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生辰
姜郁看著眼前的兩人,眼神冷凝似窗外的冰錐,白皙的臉上暈染怒氣。
“師父?!彼晰Q卿拉攏袖口乖巧的放在身前。
“你說,你們又鬧什么呢?”姜郁還是比較相信宋鶴卿的話。
桃仟睜大眼睛,沖上前,想要說什么,被姜郁直接禁言,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
宋鶴卿出神盯著桌上白玉瓶里插的一只桃花,直到姜郁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才回過神。
“今日您出門好久也沒有回來,我聽夏至說,師父您去早朝了,雪下得緊,我想著去接您,正好試試您前幾天交給我的傳送卷?!彼晰Q卿說到這里停頓了片刻。
“然后呢?”姜郁換了一只手繼續(xù)撐著下顎,青白的衣袖下滑,半露凝白的手腕。
姜郁等了一會,沒有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小孩紅著眼,淚水似收尾的小雨滴滴答答落下。
桃仟一看,不妙。
姜郁嘆了口氣,小徒弟也不好養(yǎng)啊,這就是給自己找麻煩,養(yǎng)了個水做的小嬌娃。
“你說,發(fā)生什么事了?!苯艚o小徒弟擦眼淚,指著桃仟說。
桃仟后退幾步,行至安全地帶才說:“咳咳,主人的小徒弟這么小,又體弱多病,我就想著讓他在家里好好休息,不然染了病就不好了?!?p> 凡人就是虛弱,一場病可能就沒了。
“宋鶴卿,是不是這樣?把眼淚擦了,告訴我?!苯舭呀o宋鶴卿擦眼淚的手帕扔出窗外,瞬間化為粉末隨著風(fēng)逝去。
宋鶴卿抬起頭,“我已經(jīng)到了馬車邊,他莫名奇妙給我扔了回來,我才不會生病,我給師父帶了手爐,他就是不想讓我見師父。”
姜郁一聽,捋清了前因后果。
怪不得自己回到進(jìn)去馬車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巧的手爐,拿在手里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不似桃仟身上的桃花香,很淡,很清。
姜郁摸著宋鶴卿的頭發(fā),輕聲說:“你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在我面前引起我的注意,我既然收了你做徒弟,不會給你不管不顧,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還小……”
“我不小了,師父,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宋鶴卿語氣激動,蒼白的臉上也浮現(xiàn)薄紅,既是因為自己的心思被拆穿了感到不好意思,也是因為被質(zhì)疑年歲太小而惱羞。
姜郁突然想到一件事,她似乎從來沒有問過宋鶴卿的年歲。
“你今年多大了?那年那月出生?”姜郁尋思著這還是得問清楚的,小徒弟的年歲,生辰,不然明年要是忘了,小徒弟怕是又得哭。
“師父,我都十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宋鶴卿認(rèn)真的說,“十”字咬得格外重。
姜郁這個活了幾千年的人,不知道說什么好,十歲不小嗎?可能吧,也許吧。
“何月出生?”
“我不知。”宋鶴卿搖了搖頭,低著頭,鬢邊幾縷凌亂的發(fā)絲,輕輕飄動。
以前在竹林內(nèi),和爺爺相依為命,幾乎沒有見過其他外人,也沒有人問過他的生辰。
宋鶴卿沒有問過爺爺,爺爺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兩人為了生存已經(jīng)過的很不容易了,哪里顧得上其他。
姜郁又摸了摸小孩的頭發(fā),推了推他的額頭,讓他抬起頭,果不其然又看到他通紅的眼角。
“別難過,既然成了我得徒弟,以后你的生辰我陪你過,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日,那就定在我收你為你徒的那天,九月初十吧,如何?”
小孩突然撞入姜郁的懷里,緊緊抱著她的腰,狐裘寬大,遮住了宋鶴卿半個身子。
“九月初十,以后就是我得生日了,我有生日了,師父,你對我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姜郁手足無措地拍著宋鶴卿的背,“好了好了,別難過了?!?p> “主人,我也難過?!碧仪驹谝慌陨鷼獾卣f。
“你難過什么?”
“我是你養(yǎng)大的,你不給我過生辰嗎?”
姜郁:“……”
你個七百年的小妖還要過生辰?
晚間
風(fēng)雪初停。
姜郁從馬車下來,拉著宋鶴卿的手,緩緩步入皇宮。
進(jìn)去宮門之后,姜郁看了眼身后把守的侍衛(wèi),彎下腰對宋鶴卿說:“待會,進(jìn)去之后,不要多看,也不要多言?!?p> 小孩抬起頭,軟軟的說:“我知道的師父?!?p> 姜郁捏了捏他瘦削的小臉蛋,還是太瘦了,回去差人多做點好吃的養(yǎng)一養(yǎng)。
姜郁的位置在右側(cè)上方,宋鶴卿緊緊跟在她身后。
到了席位上,姜郁拉著宋鶴坐在她旁邊。
兩人都是纖瘦,并排坐也不擁擠。
其他大臣也是拖家?guī)Э?,姜郁她們并不顯得突兀,但是還是有幾分奇怪。
別人帶的大多都是適齡的子女,既能趁機(jī)結(jié)為親家,也不用擔(dān)心帶著小孩子不懂事沖撞了新婚帝女和帝夫。
姜郁身旁的小孩,眉目如畫,面冠如玉,隨便年歲還小,但也難掩將來的風(fēng)姿。
不少人暗自猜測,這小孩到底和姜司命是什么關(guān)系?
難不成是童養(yǎng)夫?
司命一族,神秘而強(qiáng)大,不少人想窺測但也不敢太靠近。
宋鶴卿第一次來到這種場面,盡管他表現(xiàn)的很鎮(zhèn)定,但是姜郁看著他放在盤腿上的手,微微顫抖,便知道他很緊張。
“喝酒嗎?暖暖身子。”姜郁提起桌邊的果酒,只斟了半杯。
宋鶴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剛溫好的酒,確實暖暖的,果酒不烈,入喉帶著一股清甜,味道很不錯。
半杯下肚,確實輕松了不少。
還有點想喝,宋鶴卿抬起頭,正打算再討要半杯,卻看到姜郁面帶驚恐……
宋鶴卿有些吃驚,她從沒有見過師父這般神情。
姜郁看著端著酒杯,帶著一雙兒女走來的溫云清,好想掐一個隱身訣,遁走……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她不能!
況且她身旁還有一個小拖油瓶。
“師父,你怎么了?”
“師父……沒什么,等會你不要說話,安靜坐在這里就好了?!?p> 宋鶴卿乖巧的點了點頭。
姜郁摸小狗一樣摸著他的頭說:“乖?!?p> “姐姐還記得我嗎?”溫云清身后的姑娘,看著姜郁的眼神帶著一絲驚喜。
姜郁有點摸不著頭腦,實不相瞞,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