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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滄海

第七十一章 漁翁得利(上)

月明滄海 牧云樓主 2540 2014-12-31 08:59:55

  “離間!”戚玉英輕啟朱唇說道。

  李氏兄弟聽罷,皆是感到吃驚。

  李浹贊道:“戚姑娘如同諸葛亮一般,竟然能猜中阻止郭升出兵的計策?!?p>  葛明鑒驕傲地說道:“那當(dāng)然,英兒是女諸葛?!?p>  李濤不服氣地問道:“郭升與李自成是同鄉(xiāng),深受其重用,恨不得效盡犬馬之勞,以報知遇之恩,怎么肯拋棄到手的榮華富貴?”

  戚玉英微微一笑,答道:“李自成占領(lǐng)北京后,不知收買人心,只想著拷掠追餉,失去了士紳們的支持。再者軍紀(jì)敗壞,即使百姓亦不擁護(hù)。

  現(xiàn)今北有大清,南有大明,大順軍腹背受敵,朝不保夕。而郭升是明軍降將,肯定能看到此層利害。若派個能言善辯之士游說,即使不能離間成功,亦能讓他保持觀望?!?p>  李浹佩服得五體投地,贊嘆不已,說道:“有個秀才豪俠仗義,才能堪比荊軻,主動提出去離間郭升。葛兄弟認(rèn)識此人,并且還救過他?!?p>  葛明鑒略為思索,急忙問道:“難道是何振先嗎?”

  李濤點(diǎn)頭道:“是他?!?p>  李浹道:“流寇占領(lǐng)北京后,何振先痛心疾首,仰天涕泣,發(fā)誓要報君父之仇。十日前,他半夜?jié)撊氤滔蓉懘笕思抑校鲆姳R世榷大人前來議事,便鼓動二人領(lǐng)頭起義。

  二人皆憂心郭升大軍,怕他派兵鎮(zhèn)壓起義。何振先主動提出去游說郭升,勸他起義自立。二位大人權(quán)衡利害,覺得若用此計,則起義當(dāng)能成功,皆同意何振先的計策?!?p>  李濤道:“何振先找到幾個交好的秀才,激以大義,相約去離間郭升。秀才們熱血沸騰,激于義憤,皆陪同何振先前往。走至半路時,這些秀才心生懼意,先后借故悄悄逃走,只剩何振先獨(dú)自一人前行。抵達(dá)兗州后,何振先找到一名同鄉(xiāng)大順軍官,請他幫助引見郭升。見面后,何振先即向郭升獻(xiàn)計,勸他收買人心,舉事脫離大順軍。聽說郭升已采用何振先的計策,飛檄山東、河北各州縣,要求停止拷掠追餉。德州城亦接到檄文,偽官沒有抓捕盧世榷、趙繼鼎、程先貞等士紳。”

  李浹道:“聽說李自成敗退回北京,士紳們覺得機(jī)不可失,邀請我們連夜進(jìn)城,明日就要舉事。”

  葛明鑒問道:“如果德州起義的消息傳到兗州,郭升豈不是要加害何先生嗎?”李浹道:“何先生一旦計成,必然會設(shè)計脫身?!备鹈麒b稍感放心。

  戚玉英卻想起另一件事,思道:“士紳們邀請李氏兄弟起義,難道唐和尚講的十八子主神器是指這兩人?不對,他們未曾與清茶門教有交往,應(yīng)該另有其人。”

  正說得入巷,李氏兄弟的表哥走進(jìn)來,雙手托著一個木托盤。把一盤燒餅、一盤牛肉、一盤燒雞放在桌上,又給每人盛上一碗小米粥,說道:“快趁熱吃?!北戕D(zhuǎn)身走了出去。

  四人拿起筷子,不多時就把桌上的飯食一掃而光。

  李浹道:“天快亮了,我們先歇息片刻,待天明后再入城?!?p>  他給戚玉英安排了一間小屋,三個男人擠在一個大炕上。葛明鑒又累又乏,躺在床上和衣而臥,馬上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天明后,李浹叫醒三人,留下馬匹、兵器,只帶著隨身包袱。葛明鑒把短劍插入靴筒里,戚玉英手持拂塵。

  四人來到德州城西城門時,城門已打開,百姓們擁擠著向城里走去。十多個大順軍士兵站在城門口,不時出聲喝斥,維持著秩序,盤查行人。

  葛明鑒瞥見前方有個熟悉的身影,低聲對戚玉英說道:“前面大漢似是唐和尚?!?p>  戚玉英點(diǎn)頭道:“清茶門教來的人不少。”

  只見惠岸亦走過來,十多人陪著唐和尚擠在人群里,混入城中。

  過了一盞茶時間,葛明鑒、戚玉英隨李氏兄弟進(jìn)入城內(nèi),遇到一個前來迎接的中年人,是程先貞府里的管家。

  他沖四人點(diǎn)點(diǎn)頭,拱手道:“各位隨我到府上。”便引四人穿過兩條街道,來到一座府第。進(jìn)入府門后,程先貞迎上前來,把四人請進(jìn)客廳里坐下。

  見到葛明鑒,程先貞甚是驚喜,說道:“老夫前年被清茶門教綁架,多虧葛公子出手相救!”又問道:“葛公子怎么到了德州?”

  葛明鑒便講了進(jìn)入北京,遇到大順軍攻破城,救出了張鹿征,戚玉英卻不幸染上瘟疫,以及到狼牙山治療的經(jīng)過。

  程先貞聽罷,急忙追問大順軍在京城里的行為。葛明鑒便講了所見所聞,由于親身經(jīng)歷,講得繪聲繪色。

  李浹憤然道:“我亦聽說流寇殺人如麻,爭相搶劫民財?!?p>  程先貞道:“李自成最初進(jìn)入北京亦是嚴(yán)明軍紀(jì),可是下令拷掠追臟之后,便無法控制士卒,軍紀(jì)日趨敗壞。”

  李濤道:“各地流寇都在拷掠追臟,民怨沸騰,偽官治理已全無章法?!?p>  李浹道:“我們只要起事,各地必然能群起響應(yīng),驅(qū)逐大順偽官,回歸大明。”

  正說話時,管家快步走進(jìn)來,對程先貞說道:“老爺,盧大人請您到他府里議事?!?p>  程先貞站起身來,說道:“各位稍坐片刻,老夫到盧大人府上有要事相商。”

  他囑咐管家招待好眾人后,便急匆匆地離開,近正午返回府里。

  李浹焦急地問道:“程大人,事情籌備得如何?”

  程先貞道:“士紳們進(jìn)行了分工,準(zhǔn)備得很是周全。”

  李源問道:“賊人勢眾,武器精良,占領(lǐng)各處要地。雖說我們出其不意,可力量單薄,能打得過他們嗎?”

  程先貞道:“賊人雖多,可大多是投降的明軍。若能擒獲賊首,賊眾自然會不戰(zhàn)而敗?!?p>  李濤道:“大人的意思是捕捉閻杰、吳征文嗎?”

  程先貞道:“正是如此?!?p>  葛明鑒道:“大人有用得到我們之處,請盡管吩咐!”

  程先貞道:“盧大人、趙大人定出計策,派出武藝高強(qiáng)的家丁偷襲,一旦偷襲不成,立即強(qiáng)攻?!?p>  聽完程先貞的答復(fù),眾人均覺得此計甚是周密,一擊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程先貞見戚玉英皺著眉,若有所思,遂問道:“以戚姑娘之見,還有何不妥之處嗎?”

  戚玉英道:“德州城附近有流寇的軍隊,雖說李自成新敗無暇,郭升按兵不動,若附近州縣流寇來攻,如何擋之?”

  程先貞微笑道:“我們已聯(lián)絡(luò)附近七縣,一日內(nèi)同時舉事,互為犄角,讓流寇疲于應(yīng)付。再聯(lián)絡(luò)整個山東及部分河北州縣起義,來個多點(diǎn)開花,徹底驅(qū)逐流寇?!?p>  戚玉英道:“南方未立新君,北方?jīng)]有統(tǒng)屬,很容易被流寇各個擊破?!?p>  程先貞嘆道:“我所慮亦是此節(jié),可是沒有辦法。起義雖可能成功,若無統(tǒng)屬,則不可長久,久則生變。”

  聽著二人議論,李浹道:“程大人,現(xiàn)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我們先過了此關(guān),再謀劃以后的事情?!?p>  眾人均認(rèn)為言之有理,當(dāng)下策劃晚上的行動。

  黃昏過后,天色變得黑暗。貧民百姓舍不得點(diǎn)燈,早早睡下,居民區(qū)變成黑呼呼的一片。大戶人家亦不敢張揚(yáng),取走門口的大紅燈籠,只是在屋里點(diǎn)上小油燈,閃現(xiàn)出零星的燈火。朝陽門外卻是燈火輝煌,藥王廟前搭臺演戲,大順士兵大多出城看戲。

  此時的清花胡同里,亦是燈紅酒綠,人聲鼎沸。中間的醉仙樓有三層樓,每個房間都亮著燈,從外面看,影影綽綽,似是有人在猜拳劃酒。門口掛著四個大紅燈籠,有六個士紳穿著光鮮的袍衫,正站在門口焦急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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