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荒涼的道路,經(jīng)過四月春風(fēng)的吹拂,兩邊都郁郁蔥蔥,舉目望去,養(yǎng)眼的綠色已經(jīng)覆蓋了平原、山嶺。
兩騎在這荒無人煙的古道上飛奔而過,留下了一地的馬蹄印。
昨夜剛下過一場春雨,此時卻已經(jīng)陽光普照。
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策馬戰(zhàn)立在高處觀察著這狂奔的兩個騎士,然后呼嘯一聲,十余騎席卷著風(fēng)而來,將兩騎團團圍住。
“前面就是萬全右衛(wèi)了,你們是什么人?”一名領(lǐng)頭的斥候隊長看著兩人問道。
這兩人中一人做文士打扮,腰中別著君子劍,手中執(zhí)著鳳羽扇。
另一人面色堅毅,棱角分明,眼神中有著凌厲的殺氣,背負著一柄露出龍頭柄的長刀。
兩人正是宋獻策和李過。
宋獻策回答道:“在下是河南術(shù)士,逃李自成難,昨夜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萬全右衛(wèi)附近有人將會有一場大機緣!所以特意來看看得此大機緣的人是什么人!”
宋獻策本來就是術(shù)士,算命的出身,后來經(jīng)過牛金星的引薦,成為李自成帳下的一名謀士,之后為李自成出謀劃策,才智非凡被李自成看重,凡是什么戰(zhàn)役必定征求他的意見,李自成對宋獻策是言聽計從。
李自成號闖王,闖王一語也是出自他的口中,十八孩兒當主神器的口號也是他想出來的,這一句口號幫助李自成是籠絡(luò)了很大一批人。
宋獻策這幾句忽悠的話在現(xiàn)代的話,肯定會被人嗤之以鼻當成神經(jīng)病對待的。
但是這個時代人們還是十分相信算命的話的,不管是底層大字不識一個的百姓,還是高高在上的口號喊著子不語怪力亂神的士人階層,都十分的相信命理一說。
這些過著刀口子舔血的生活的士兵更加相信命理一說。
在出戰(zhàn)之前,士兵們往往是撒一泡尿在武器上,據(jù)說能破邪煞,增加自己活命的幾率,再有軍中不能出現(xiàn)女子,女子帶有陰氣,會影響軍隊的勝率,當然信這種說法的多是些帶兵打仗的將軍,士兵們是巴不得軍中有女子呢。
不過李自成軍隊中那支還在河南駐守紅娘子的部隊除外,人家將軍就是女將軍,也不信這個迷信的。
那十幾個斥候聽得宋獻策說自己是術(shù)士,好奇的打量了一會,見他面容清逸,遂然年近中年,但是眉宇間能見絲絲秀氣,一副得道高人的表現(xiàn)的。
在他們看來這股儒雅之氣便是仙氣了,宋獻策說自己是術(shù)士,他們看了宋獻策的容貌,便已經(jīng)相信了個七八分。
“大機緣之人?什么大機緣?”出于警惕,那名斥候隊長覺得必須要問清楚。
“這是天機,不可道,不可道也!”宋獻策晃著頭,搖著羽扇笑道。
“額,那獲得大機緣的是什么人?”斥候隊長繼續(xù)問道。
“不是你們,在下掐指一算定是那身份尊貴的人!”宋獻策道。
斥候隊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是,這機緣怎么會是我們這些嘍啰可以得到的,定然是那些將軍,大人們的機緣,這賊老天就是不公平,連個機緣都不給我們這些小嘍啰!”
幾人又盤查了一番,李過自然也被問到了身份,李過只道是跟隨在這位神算身邊的江湖俠客。
順利的擺脫了盤問,兩人朝著萬全右衛(wèi)而去。
萬全右衛(wèi)就在長城下,距離張家口也只有幾十里路,這是一個純兵城,駐扎了一萬人馬,指揮使錢波是去年剛剛升任指揮使的,此時是一門心思想著報效朝廷,有密報說李自成大軍已經(jīng)攻克了大同,下一站便是宣府了,錢波已經(jīng)在昨天寫書給宣府總兵官王承胤請戰(zhàn)了。
錢波騎著一匹白馬,帶著護衛(wèi)浩浩蕩蕩的在城中巡視了一番,大多士兵此時正在操練,士兵們看到被人簇擁著,騎著一匹高大的白馬的錢波都視以崇拜和尊敬的眼神,錢波很享受士兵們看自己的眼神,于是每天都要在各個校場和軍營巡視一遍,以滿足自己的身為指揮使的虛榮心。
他是前任指揮使部下一名千戶,一直貪慕指揮使的位置,后來用了個小計策把一直待他不薄的前任指揮使陷害在了錦衣衛(wèi)的刑獄之中,自己又使了錢財往兵部,這才坐上了夢寐以求的指揮使的位置。
巡視了一圈后,錢波來到自己的住處,迫不及待的摸進自己剛剛?cè)⑦M門來的第四房小妾的房中。
萬全右衛(wèi)雖然是一座純兵城,但也是有停留在這里的商販,這些商販都是為這些士兵們服務(wù)的,賺的是士兵的們的錢,有商販自然也有其他的流動人口。
一個文士打扮和一個武者打扮的人走在一起絲毫引不起他人的注意,這里大多數(shù)都是想要前往塞外的商人或者江湖俠客,也有著云游的讀書人和五七八門的旁門人士,當然現(xiàn)在天下戰(zhàn)亂,民不聊生,云游的讀書人雖然少,但還是有不怕死的。
宋獻策帶著李過一路走走停停,來到錢波府前,朱紅色的大門前站著十余個威風(fēng)凜凜的士兵,讓人不敢接近。
宋獻策打量一番這錢波的房屋,朱漆大門邊繡著金邊,匾額用金漆龍飛鳳舞的寫著指揮使府四個大字,門口的兩尊石獅子呲牙咧嘴,爪子下抓著一個金漆漆成的石球。
“但是一個門庭就弄得這么騷包,這錢波看來是個虛榮心極度強的人?。 彼潍I策對身邊的李過說道。
李過點了點頭,憤怒的道:“明朝這些當官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貪贓枉法,錢波這些錢財估計也是靠克扣軍餉,倒賣軍資貪墨來的。呵呵,現(xiàn)在明軍節(jié)節(jié)敗退,這幫子廢物還把軍資販賣出去給那些塞外的韃子,真是可笑!”
李過義憤填膺,他對于明朝的腐敗統(tǒng)治是深惡痛絕,十四歲那年,李過跟隨了十年的師傅就是得罪了縣里的一個捕快,然后那捕快網(wǎng)羅了一個罪名將師傅給抓進了牢房,之后再也沒有出來過。那時候李過心里就埋下了造反推翻這個腐敗可惡統(tǒng)治的種子了。
接著,李自成在當驛卒的時候,被人陷害,丟失了公文,事業(yè)回家,又欠了債,被人告上衙門,被人救出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寨主,那一年李自成也是走霉運,老婆韓金兒和人通奸,一怒之下殺了奸夫****。
然后拉著李過去投軍,一路建立大順朝,李過也封侯拜相,這就是李過造反的一生。
那天晚上李自成突然闖到自己家來,拉著自己就往外跑,李過還不明白怎么回事。
“侄兒啊,叔叔把你嬸嬸殺了,你和我跑路吧!”
才十四的李過雖然練了十年的武藝,但是頭腦轉(zhuǎn)不過彎來,對于叔叔的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于是李自成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往外面跑,臨走時一把火燒了他的房子。
可以說李過是被李自成坑著出來造反的,李自成看上的就是帶著李過在身邊,自己能安全一點,畢竟李過的武藝可不是蓋的。
“還記得我事先吩咐你的嗎?”宋獻策問道。
李過點了點頭:“盡量閉著嘴少說話!”
宋獻策點了點頭:“就怕你亂說話,打攪了招降計劃!”
“放心吧,軍師,錢波要是不識相,我就一刀斬了他,我的龍頭斬還沒有沾過血了!正好拿他來祭刀!”李過一臉得意的道。
這把龍頭斬還是李自成送給他的,定業(yè)刀被奪,李過沒有稱手的兵器,于是纏著李自成要了李自成一直珍藏的龍頭斬。
“你最好不要沖動,你小子怎么就不能不把打打殺殺掛在嘴邊???打打殺殺你能殺多少人?”宋獻策嘆了口氣道。
“嘿嘿,我從小跟著我叔父在戰(zhàn)場上殺人,整天過的就是打打殺殺的生活,讓我不把打殺這些字眼掛在嘴邊,還真不可能!”
“你又打不過秦義,連武器都被人奪了!”宋獻策搖著扇子笑道。
李過的臉頓時沉了下來:“軍師,咱能不提這茬不?”
“行啊,你待會閉上嘴,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好!”
兩人緩步朝著指揮使府的大門而去,那站崗的士兵見兩人走了過來,立馬攔住了。
“再進前一步,殺!”那名士兵冷冷道。
“這位兵爺,在下是河南術(shù)士,宋有仙,昨夜夜觀天象,見到此地貴人有一番大機緣,一番尋找發(fā)現(xiàn)貴人的府邸再此,還麻煩兵爺通報一番!”宋獻策拘禮道。
那士兵不耐煩的道:“滾,滾,這是指揮使,指揮使大人是你想見就想見的嗎,你這樣的神棍,隔幾天就來一個,滿口胡說八道,結(jié)果全是來騙吃騙喝的,滾滾!”
李過大怒,宋獻策一把拉住他,示意他不要沖動。
宋獻策從懷里掏出一錠金子,在手里顛簸了下,那士兵的眼睛立馬金光閃閃了。
“兵爺,這個是孝敬你的,還麻煩兵爺通報一番,就說有河南術(shù)士要送一場大機緣給指揮使大人!”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士兵接過金子,臉上的神情頓時就好看了幾分,先前那鄙棄和不耐煩的神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笑容。
“好,等著,我馬上去通報!”士兵接過宋獻策遞過來的金子,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然后轉(zhuǎn)過身對身后的士兵道:“去通報下,就說門外有人說要送將軍一場大機緣……恩,算了還是我去!”想了想,那士兵還是打算親自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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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luò)痕
宋獻策大概只有一米多高……我沒有這樣寫,因為宋獻策也是本文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不想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