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誅心三問

　　世界意識！

　　擋住了神界的投影，也隔絕了這一片時空，甚至連巨鯤也被祂屏蔽在外，不知道扔到哪一處時空縫隙之中。

　　這是祂與任濤的對決，世界意識與世界意識的對抗。

　　沒有人可以攪局，甚至連旁觀都不配！

　　早先，祂就發(fā)現(xiàn)了世界種子的蹤跡，但那就是一個逝去者的墓碑，并不能動彈祂的領(lǐng)地分毫。

　　現(xiàn)在，世界種子的知識傳承給了任濤，這也是難得一遇的，與“同行”切磋和驗證的機會，世界意識把這看得極重。

　　如果可以，祂希望從別的世界得到啟示，但要是不能，祂也不介意，以最徹底的方式將任濤埋葬。

　　海浪在身邊升起了接天的水幕，一瞬間，屬于“世界傳承”的獨特考核開始了。

　　任濤早有防備，但世界意識的手段仍讓人防不勝防。

　　斗轉(zhuǎn)星移，人世變幻，忽然之間，任濤感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或者是.......又穿越了一次？

　　來到了一間小小的木屋之中。

　　這時候他只有四歲，也叫任濤，但是天資聰穎，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智慧。

　　他的父親，是一個脾氣暴躁的地質(zhì)勘探工人，平時很少在家。

　　但只要有時間，就會輔導(dǎo)小任濤讀書識字，正所謂愛之深，責(zé)之切，這對小任濤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負擔(dān)。

　　這不，背完了兩首絕句，又要考任濤算術(shù)了。

　　“2+8=？”

　　“10?。　?p>　　任濤張嘴就來，這些他早就學(xué)會了。

　　“3+8呢？”

　　“11，”

　　任濤說著，在紙上寫下等式：“3+8=101”。

　　等于幾？

　　任爸爸臉色一沉，瞪著兒子。

　　“十一啊，我沒算錯！”

　　“你寫的這是十一嗎？”

　　“是十一??！”

　　任濤覺得，10就是十，10后面加個1，可不就是十一？

　　“再說一遍？”

　　“就是十一！”

　　“啪！”

　　一個大嘴巴打在任濤臉上，他的半邊臉蛋頓時腫了起來。

　　“你竟然打我？”

　　任濤眼里含著淚，準備沖上去拼命，他明明記得，自己有好多技能來著，“風(fēng)之極速！滅世之槍！”

　　小小的身體撲到了爸爸身上，接著又被扯下來，噼噼啪啪的聲音此起彼伏。

　　幾分鐘之后，任濤的臉蛋和屁股都腫了。

　　“3+8到底等于幾？”

　　“十…….一！”

　　任濤含著淚，在紙上默默地寫著，不要加中間那個0，不要加中間那個0，這就是11，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這就是十一！

　　他記住了，但同時，好像心里有什么東西，被磨滅了一部分，第一次，他向這個世界妥協(xié)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任濤就上了初中，開始學(xué)習(xí)電腦基本操作。

　　接觸到了二進制。

　　在二進制里面，“11=1011！”

　　這是什么鬼？

　　明明我當(dāng)初還少寫了一個1，為什么爸爸啊卻要讓我去掉那個0？

　　不！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任濤明白了，在不同的規(guī)則體系下，正確的定義也截然不同。

　　“所以你覺得，自己錯了嘛？”

　　世界意識巨大的臉孔，出現(xiàn)在機房的窗戶上，帶著一絲嘲諷，“斗羅世界跟你的世界，明明就不在一個維度之中，你卻偏要用自己的價值觀來衡量這里的一切？還以為自己代表了正義？殺戮和勝利在這里才是一切！”

　　隨著祂的話，空間開始劇烈抖動，快速演變成了唐三帶領(lǐng)史萊克五怪和魔魂大白鯊群，圍獵邪魔虎鯨群時的場景。

　　這一次，任濤沒有逆襲成功，藍銀霸王槍成了他的噩夢，而冰火兩儀泉融化了他的身體，最后，他變成了唐三的第八魂環(huán)。

　　一路見證著唐三的輝煌，成為海神，殺死比比東，入主神界，生下了孩子，到最后，甚至還看到了他未來的兒媳古月娜。

　　這一幕幕的光景，真實得宛如親身經(jīng)歷，更壓抑得難以描述。

　　存在著自我的意識，卻為人奴役，殺死一個個自己并不憎恨的敵人，成為滅族仇人的幫兇，每一天，任濤都能聽到整個世界的嘲諷。

　　“看，那個魂環(huán)，是邪魔虎鯨王啊……”

　　“一個自不量力的家伙，敢跟神王作對，這就是它該有的下場！”

　　任濤象陷入噩夢而不能醒來的人，心里彌漫著難以言說的悲傷，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懲罰，也莫過于如此吧？

　　但憑什么魂獸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它們做錯了什么？

　　是前一世毀滅了世界嗎？否則為什么要承受整個世界的報復(fù)？

　　直到這一天，任濤看到了銀龍王古月娜……

　　她的身上亮起了十一個金色的魂環(huán)。

　　“那個，我能問一句嗎？”

　　任濤小心翼翼地開口，他也不確定，能聽見自己說話的到底是唐三還是誰，只是這個問題，現(xiàn)在看起來非常重要，

　　“古月娜的身上，到底是幾個魂環(huán)？”

　　“不管你再怎么數(shù)，那是十一個對吧？也不管你用什么計數(shù)方式表達，那是十一個！”

　　…….

　　“你想說什么？”

　　“唐三”的聲音里透著狐疑，但很明顯，他接收到了“魂環(huán)”的傳念。

　　“不管世界的規(guī)則是怎么樣，有些事情不以你的意志為轉(zhuǎn)移，也不能因為你是神王，或者更高層次的生命，就能逃脫正義的制裁！”

　　說完這句話，任濤忽然從噩夢中醒來。

　　世界意識通過偷換概念的方式，讓自己陷入了誤區(qū)，從他向世界妥協(xié)的那一刻，這個世界就主宰了他的命運。

　　如果他就此沉淪，那可能真的要在另一條時間線上，渾渾噩噩地走到最后。

　　周遭的景物，如同黑色的霧氣一樣劇烈翻滾，剎那間，就回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四周海水組成的水幕，折射著淡淡的陽光。

　　“你看，強盜的邏輯就是這樣，搶到的就是得到，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錯的，在一定的時期，你可能是應(yīng)運而生，但這個世界…...說到底還是要回歸正途?！?p>　　世界意識在水幕之間，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人形姿態(tài)，

　　“你覺得自己能戰(zhàn)勝我？”

　　“在這個世界，我是無處不在，也無法毀滅，除非你毀掉整個世界，但我認為你沒有這樣的能力，更想看你試一試，或許，從神界那些怪物開始？”

　　從這兩句話，再加上巨鯤之前說的，任濤立刻判斷出一件事，

　　世界意識是規(guī)則的集合體，雖然可以說無所不能，但同時受到規(guī)則限制，只要眾神在遵守規(guī)則，祂也無法直接出手毀滅。

　　而只要證明自己的存在是正確的，那祂也同樣無法對自己出手。

　　或者證明自己是正確的有點難，但證明世界意識是錯的，任濤有一百種方法。

　　“我有三問，代表逝去的世界種子，你務(wù)必要認真回答。”

　　“第一問，先有世界還是先有眾生？”

　　這個…...世界意識陷入了遲疑，本來祂想說先有世界，但隨即想到自己這個世界意識也是被人創(chuàng)造出來的。

　　而對創(chuàng)世神來說，祂算不算也是眾生？就算祂超塵脫俗，天地生養(yǎng)，但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無數(shù)的魂獸，也是祂憑空想象出來的嗎？

　　任濤微微一笑，他知道世界意識很難回答，因為承認了眾生意志在前，那就是對世界意識的一種否定，

　　“第二問，時間到底是什么？”

　　時間是什么？

　　對世界意識來說，時間根本毫無意義，等若空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至于時間的力量，那就是個笑話！時間哪有力量，是腐朽、腐敗的規(guī)則，是生命的努力或者墮落，造成了社會的更迭，族群的沒落。

　　“你說時間是什么？”

　　祂開始反問，任濤的這兩問，對人類或魂獸來說，都不難回答，但作為“世界意識”這個特殊的存在，這每一個問題，都是對祂賴以生存的規(guī)則的挑戰(zhàn)。

　　“時間啊，時間是進化的標(biāo)尺，衡量你是在前進或倒退的指標(biāo)，時間的偉力，其實是進化的力量，因為它永遠向前，百折不回，直到通往真正正確的方向，你連這些都不懂，早晚會成為歷史的塵埃！”

　　任濤不屑，世界意識的無知超出預(yù)料，他甚至都不想再問第三個問題了。

　　相比于世界種子，如果說人家是在上大學(xué)，那斗羅的世界意識，連小學(xué)都還沒畢業(yè)！

　　“不！你要問，我想知道你第三個問題是什么？”

　　世界意識感覺有些慌亂，這之前的自信，和博弈切磋的想法，被任濤輕而易舉擊得粉碎，到現(xiàn)在，祂只想知道，任濤那最后一問到底是什么。

　　“最后一問，你的創(chuàng)造者，知道你正在毀滅這個世界嗎？”

　　任濤說完，悠悠地看著世界意識，這其實不是問祂，是問祂背后的主子，你知道你的創(chuàng)造，最終將自我毀滅嗎？

　　“轟！”

　　水幕破碎，世界意識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納，陡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