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窟,名為窟,實則為山,之所以喚名為窟,只因此山被開挖的千瘡百孔,洞窟四通八達(dá),每一個洞窟,算作一個洞府。
而不息二字,也有說道,在瀚海靈修這種,有這樣一句話廣為流傳,“征戰(zhàn)無己時,烽火燃不息?!?p> 其中烽火二字,指的是靈山三修之首,妶烽火。
不息窟為靈修洞府,號做靈山,只因妶烽火名頭太大,那句話眾人皆知,越來越多的人,稱之為不息窟,而到今日,便是不息窟內(nèi)部,也以不息窟來稱呼。
妶烽火,觀其面相約莫四十來歲,略顯消瘦,其人剛毅,濃眉如墨,粗黑挺拔,臉頰菱角分明,薄唇如刀。此人腰背有力,挺直如槍,靜靜的立在殿中,整個人顯然很嚴(yán)肅。
實則此刻不光他嚴(yán)肅,與他身份等同的二人,亦是肅然而立,顯然在思考什么事情。
妶烽火首先開聲道:“二位道兄,此事你們?nèi)绾慰???p> 申法良道:“如今宗無涯勢力愈來愈大,漸有動搖瀚海國本之力,在此關(guān)頭,依我之見,金雀臺必然要遏制宗無涯的勢頭,但在此之前,卻有一事,當(dāng)是金雀臺首要考慮之事。”
妶烽火不置可否,“申道兄的意思是,我等便是所需考量之事?”
“然也?!鄙攴妓妓鞯溃骸敖鹑概_不愿見宗無涯勢大,若是采取激烈打擊,或可鎮(zhèn)平叛亂,但我等不息窟眾修,在金雀臺眼中,則是不穩(wěn)定因素,我等若是倒向宗無涯,將會給金雀臺平叛的難度增大,今日金雀臺來人,便是警告我等,莫要投靠宗無涯?!?p> “未嘗如此?!膘`山三修之一,吳道南說道:“在瀚海中,似我等兩不偏幫的修士,也非只有我們一家,若是金雀臺都用這種態(tài)度警告?!闭f到這,他哼了一聲,“除非是傻瓜,否則誰會為金雀臺出力?!?p> “此點(diǎn)我亦是疑惑?!眾埛榛鸬馈?p> 吳道南冷笑道:“在我看來,來者非是金雀臺來客,而是宗無涯的人?!?p> 妶烽火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他繼續(xù)說。
“以宗無涯集結(jié)的烏合之眾,若想扳倒金雀臺,可謂是任重而道遠(yuǎn),絕不是輕松的事情。上回宗無涯已經(jīng)給了我們書信,邀我等入他麾下,不過被妶道兄你拒絕了,但此事之后,瀚海已經(jīng)開始有風(fēng)聞,說是我等有加入宗無涯的意向?!眳堑滥巷@得很冷靜,分析道:“這些風(fēng)聞從何處傳出,兩位道兄想必心里都明白,無需我來贅述,現(xiàn)在宗無涯換了一招,派人假扮金雀臺來使,要挾警告,甚至滅殺我不息窟修士,此舉乃激怒我等之舉,金雀臺當(dāng)不會如此為之,若是我們真的當(dāng)真了,以為是金雀臺的人所為,說不得會因此更為厭恨金雀臺?!?p> 妶烽火點(diǎn)首道:“如此一來,我等如要報復(fù)金雀臺,以我們的力量,略顯薄弱,那么則要投入宗無涯的麾下,才會機(jī)會成功?!?p> 申法良略顯蒼老,手撫如瀑長須,肅然道:“不可,我等不息靈修眾,絕不能輕易投靠他人,更不可投入宗姓之人麾下?!?p> 妶烽火笑笑,擺手道:“分析罷了,申道兄當(dāng)真了?!?p> 申法良卻是個很古板的人,搖頭道:“我是提醒二位,我等與宗姓的仇恨,與金雀臺的仇恨。”
此話一出,妶烽火二人沉默不語,正因為這個仇恨,他們不息窟眾修,才會如此特立獨(dú)行,處處與金雀臺作對。
也是因為這個仇恨,在瀚海掀起亂象時,他們只需接受宗無涯的邀請,就有機(jī)會顛覆金雀臺,血洗大仇,但因宗無涯此人的姓氏,卻不得這般選擇。
靈山三修他們報仇的心,一日強(qiáng)過一日,但在機(jī)會來臨之時,卻因為報仇的同時,也在幫助另一個仇人,他們不愿如此選擇,不用想象便知,他們心里定然有過掙扎。
這份掙扎,使得他們維持不息窟到今日,沒有倒向任何人或勢力的舉動。
吳道南打破沉默,“申道兄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有時候,舍棄一些,則會得到一些,此次宗無涯用下作手段來迷惑誤導(dǎo)我等,我等何不順勢而為,答應(yīng)了宗無涯……”
他還沒說完,申法良就打斷道:“不行,此舉絕對不行?!?p> “申道兄莫急,先聽我道來。”吳道南略一皺眉,“我等不妨先借宗無涯之勢,先行催滅金雀臺,在此過程中,我等可以分化吸納宗無涯的人,待得了斷與金雀臺的仇怨后,再對宗無涯出手,此舉莫非不好么?”
“吳道兄,我聽說你未入道前是酷愛讀書,向來以讀書人自居。”申法良呵斥道:“但是你入道后,怎能還有讀書人那般不切實際的想法,你吸納分化?呵,那就是一口大鍋,咱們進(jìn)去了,幾勺子下去,還不知誰先分化誰,萬一你的打算落空,不息窟的基業(yè)可就全完了,等若給他人做了嫁衣,屆時我等手中,再無雪恨之力,百年之后,我等如何面見祖宗先人?”
吳道南苦笑道:“申道兄,你怎又拿我讀書說事?!?p> “我這是就事論事?!鄙攴己叩馈?p> 吳道南知道申法良此人,古怪古板,很是會鉆牛角尖,他若是敢辯下去,申法良必然會不停數(shù)落,他也懶得計較,望向妶烽火,“妶道兄,你拿個主意吧!”
申法良緊緊盯著妶烽火,似乎一個不對,就要反駁。
“都不是好東西,暫且再觀一段時日再說?!眾埛榛鸬溃骸敖稳兆樱兄T人收斂一些,莫做的太過分了。”
吳道南二人面面相覷,不知這不是好東西中,有沒有他們二人。
卻說妶烽火話語不多,心里則是明鏡似得,他從心里面是認(rèn)同吳道南的想法的,吸納分化,總算有個機(jī)會,而若毫無動作,等瀚海之事塵埃落定后,無論是誰當(dāng)了瀚海之主,掌了瀚海大權(quán),都要清算不息窟。
既然如此,還不如搏一把,爭取一個機(jī)會。
他雖認(rèn)同吳道南想法,可他也知如此必然行不通,首先他若如此選擇,那么不息窟上下,少說也要有半數(shù)人反對,如此一來,內(nèi)部就先亂了,談何來分化他人,做大自己。
正因為如此,妶烽火才將事情壓下,準(zhǔn)備靜觀其變。
只是這個靜觀,也不知能觀多久,妶烽火身為靈山三修之首,深感責(zé)任重大,嘆息一聲,正欲回了居所,突然之間,他腦中靈光一閃,或許有個法子,可以妥善解決這些難題。
當(dāng)下喚住吳、申二人,沉聲道:“兩位道兄,我有意和宗無涯結(jié)盟,無分主從,二人道兄以為如何。”
吳道南一怔,旋即贊道:“此法妙也,事不宜遲,我現(xiàn)在給宗無涯去書,表明此事?!?p> “不急?!眾埛榛鸬溃骸叭绱思鼻?,反倒像我們求他似得,等宗無涯被金雀臺攻打時,我們在伸手,相信那時,他無法拒絕我的意思。”
寧舟回到澹臺別府后,揮退左右,盤坐在蒲團(tuán)上,思忖此番戰(zhàn)果。
歷自明此人,是他首次對上的靈臺二重修士,對方只用了一件法器,便抵住他種種手段,雖有拖延耗力之嫌,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對方于斗法一道,的確有其手段。
“看來我對于斗法之道,還有挖掘之處。”寧舟暗想。
此番他沒有一上來就運(yùn)用最強(qiáng)手段,實則是存了借歷自明之手,磨練的意思,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歷自明這個磨刀石,比之自己所想更為厲害。
他之前以為,自己修的是玄門妙法,上乘大道,對上瀚海土著,還不是手到擒拿?可他料錯了,歷自明的玄陰盤絲光,盡管不是上乘神光,但種種運(yùn)化之術(shù),端的是妙,寧舟自問,自身還有不及之處。
同時,他也覺得手中一些法器,對敵時用處不大,譬如飛焰啄心雀,雖則是元器,但此法器勝在一個靈巧二字,真正威力到稱不上什么,倘若敵人謹(jǐn)慎,小心周旋,飛焰啄心雀,并不能奠定勝負(fù)。
其實這個問題,他以前也有考慮到,只是從未有今日這般深刻罷了,他手中還有一件驚堂鎮(zhèn)岳尺,這個法器威力是有了,可飛遁太慢,若是想要打中敵人,則必須要出其不意,掩其不備才有機(jī)會,否則等同雞肋,正因如此,此回寧舟沒有動用此尺。
法器貴精不貴多,寧舟念頭一閃,“如非必要,往后啄心雀和鎮(zhèn)岳尺,卻是不可動用了?!?p> 說起法器,寧舟最滿意的還是封寶碧如意,此寶御守?zé)o雙,任何寶物機(jī)會都有機(jī)會敵住,其次是中玄古鋒。
之所以滿意此器,是因為古鋒無需耗費(fèi)他的心神,因為斬魂寄真,人劍互御,頗為方便,而且威能也是不差。
這番思量自己不足,考慮自己往后,該當(dāng)如何著重修煉哪些方面,花去他數(shù)個時辰。
把諸般事情從腦中過了一遍,寧舟收拾心情,取出出宗前玉策候送的一枚玉簡來。
此簡寬有三指,長有五寸,表面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觸感清涼,像是抓住一團(tuán)風(fēng)一般,但卻有一股暖意從中透出。
寧舟打量一眼,指尖一點(diǎn),一縷清光飛出,那玉簡一顫,卻是生出變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