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再見
宋鶴卿帶著鐘離妤走后，姜郁回到院中告知柏滄，鐘離妤被人帶出去玩了。
“什么？你怎么能讓別人帶著妤妤出去？出了事你擔待得起？”柏滄聞言，倉促站起身，不小心撞到桌角也不顧疼痛，便要出去尋找。
剛走出沒兩步，突然想到自己的讓身邊人看著鐘離妤的。
“文竹呢？不是讓他看護著妤妤？”
姜郁微怔，文竹……她好像沒有看到這個人。
還沒有等姜郁想清楚在哪里看到過文竹，院門外便傳來一陣哀嚎。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小殿下不見了，不……見了。”文竹跑進來便看到姜大人和主子都在盯著他看，聲音不由得越來越低。
“你去哪里了？殿下不見了都不知道？”柏滄滿臉怒氣，這文竹平日里還算靠譜，這次竟然如此不中用。
文竹自知闖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院中青石路旁還鋪著鵝卵石，猛然跪地少不了遭一番罪。
姜郁盯著他的膝蓋，默默替他感到疼痛。
“奴才，方才不太舒服，去更衣了。”文竹低頭小聲道。
姜郁聞言，右眼輕跳，這人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
柏滄氣得面如土色，握緊拳頭，打在石桌上，桌上的茶水也隨之震蕩，白皙的手背砸得通紅。
“帝夫，不必著急，等半個或一個時辰之后，鶴卿一定完好無損，將人回來?！苯舴路饹]有看到柏滄的怒氣，依舊笑著說，只是笑容卻不達眼底。
柏滄坐回原位，灑落在桌上的小水滴順著石桌，滴答滴答落在石板上，只覺得聽著越發(fā)煩躁。
姜郁反而越聽越心靜。
耳邊傳來輕微的響動，姜郁抬起頭，右上方的桃樹上，坐著一個人，粉衣粉扇，可不就是桃仟。
“主人，你的小徒弟剛剛拐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出去玩了?！碧仪脗髀暩嬖V姜郁，除了她，旁人都聽不見。
不僅如此，此時，桃仟也是隱身的狀態(tài)，才能坐在樹上偷偷和姜郁說話。
姜郁說：“我知道?！?p> “你又知道了？”
柏滄以為姜郁低著頭，在思考些什么，不愿和他交談。
其實姜郁在和桃仟聊天，桃仟繼續(xù)碎碎念，說什么宋鶴卿自打回來之后一直在房間里搗鼓什么，今天出門時，腳步也倉促，很不對勁。
姜郁無奈地說：“我看著他把人帶出去的，鶴卿幾年沒有回來了，他長大了，你覺得變了很平常?！?p> 桃仟皺眉，小孩長大后都會變嗎？他一個桃樹，沒有意識的時候不懂什么叫情緒，有了意識之后仿佛已經(jīng)長大了，一直到現(xiàn)在性格也沒有什么變化。
人可真是復雜。
“那就當我多慮了，主人心里有數(shù)就行?！碧仪f完便離開了。
八成是去找宋鶴卿了，桃仟這輩子就不該是一棵樹，而應該是一陣風才是，拂花吹葉，四處游蕩。
小院氣氛靜得出奇，唯一動靜大點的聲音，便是那文竹驚慌的喘氣聲，半晌也沒穩(wěn)下來。
下一次，柏滄應該不會再帶小殿下來了，畢竟柏滄應該還是在意鐘離妤，也不想為此擔驚受怕。
想到這，姜郁覺得輕松了許多。
天色漸午，陽光愈加明媚，甚至多了幾分炙熱，姜郁抬頭看著頭上青翠的枝葉和殘留的桃紅，桃仟總算是有了點用處。
柏滄依舊正襟危坐石桌旁，姜郁緩緩起身，“天色不早了，帝夫可要用午膳，府中膳食已經(jīng)準備好了。”
“不必勞煩姜大人費心了，我等妤妤回來后，直接回宮中用膳?！?p> 姜郁聞言也沒有多說，如此也好。
午后，日漸西移。
“姜大人，一個時辰早已經(jīng)過了，人還沒回來，你是不是要給我個交代。”柏滄抬頭看了看天，有幾分坐不住了。
姜郁垂眸，低聲說：“我走的時候，確實是這么和她們吩咐的，但腿畢竟長在小殿下和我徒弟身上，我也不能隔空管制他們的行動?！?p> “你……巧舌如簧！姜大人的本事都用在耍嘴皮上了嗎？”柏滄紅著臉呵斥。
“帝夫說笑了，我這個人向來比較沉穩(wěn)內斂，并不是多話的人?！?p> 柏滄：“……”從沒見過如此厚顏夸自己的人。
“你……”還沒等柏滄說完話，姜郁突然抬眸望向院門口。
“她們回來了?！?p> 柏滄的視線從姜郁身上轉向院外，靜候片刻，并未見到人進來，心中隱隱有星星之火開始蔓延。
還未等燒成燎原之勢，便看到一高挑的白衣少年抱著淺紅色襦裙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小姑娘沒有望向姜郁和柏滄這邊，她們只能看到鐘離妤的側顏，小姑娘附在少年耳邊，眉開眼笑的說著悄悄話。
少年眉眼俊秀不帶笑意，有幾分疏離，鐘離妤卻不怕。
“妤妤，快過來，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柏滄忍不住上前兩步才堪堪停下腳步按下心間的擔憂。
“君父，我回來了。”鐘離妤聽到柏滄的聲音，開心的轉過頭。
伸出右手，高興地沖著柏滄揮舞，她的手中，有串紅色的糖葫蘆，并不是整串，頂部的幾個糖葫蘆已經(jīng)被人吃了還有點淡紅的糖絲殘渣。
“妤妤，快到我這里來?！?p> 宋鶴卿加快腳步走到姜郁身邊把鐘離妤放在石凳上坐著，小孩剛坐穩(wěn)便被柏滄一把抱起來。
他看著鐘離妤手上的糖葫蘆，眼神復雜：“怎么胡亂吃東西？”
“好吃，君父，你也吃。”順著便把手里的東西抵上柏滄的唇邊。
甜膩的糖漿沾到嘴唇，柏滄搖頭推拒，“君父不吃，妤妤吃吧?！?p> “不，君父吃，好吃，君父嘗嘗?！?p> 小姑娘堅持不肯讓步，柏滄便咬了一顆，甜味在唇舌間化開，心中卻一陣酸疼，柏滄險些落下淚。
自打鐘離韻死后，他便不再是那嬌縱的少年了，不再是每次去集市吵著鬧著要阿韻給自己買糖葫蘆的少年了，不再是貪圖甜食長不大的少年了。
一切都變了。
柏滄沒有說什么直接帶著鐘離妤走了，小姑娘一手摟著柏滄，另一只手揮舞著和姜郁她們辭行。
“阿郁，鶴卿哥哥，下次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