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不是阮阮?!
稽柏寧又看了一會兒,還是沒看出什么問題,得知白阮阮沒有身孕、且體質(zhì)特殊之后,他也沒那么著急了。
和他不慌不忙的態(tài)度不同,忘塵整個人被急出了一頭冷汗,又過了一刻鐘,忘塵終于忍不住問:“到底怎么樣了?”
“……這幾天有沒有吃過什么特殊的東西?”
特殊的東西……
“沒有?!蓖鼔m想了想:“都是她平時最常吃的?!?p> 一旁的輪轉(zhuǎn)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猶豫了一下,小聲反駁:“可是你送來的那些東西,白阮阮一口都沒吃過啊……”
“……”
“你說什么?!”
忘塵瞪大了眼,雙目通紅,“她明明……”
她明明吃了的,忘塵每次都親眼看著,所以他才以為,阮阮只是和他鬧別扭,過段時間肯定就會原諒他了,到時候他一定會放阮阮出來,他們一起游歷大江南北……
……為什么會這樣?
忘塵突然想到自己在幻境外曾經(jīng)有幾次察覺到不對勁,卻從來沒放在心上。
他把白阮阮修改過的畫面當(dāng)成現(xiàn)實(shí),自欺欺人地沉浸在白阮阮編造出的夢境。
……究竟是誰困住了誰……
阮阮真的……太了解他了。
“……你怎么了?”稽柏寧疑惑又驚恐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看不到輪轉(zhuǎn)鏡,更聽不到輪轉(zhuǎn)鏡說話,所以忘塵突然發(fā)瘋這種事,稽柏寧一點(diǎn)都不能理解。
這是不相信他的醫(yī)術(shù)水平嗎?
就算如此,也不用瘋成這樣吧……
忘塵紅著一雙眼睛,艱難地把輪轉(zhuǎn)鏡的話轉(zhuǎn)述給稽柏寧,稽柏寧聞言,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不對啊?!?p> “人要是因?yàn)閹滋觳贿M(jìn)食而暈了過去,脈相會很虛弱,但從夫人的脈象來看……卻截然相反。”
白阮阮的脈象強(qiáng)勁,不僅沒有一絲虛弱,反而生命力旺盛,所以稽柏寧才堅(jiān)稱白阮阮沒有任何問題。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了將近一個月,期間稽柏寧每天都過來給白阮阮把脈,硬是沒看出一丁點(diǎn)異常。
這樣下去別說忘塵,稽柏寧自己都要懷疑自己的醫(yī)術(shù)了。
這天下午,忘塵端著一個小碗進(jìn)來,和往常一樣親自給白阮阮喂粥,進(jìn)門之后,卻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躺在床上的白阮阮,竟然清醒了!
忘塵愣愣地站在原地,碗掉在地上,發(fā)出碎裂的聲音,他的腿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邁不出去。
白阮阮卻看著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愣著做什么?過來。”
忘塵表情呆滯,仿佛被白阮阮拿捏著命脈的提線木偶,乖乖地走過去。
白阮阮把手放在忘塵的臉上,動作輕柔地?fù)崦?p> “嚇到了?我有點(diǎn)累,所以睡了一覺,現(xiàn)在醒過來了,別難過,嗯?”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忘塵的臉上已經(jīng)布滿了淚水,白阮阮手指輕輕地幫他擦掉,語氣輕柔地安撫他的情緒。
“我睡覺有點(diǎn)特殊,偶爾能聽見有人說話,但是醒不過來,所以你有多不好受,我都看到了?!?p> “放心,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p> 白阮阮主動把她昏睡不醒的原因交代了,并且給了忘塵一輩子的承諾。
原本是很值得高興的事,可不知道為什么,忘塵卻一點(diǎn)都高興不起來。
他寧愿阮阮罵他一頓,或者不留情地狠狠打他,也不想阮阮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繼續(xù)對自己好。
忘塵內(nèi)心充滿了愧疚。
而那天之后,白阮阮還像在幻境中一樣,沒踏出過小院一步,每次看到忘塵,都能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
會在忘塵的注視下把飯菜一口不剩地全吃完,可她以前,明明從來不吃紅燒肉……
忘塵察覺到不對勁是在一個月之后,或者說,他從白阮阮醒過來那天就已經(jīng)感受到不對勁了,可是他選擇了逃避,強(qiáng)迫自己裝作沒發(fā)現(xiàn)。
白阮阮會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發(fā)呆,直到忘塵走近,白阮阮才會露出笑容。
連微笑的幅度都像是被人特意捏造過的,恰到好處,卻一成不變。
“你來了?!卑兹钊钗⑿χ_口:“今天吃什么東西?”
“……”
“阮阮……”
忘塵突然很害怕,“我……我們今天去外面吃,稽柏寧開的那家酒樓,你還記得嗎?”
白阮阮臉上的笑容頓了頓,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重新露出微笑:“好啊,今天正好是花清節(jié),我們還要去拿獎品呢?!?p> “……”
“……什么?”
忘塵面容蒼白:“你說……今天是什么?”
“花清節(jié)啊?!卑兹钊顩]察覺到任何不對勁,她按照自己設(shè)定中的回憶回想了一下,稽柏寧的酒樓……對應(yīng)的就是花清節(jié)。
“……你不是阮阮!”
忘塵目露驚恐,他痛苦又悲傷地看著“白阮阮”,聲嘶力竭:“你到底是誰?!”
“白阮阮”不說話,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白阮阮”再次思索了片刻,緩緩道:“我會一直陪著你,別害怕?!?p> 阮阮離開了……
這是忘塵早就有所察覺、卻一直不敢面對的事。
那天晚上,忘塵一夜未眠,酒瓶子堆了一地,他的心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從他把阮阮關(guān)在幻境里開始,阮阮就已經(jīng)在計(jì)劃這一切了,她原本就是天上的神仙,總有一天會回去的。
可若是自己沒逼迫她,說不定阮阮看在自己孤苦無依的份上,會施舍一樣的在凡間陪他度過短暫的幾十年。
……都是他的錯。
可即便如此,阮阮對他還是那么心軟,在凡間留了個軀殼,說要陪他過一輩子。
忘塵仰起頭,酒順著瓶口流淌下來,眼底是晶瑩的淚水。
……那不是阮阮。
即便長得一模一樣,聲音也沒有任何不同,可那個人,不是阮阮!
隔天上午,忘塵醒來之后便站在隔壁的房門前,和往常一樣,手里提著食盒,卻久久邁不開腿。
良久,忘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進(jìn)門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白阮阮”依舊微笑著,仿佛設(shè)定好了臺詞,問他:“你來了?”
忘塵沒說話,他近乎貪婪地看了“白阮阮”一眼,很快便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