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是蟲族流寇??伤鼈?yōu)槭裁磿霈F(xiàn)在人類腹地?
蘇彌通過遠視鏡頭,望著它表面整齊的一排炮口,隱隱的不安襲上心頭。
蘇彌清脆的聲音,響徹所有觀戰(zhàn)人員的耳際:“前方十公里,發(fā)現(xiàn)蟲族流寇飛船,初步判斷對方超光速跳躍而來。請求射擊。”
“同意射擊。雪峰準備起飛,支援你們。”
話音剛落,原本飛行在碎石帶之外的凌錚,聲音立刻響起:“小彌,跟在我后面?!?p> “是!”蘇彌駕駛的戰(zhàn)機一個側(cè)翻,偏離航線橫向穿越碎石帶。她幾乎肉眼就可以看到凌錚的雪峰,像一把閃亮的尖刀,插入茫茫的碎石帶。
卻在這時,蘇彌驚訝地看到凌錚飛機離開的地方,一個巨大的光球發(fā)出耀目的閃爍。就像是巨型煙花,燃放于太空中,仿佛要照亮整個宇宙。
可蘇彌知道,越美麗的東西,越危險。
光芒迅速逝去,暗沉的輪廓浮現(xiàn)——那是另一架蟲族飛船,剛剛完成空間跳躍。
“小心!”蘇彌大喝一聲,同時鎖定敵機發(fā)射導(dǎo)彈。
兩道火光幾乎同時射出,在碎石帶中畫出并行的直線。煙光背后,措手不及的凌錚,和企圖偷襲的蟲族飛船,同時中彈。
兩架飛機在導(dǎo)彈巨大的沖擊力下,直直地向星球外側(cè)的溫莎衛(wèi)星墜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蘇彌的雪峰瞬間掉頭,朝那蟲族飛船沖了過去。
蘇彌的這個舉動,在當(dāng)時看來十分勇敢,也很冒失。畢竟戰(zhàn)凰的援兵三分鐘后抵達,而她根本還是個新手,如何與剽悍的蟲族流寇匹敵?
兩艘飛船正面沖鋒,導(dǎo)彈、火箭炮齊齊發(fā)射,就像兩顆流星,夾帶無數(shù)光流,于碎石帶發(fā)生撞擊。
兩分鐘后,勝負立分。
蟲族飛船只中了一炮,而雪峰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三炮,瞬間四分五裂。一個嬌小的身影仿佛炮彈般彈射出雪峰殘骸。
“蘇彌!”
“糟了!”
戰(zhàn)凰上眾人驚呼。
“成功了!”連鐸卻發(fā)出與眾不同的聲音。副長等人詫異轉(zhuǎn)頭,看到自家艦長露出一個邪氣沖天的笑容,“蘇彌打壞了它們的超光速引擎,它們跑不掉了!”
眾人恍然大悟。果然看著五架終于趕到的雪峰,將那冒著煙四處逃竄的蟲族飛船團團圍住。
同時抵達的還有救援船,迅速將蘇彌打撈救起,然后往溫莎衛(wèi)星方向駛?cè)ァ?p> 與此同時,連鐸站在作戰(zhàn)指揮中心,哈哈大笑對眾人道:“你們就不覺得妙嗎?”
眾人斟酌不語。
一旁的副長心領(lǐng)神會,解釋道:“迅速發(fā)動攻擊,令敵機來不及啟動超光速跳躍;勇敢地正面沖鋒,令敵機害怕背后中彈不敢掉頭逃跑;同時利用對方想報仇的心理,以自己為餌,成功令這架飛船陷入包圍。這么短的時間,做了這么多,雖然單挑輸給蟲族飛船,可大局上,我們贏了?!?p> 連鐸嚴厲的目光掃視一周:“要是這飛船逃走了,下次跳躍出現(xiàn)在希望星大氣層內(nèi)怎么辦?”
眾人靜默不語。
連鐸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咆哮:“給我接通蟲子的邊防官!問問他們怎么搞的,是不是要開打?!”
接線官很快回復(fù):“長官,蟲族女王發(fā)來致歉聲明,他們防備不力,請我們協(xié)助擊斃流寇。”
連鐸若有所思地沉默著,最終低罵了一句:“靠,還以為有仗打,卻只是擦槍走火。”
軍官們集體無語。
救援船上,眾人并未聽到連鐸的高談闊論。蘇彌坐在艙內(nèi),醫(yī)生邊做基本檢查邊嘆道:“平時看你挺沉著的,這次這么沖動?輸了吧?幸好沒丟掉性命。”
蘇彌沉默地笑。
在一段劇烈的顛簸后,救援船成功穿過溫莎大氣層,下降到幾百米的高空。
溫莎在整個星系出名,不是作為衛(wèi)星,而是作為旅游天堂。
隨著救援船低空飛行,星系第一衛(wèi)星的美景盡收眼底——天空仿若無瑕碧玉,塵垢不染。蔚藍海洋如柔軟綢緞,起起伏伏,光澤宜人。沙灘由細雪般的白沙堆積而成。
沿地面掠行了十多分鐘,他們很快在一塊狹長的沙灘上發(fā)現(xiàn)了雪峰的殘骸,還冒著些許煙塵,卻沒有見到蟲族飛船的殘骸。
沙灘上早已亂作一團。裸著的男女們尖叫著四散逃跑,地上到處是掉落的衣服、鞋、包……數(shù)個穿著短褲戴著太陽帽的年輕人,手持長槍,窩著身子看起來十分僵硬緊張,一步步逼近雪峰殘骸——看樣子是海岸警衛(wèi)隊。
造成這一切混亂的源頭,無疑是醒目屹立在殘骸旁的凌錚,以及他身旁將他包圍的三只工蟲。
救援船的火力無法在地面精準打擊這么小的目標,兩名隨船軍官立刻吼道:“放我們下去!”其中一個看了一眼蘇彌:“還不走?去幫忙!”
“我……”蘇彌是知恩圖報的人,但讓她跟工蟲近距離作戰(zhàn),顯然不是好主意。然而戰(zhàn)友在此刻當(dāng)然忘了蘇彌是個女人。
三人下到地面,眼前的一幕,無疑是極其震撼的。
年輕警衛(wèi)隊員的慌張包圍中,工蟲竟然像人一樣,用尾端站立,漆黑身軀上的倒鉤多足快速揮舞,輕易便能刺穿血肉之軀。然而凌錚冷著臉站在正中,他腳邊還躺著兩具工蟲尸體,滿身都是血洞,顯然是被他擊斃的。
只見他狠狠一腳踹向其中一只工蟲柔軟的腹部,而那只工蟲應(yīng)聲倒地,竟似被凌錚踹傷了五臟六腑。
凌錚的足部,也立刻鮮血直流。另外兩只工蟲立刻撲向他,他在和工蟲肉搏。
蘇彌三人呆了呆,幾乎立刻就沖了上去。
“砰砰砰——”一只工蟲中彈倒地,凌錚轉(zhuǎn)頭看見他們,立刻露出傲然的微笑:“真他媽慢,老子都快被咬死了。”
然而工蟲并不傻,剩下兩只幾乎是立刻撲向外圍的軟柿子警衛(wèi)隊員。這些年輕人從未見過蟲族,手中的普通槍支又無法打穿工蟲硬殼,頃刻間已有兩名警衛(wèi)隊員慘痛呼叫著倒地!
這一幕無疑是極其血腥惡心的。黑殼、多足、紫色復(fù)眼的工蟲,幾乎整個趴在年輕人身上蠕動,發(fā)出“刺刺刺”的撕咬聲,瞬間年輕人的臉和身軀血肉模糊一片。慘叫聲戛然而止——他被咬斷了喉嚨。
這種情況下,蘇彌等人根本無法開槍。兩名戰(zhàn)士紅了眼,直接朝工蟲撲了過去。
凌錚受傷坐在地上,看到雙手握槍一直在移動企圖瞄準的蘇彌,怒吼道:“你來做什么?快回去!”
正在這時,一聲慘叫傳來。一名戰(zhàn)友被工蟲反壓在身下,已被一通殘忍地撕咬。而年輕的警衛(wèi)隊員則被戰(zhàn)友護在身子下面。
凌錚幾乎是立刻怒吼一聲,拖著傷體便飛撲過去。
蘇彌原本的判斷是保持距離,絕不讓工蟲近身——肉搏她毫無優(yōu)勢,上去也是平白犧牲。然而在這一幕前,她忽然完全忘掉了理性。
她也撲了上去。
后來,戰(zhàn)友們對她這個行為的定義是——血性。
纏斗,反復(fù)纏斗。一只工蟲、兩個重傷的空軍飛行員、一個搏擊能力極低的女飛行員、一個墊底的警衛(wèi),打成混亂的一團。
凌錚的槍已經(jīng)沒子彈了,身上許多咬傷失血過多,令這個格斗高手也是亂打一氣。為救警衛(wèi)隊員重傷的隊友,根本沒法移動,手槍也在混戰(zhàn)中不知去向。而蘇彌打得最為狼狽,手持一把匕首朝著蟲體一頓亂捅,卻被硬殼撞彎了匕首。她的臉上、身上,也被多足抓傷多處。
“砰——”
混戰(zhàn)終結(jié)于一聲低悶的槍響。所有人保持僵硬的姿勢,因為他們身下、懷中、頭頂?shù)哪侵还はx,不再動彈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滿臉是紫色腥臭的鮮血,從工蟲肚子下面爬了出來,手握榴彈槍,樣子有點呆。也只有她那嬌小的身軀,在被工蟲完全壓在肚子下面后,卻讓頎長粗壯的工蟲,看得見卻咬不到。
“好樣的!小彌!”凌錚嘆息一聲,雙眼一閉,倒地。另一邊,一個戰(zhàn)友終于和其他警衛(wèi)員干掉了另一只工蟲,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蘇彌望著一地半死不活的戰(zhàn)友,只覺得自己如在夢境,渾身乏力,恍恍惚惚。
“戰(zhàn)凰!戰(zhàn)凰!”她對著腕上的通訊器呼叫,“懷疑還有其他工蟲逃脫,請立刻搜尋溫莎全境?!?p> 蘇彌料得沒錯,的確有其他工蟲,而且數(shù)目超過二十只。
從蟲族飛船墜毀的那片沙灘,一直逃到一公里外的陸地。凌錚狙殺的,不過是其中走散的五只。而在蘇彌抵達地面前,那些工蟲已經(jīng)如潮水般快速爬行,襲向游客們。
在蔓延一公里的海岸線上,每隔幾步,就有人的尸體或者尸塊,鮮血灑滿了潔凈的沙灘。太空的兵力還未趕到,地面的防御力量根本無法與兇猛的工蟲對抗,照這個速度下去,它們足以在地面造成不小的災(zāi)難。
然而它們的侵襲,終止于溫莎政府官邸外的公路。
二十余具工蟲尸體,被齊齊地碼放在公路旁,紫紅的鮮血浸透了灰色公路。五十名荷槍實彈的黑色憲兵,手持榴彈噴槍,冷漠地看著剛剛喪身于槍口下的異族敵人。
溫莎市政廳廳長幾乎是俯首帖耳跟隨著前方的高官,心有余悸道:“局長真是有先見之明,憲兵配備強火力,救下官們于水火,此役功勛卓著……”
商徵沒有太答理刻意巴結(jié)的官員,他一身漆黑制服,站在市政廳的二樓,舉著個精致的望遠鏡遙遙不知看向哪里。
慕西廷揮開了官員,走上前低聲道:“大人,有什么異樣嗎?”
商徵放下望遠鏡,英俊硬朗的臉上,浮現(xiàn)出散漫的微笑:“嗬,忽然想起,我們還有只小貓被扔在太空里了?!?
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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