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牧背著旅行包,提著兩袋垃圾就出了門。
他走下陰暗的樓道,小心地繞過了那些不知道堆放了多久的破碎花盆和舊紙箱,艱難地走出了公寓樓的大門。
外面有些清冷。牧將手里的垃圾扔掉后,縮了縮脖子將兜帽戴上,走上了通往鎮(zhèn)西的主干道。
路旁是兩排間隔規(guī)律、筆直高挺的白楊樹,粗糲樹皮上的疤痕就像眼睛,里面深蘊著逝去的時光。風一吹,那些時光就會飄蕩起來,劃過枝干的縫隙,伴著樹葉的互相摩擦沙沙作響。
鎮(zhèn)西有一條長長的火車道。跨過鐵軌就是無人打理的大塊荒地,上面有一片片小野林,其間覆蓋低矮的灌木和雜草。再往外就是山,環(huán)繞了大半個小鎮(zhèn)。
今天這條路顯得特別的長。
不過,好在視野里的鐵路欄桿和警示標識已經越來越清晰了。
牧正要跨過鐵軌,就聽到遠處有火車長長的鳴笛聲傳來。隨后,他的耳邊又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貓叫聲。
他循著聲音快步走了過去,發(fā)現是一只灰色短毛貓。它脖子里的繩子不知道怎么就掛在鐵軌中間的枕木上了。
牧蹲下來,剛準備幫它把繩子解開,或許是看到生人靠近,又像是被鐵軌傳來的動靜給嚇到了,這只貓開始不停的嘶聲尖叫,還發(fā)了狂似的往外掙繩子。
它這一掙,讓本來的死結變得更難解開了。而這時候行駛的火車已經迫近,牧感到腳下的土地都在鐵軌的震動中抖個不停。
他急中生智,手一探將背包側兜的匕首取了出來。
匕首的把柄涼涼的。他顧不上多想,就立刻抓住它,揮刀砍斷了一段橫在枕木上的繩子,接著一個后滾翻退了回來。大貓剛好又猛地一掙,箭一般地沖向了鐵軌對面的灌木叢。
牧起身抬頭,還沒看清貓的動作,火車就已經從面前轟隆著沖了過去。
他這時才發(fā)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課余時間一直泡在拳館里,反應和速度都是一流的,他才不敢這樣冒險。如果換一個人的話,可能只有遠遠站著“望貓唏噓”了。
這時候,那只貓從鐵軌對面跑過來了,沖著牧“嗚嗚”的叫著,似乎是在訴說它的遭遇。這明顯是一只流浪貓,因為脖子的繩子不像是家養(yǎng)寵物的那種,而像是被人惡作劇給故意套上的。
牧蹲下來,幫它把繩子割斷后扔掉。接下來的路程,這只貓就一直在后面跟著他。
牧見狀就從背包里掏出一袋薯片,撕開了拿出幾片扔在它的腳邊。大貓吃完之后,還是沒有離開。
牧回頭,像看著它說,又像自言自語?!澳闶且恢备覇??”
沒想到這只貓能聽懂,它竟然還像個人一樣點了點頭。這下可把牧給驚呆了,這只流浪貓難道是一只異獸嗎,不然它怎么能聽得懂自己說話?
異獸,在這個世界里指的是已經覺醒了異能的普通動物。而絕大部分異獸在幾百年前就已經被能力者和聯邦軍隊趕離了人類聚集區(qū)。
他思考了一下。“那我給你取個名字怎么樣?你雖然看起來臟兮兮的,但長得還挺萌萌噠。外形又像一只小腦斧,就叫你萌斧吧!”
牧隨后叫道:“萌斧!萌斧!”
萌斧聽到了自己的新名字,開心地豎起尾巴,微微弓起身子,一邊用頭親昵地蹭牧的褲腿,一邊沖他喵喵叫。
“萌斧,我是牧,很高興認識你。接下來,我馬上要進一個山洞了,你還跟著我一起去嗎?”
萌斧瞪著大眼睛回應他?!斑鲉瑁 ?p> 牧無奈道:“反正我也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那就繼續(xù)往前走了?”
萌斧又沖著他叫了一聲?!斑鲉?!”
他們往前走了大約兩公里,看到遠處的山體上有一個拱形的洞口,周圍長滿了小樹、藤蔓和雜草。而走近了看,就好像一個黑暗巨口,要吞噬外面的一切。
就是這里了……不過這個避難所的入口看起來有點滲人,牧心想。
他正準備硬著頭皮上,突然“喵嗚”一聲,萌斧率先沖了進去,把他給嚇了一跳。
進去之后,前方出現了一扇銹蝕的、虛掩著的大門,足有三四米寬,兩米多高。其中,一側的門軸鑲嵌在洞壁上,另一側留出的縫隙差不多能容一人側身通過。
從縫隙里進來,光線一下子就暗了,有一股塵封的氣息撲面而至。牧站定,右手從包里拿出手電筒照著路,左手則握住那把匕首,繼續(xù)往前走。
隨后,他走上窄窄的避難階梯。兩側是銹跡斑斑的扶手,腳下的臺階是厚厚的鋼板拼裝而成。
踏在有些晃動的鋼板上,腳下傳來沉悶的咚咚聲。耳畔有呼呼的風聲在穿梭,他就像行走在波濤洶涌的輪船甲板上。
下了臺階站到地面上,這種晃動的感覺才逐漸消失。萌斧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了,身上沾了一層灰。
牧將手電的亮度推到最高,照向通道的前方。粗大的光柱像被遠處的黑暗吞噬了一樣,根本看不到盡頭。他又往兩側照了照,洞壁上是人工掏出的一個個房間。
他就像一個真正的探險者一樣,每遇到一個房間,就站在門口用手電往里面仔細查看。
很多個房間門口都鑲嵌著標識用途的牌子,內部的空間都不是太大?;旧隙际桥R時居所或者是儲藏室,還有幾間是裝備存放處、醫(yī)療所什么的。房間的內壁上有不少剛建造完畢時刷上的標語。
不過,除了在裝備存放處找到一把槍管已經斷掉的步槍,他并沒有其他的發(fā)現。
這個避難山洞里的通道看起來四通八達,感覺是繞來繞去的。牧走累了就坐在一張從洞壁上向內挖出的長凳上休息,萌斧繼續(xù)到處聞來聞去。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一種噪音。就像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混響在一起,環(huán)繞著耳朵不停的播放,并且聲音越來越大。
萌斧也聽到了,它開始沖著周圍“喵喵”的亂叫。牧的耳朵越來越不適,最后“轟”的一聲就什么也聽不見了。接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牧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好像有濕漉漉的東西在不斷地摩擦自己的臉。
他猛的睜開眼睛,原來是萌斧在舔他。
他趕忙起來,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想看看發(fā)生了什么。忽然,他看到遠處的一個方向有微微的亮光傳出。
他走近一看,那里是一堵不明材質的黑色石頭砌成的墻。石頭之間還有一些縫隙,光線就是從這些縫隙中透出來的。
牧趴在墻上,通過縫隙向里望去,發(fā)現里面是一個房間。他趕緊掏出背包里的工兵鏟,撬下幾塊大石頭。他又用力扳了幾下,墻上出現了一個直徑半米多的洞。
隨后,他帶著萌斧鉆了進去。