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喜好聽故事,便在安長生覺醒當夜,去了白堂主的店里,聽安長生訴說自身往事,恰好對長生之名的來歷,有了了解。”
李青檀落落大方,面對高官宗師的集體注視,毫不怯場:“安長生的名字,是一位十七年前云游黃河兩岸的道士所起,此人曾經來過落凰城,并且替青檀看過資質根骨,所以青檀記得相當清楚,這位道士確有其人,據(jù)調查,安長生也確實得此名于襁褓之中,桃溪縣近乎人人皆知,做不得假?!?p> “十七年前,云游道士,查看資質根骨……嘶,郡主說的可是赤霞道人?”有府城老人想起什么,驚疑發(fā)問。
“不錯?!?p> 李青檀輕輕點頭,場間頓時一片嘩然。
赤霞道人出身的道霞觀,與尚儒書院和終佛寺一般,同為三教魁首,門中高手眾多,大宗師都不止一位,在江湖上有著一呼百應的地位,因這三教執(zhí)牛耳者一起受過鴻武陛下親自冊封、書寫牌匾,所以又有御三家之稱。
敬月宗遠遠不及。
長生之名竟然是赤霞道人所起,大大出乎眾人意料,一下子打消了不少人的猜疑。
得知安長生和道霞觀自幼結緣,那么他的一鳴驚人也得到合理解釋,眾人其實更愿意相信,安長生不是純種草根。
但一位官員仍舊提出異議:“郡主殿下莫非是指,赤霞道人是這安長生的背后之人?下官偶有耳聞,說那赤霞道人后來在泰山之下,找到修道仙苗帶回觀中修仙去了,道霞觀素來不問世事,多年沒有地上行走,赤霞道人更是要執(zhí)掌觀中諸事,不太會因為一個賜名之緣,便在背后一直指點安長生吧?”
這位官員的懷疑,合情合理,然而李青檀的回答,更是成竹在胸。
“馬大人有所不知,道霞觀主有一門鮮有人知的神通,喚作【見微知著】,酷似安長生的【一葉知秋】,這一點,老將軍可以作證!”
“確有此事?!崩蠈④婞c頭說道,“老頭私以為,兩門神通可能同出一源?!?p> 李青檀不給眾人思量時間,立刻發(fā)問:“既然洪堂主能以一道血肉重生,便指定安長生與莫宗有瓜葛,那青檀為何不能說,赤霞道人昔年云游江北,其實不是找尋仙苗,而是為施種道子,替道霞觀主尋找合適傳人散布神通?赤霞道人游歷數(shù)省幾萬里,偏偏為安長生一人賜名,著實叫青檀不得不信,他是將安長生選作了道霞觀的預選道子!”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比起洪鎮(zhèn)北的一番指摘,明顯李青檀的推斷,更符合普羅大眾的心理預期。
襁褓之中賜名長生,施種神通等候結果,簡直不能更像道霞觀的行事作風。
說得連白易沙都快相信,安長生背后不僅站著老魔頭,還有道霞觀這樣的世外高門。
“殿下所言有理有據(jù),是下官多慮了?!?p> 那位提出異議的馬大人,略作思量,深以為然,和很多人一起,不再受到猜忌影響,李青檀轉而看向洪鎮(zhèn)北,視線直逼不惑宗師:“洪堂主以為呢?”
“請郡主恕洪某人多心,也請白堂主不要介懷,或許正如郡主所言,這安長生乃是道霞觀的預選道子。”
洪鎮(zhèn)北苦笑一聲,抱拳謝罪,但他的承認,引得在座眾人心潮再起。
道霞觀的預選道子,比上清劍宗的高出不止一籌,赤霞道人施種多年,好不容易開花結果,就被敬月宗提前截胡,而且還搭上了一門全新神通?
這立馬讓安長生從人厭狗嫌的魔宗棋子,變成香餑餑一樣的高門傳人,就算不趕緊攥在手里好好護著,也絕無可能推給外人,雖說這一推斷可能性不大,但好歹是個念想,萬一真是事實,那敬月宗可就賺大發(fā)啦!
什么東西有人搶,價值立馬翻著番的往上漲。
敬月宗甚至巴不得道霞觀登門要人,反正他們是打死不會給,有意見,去找朝廷啊,敬月宗賣給官家,官家就得替我站臺,你道霞觀哪怕?lián)碛杏n牌匾,跟腳也還是江湖門派!
何況我敬月宗傍著恒王這條大腿,鴻武陛下還能幫理不幫親?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敬月宗的聲望至少能直追浩劫之前。
再敢有人胡言亂語捕風捉影,那不答應的就不再僅是白易沙,而是整個敬月宗乃至大原府城了!
云霄子和云霞子面面相覷,一邊對安長生能力壓兒子弟子感到釋懷,一邊也艷羨敬月宗的好運道,道霞觀確實有施種神通的能耐,但施種次數(shù)必定少之又少,預備人選也斷然需要斟酌萬千,結果好不容易出個人才,還誤打誤撞的進了敬月宗,這找誰說理去?
只要敬月宗主不松口,道霞觀都得咽了這個啞巴虧!
暗嘆一聲,兩位上清劍宗回合去而復返的凌絕凌傲,見他們神色無異,一如往常,便徹底放下心來。
出身沒人家好不怕,一時風頭爭不過也不怕,怕就怕兩人心態(tài)失衡,被異軍突起的安長生影響了道心!
不過凌絕凌傲以及木撇木捺,都是大有前途的道子幼佛,小小年紀便已定心定性,不會輕易一蹶不振,見安長生一再爆發(fā),驚訝片刻也就過去了,畢竟他們爭的不是一時之長短,而是一世之深遠。
凌傲甚至覺得,能出一個安長生,那他在敬月宗的習武歲月,不會太無趣。
至此,馬腳計劃圓滿成功,因為一葉知秋的意外出現(xiàn),以及拍案叫絕的諸般巧合,讓白易沙無需浪費口舌,便有人替他圓謊補漏,得到新的一層光環(huán)加持,安長生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不用提心吊膽身份敗露,他白易沙也能跟著睡個安穩(wěn)覺。
再度被聲聲道賀所淹沒的便宜東家,這下子終于放下心來,樂樂呵呵拱手致謝,心安理得接受祝賀。
片刻之后,安長生一身輕松的離開鏡月潭,跟著被宗主景敬春直接送上觀禮臺。
正在思量要如何應對連番盤問的他,突然發(fā)現(xiàn)在場眾人,大都面露古怪笑意,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甚至孟雄眼里都能看到幾分喜色。
咋回事?暴露了?
安長生心下一驚,他不怕被人盯著看,卻受不住這么被人盯著看。
好在便宜東家立刻起身,哈哈笑著替他解圍:“傻站著干什么,還不快來見過老將軍和世子殿下?”
半兩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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