只知道她這些年一直在做,但是她從不肯向我透露?!?p> 許詡又問:“你們最近的關(guān)系?”

許雋:“她回霖市后,我們有幾個晚上呆在一起。僅此而已。”

“她在霖市有情人嗎?”

許雋默了片刻:“有一次,我下班后一路開車跟著她。”

然后呢?然后就看到黑色轎車開過時,男人的臉被車窗擋住,身軀挺拔,西裝革履。大手緊扣在她腰間,甚至隱約肆意的衣下游走。而葉梓夕整個身體朝圣般的貼上去,他從沒見過她那么卑微柔順。

“那個人是誰?”許詡問。

“我不知道。但是梓夕的目標很堅定。我想,她不會做無用功?!?p> 兄妹倆一問一答間,季白跟幾個同事,隔著一道深色玻璃,站在外間。聽到這里,趙寒遲疑:“他的意思是……”

季白淡淡道:“他的意思是那個男人,很可能是葉梓夕在葉家的同謀?!?p> 給許雋做完正式筆錄后,許詡先送他回家。抵家后她剛想返回警局,許雋忽然說:“我想看看梓夕死時候的照片?!?p> 許詡沉默片刻,點頭:“我拿給你,做好心理準備。”

許雋對著手里的照片,看了很久。最后用手捧住臉,深深埋下頭。

許詡走進去,伸手將他抱進懷里。感覺到有濕潤滴在手背,許詡心頭倏地一痛,低聲問:“在警局的時候我沒問你,為什么說,不想提起她?對我和爸爸,也不想說嗎?”

許雋還是沒有回答。

他要怎么跟她這個小姑娘說呢?

說她從來百煉成鋼老謀深算的哥哥,跟那個女人分手后,其實幾年整晚整晚睡不著覺,睜眼到天亮?

還是說聽到她死訊的時候,他站在暖氣哄哄人聲熱烈的會議室里,卻如同站在空曠的荒原上?

他抬起頭,望著妹妹擔憂的表情,笑笑,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說了你也不懂?!?p> 許詡一怔。她想,不,沒什么懂不懂的。人生的任何選擇都會帶來得失,而葉梓夕選錯了。

這天是葉梓夕死的第三天。晚些時候,結(jié)合前期調(diào)查情況,以及許雋提供的信息,刑警隊再次召開碰頭會。

老吳先匯報了整體偵查情況:

一、外圍對可疑人員的大規(guī)模搜捕依然一無所獲,初步排查流竄人員、歹徒入室作案可能;

二、已經(jīng)完整搜查過林安山,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價值的痕跡、證據(jù);

三、從案發(fā)當日起,就安排刑警24小時監(jiān)視跟蹤葉家的幾個人,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他們的口供暫時也沒有漏洞。

大胡說:“目前看來,其他殺人動機都不成立。許雋的話基本可信,我看最大的可能,是葉梓夕暗中報復葉氏的事,被葉家人知道,起了沖突,所以才被殺?!?p> “能與葉梓夕結(jié)成同盟,對付葉家的,不大可能是葉氏子女?!币γ收f,“最可能是兩個女婿。”

季白沉聲說:“我同意大家的觀點。下階段的偵破重點,放在葉家人身上。老吳,他們的不在場證據(jù)?”

老胡翻看了資料,說道:“初步看起來,都有不在場證據(jù)。不過經(jīng)過這兩天的深入考察,我們發(fā)現(xiàn)了問題?!?p> “怎么說?”

老吳答:“擁有確切不在場證據(jù)的是葉瀾遠和老大葉梓強。葉瀾遠房間一直有傭人,當晚他沒有出去過。而且他的身體不適合開車;葉梓強22點之后,一直在公司,處理某海外經(jīng)銷商的事務(wù),監(jiān)控和保安都能證明?!?p> 許詡點頭:“按照許雋的描述,那個男人應該是中青年?!?p> 老吳繼續(xù)說:“老二夫婦、老三夫婦當晚十點前都回到了葉家老宅,沒有出門。但是我們實地勘探過,因為葉瀾遠不喜歡攝像頭,葉家沒有裝攝像頭。葉家非常大,幾幢別墅隔得也很遠。如果他們半夜離開葉家,不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所以現(xiàn)在的嫌疑人,只剩下老二夫婦、老三夫婦?!?p> 季白淡淡道:“明天再去拜訪葉家?!?p> 第二天。

被各自的秘書告知,刑警再次登門拜訪時,老大葉梓強正坐在辦公室里聽副手匯報,聞言微微一怔。

老二葉瑾正在召開部門例會,略一沉思后點頭:“我知道了?!?p> 二女婿吳榭,剛到辦公室不久,端著咖啡抬頭看著秘書,沉默不語。

老三葉俏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皺眉對秘書說:“還有完沒完了?”

三女婿張士雍,正在辦公室里見另一集團高層,聞言只稍稍一頓,對客人禮貌的淡笑:“抱歉,今天只能先到這里,改天我請你吃飯賠罪。請警官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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